姜映晚闷着气,将耳朵捂得紧紧的,不愿回应他一声。
他也不恼,御极多年让他养出了十足的耐心,何况晚晚的反应已是比昨夜好了许多,他最怕她又哭又闹伤着身体,如今她只是发发脾气,就让她发吧。
“晚晚,你躲朕也没用。”他不依不饶地继续喊她,又伸手试图将她蒙在头上的被子拽下来,担心她会闷着自己。
姜映晚哪里比得过他的力气,一下子被子就从她手中脱了出去,眼前变得宽敞又明亮。
她额头上的秀发都汗湿了,一双明亮的眼眸警惕地瞪着他。
他却不甚在意地一笑,毕竟她这般看着实在没有什么威胁力,反而更让他想欺负了。
“朕昨夜说过,今天也不妨再说一遍。”他姿态从容,专属于帝王的霸气从他身上四溢开来,“朕要娶你,要你做朕的女人,不再是女儿。”
姜映晚无法再装作听不见,没等她做好反应,他就已俯身下来,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不容她抗拒地吻上了她的唇。
她瞪大眼睛正欲推开他,他却好似早已料到,先一步撤离了,让她满心怨气无从发泄。
“晚晚,朕给你时间考虑。”念起她因此都忧惧地生了病,天子也不忍再强行逼迫她,攻势略缓了缓,但是……
“但是结果不会变。”
他已经决定好回宫后便册封晚晚为贵妃,先走个过场,以免朝中大臣对她有太多非议,等晚晚怀了身孕,或者寻个其他由头,他再名正言顺地封她为皇后。
谁也阻止不了他娶晚晚,晚晚自己也不行。
姜映晚郁闷至极,又反抗不了他,听他如此说也只能尽力安慰自己,好歹自己还有希望将陛下给扭转回来,要是他真像昨晚那样,不管不顾地要了她,那她真是要哭到天荒地老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道:“那……那陛下也不准随意冒犯我。”
天子皱起眉:“怎样算冒犯?”
姜映晚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列举:“不能随意闯进我的房间,进来要先通传,不能抱我,也不能……不能亲我……”
她说着说着自己就先不好意思了,又羞又恼,眼中泛出了湿润的水花。
天子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那朕不是什么也不能做?”
至少在从前,除了最后一点其他的他想对她做就做。
姜映晚瞪他一眼,急得都有些结巴:“我不管,反正你再随意冒犯我,我就、我就……”
她实在就不出来,鼻尖一酸,眼泪忍不住上涌。
为什么好端端的陛下一定要变呢?一直做她的父皇,他们两个父慈女孝地过一辈子不好吗?
她又忍不住哭了:“您为什么就不能做我父皇了呢?”
天子轻叹一声,有些心疼地为她抹去泪水:“朕爱你,实在克制不住。”
爱一个人,怎么能甘心与她一辈子保持距离,永远无法亲近呢?
他忍过,克制过,可在听见太子求娶她的一刹那,全部冷静瞬间毁于一旦。
第62章
怨夫朕不行,换了太子就行了吗?
姜映晚闷闷地垂着眼眸,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
从前她见到他时,总是有千言万语想和他诉说分享,可现在他们之间却平添了一道阻隔,至少她无法再坦然地亲近他。
天子眼眸暗了暗,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温声问她:“现在头还疼吗?”
一瞬间,姜映晚仿佛又见到了那个熟悉的陛下,眼中不由一热,低声道:“嗯,不疼了。”
天子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确实比先前有精神了一点,“你身子弱,这些天就好好歇着吧,朕让太医再给你开些养身的药。”
姜映晚也没有心思再缠着他陪自己胡玩,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正好这段时间先避着他,好让彼此都暂且冷静下来,兴许陛下冷静几天就能自己想开了。
“再过几天就到天寿节了,朕打算先在行宫过完天寿节,再回皇宫。”他神色淡淡,暗暗观察着她的神情,果然见她有所触动。
天寿节,那就是陛下的生辰。
姜映晚想起自己原先准备的生辰贺礼,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换一个,发生了昨晚的事后,她觉得那份礼物不太适合再拿出手了。
“朕生母早逝,不受先帝喜爱,在登基前从未有人为朕庆贺过生辰。”天子平静地叙述着,却让姜映晚听着觉得他有些可怜。
她本以为陛下该是养尊处优着长大的,可原来他也曾有被父母忽视的时候,她瞬间就与他有些感同身受了。
“我会陪着陛下的。”她下意识想要安慰他。
天子缓缓微笑:“这可是晚晚说的,朕十分期待收到晚晚的礼物。”
姜映晚顿时懊恼地鼓起腮帮,明明自己方才还下定决心要避开他一段时间,怎么轻易又被他煽动了,想想就算他幼时不得先帝喜爱,可他如今是皇帝了,全天下还有谁敢不敬着他,他哪有自己想的那么可怜。
她轻轻瞪了他一眼,心中暗骂了一声“坏东西”,嘴上却弱声弱气:“我只是说会以女儿的身份陪着陛下,没说有礼物……”
天子定定看着她,眼中情绪翻涌,半晌叹道:“是朕奢求了,没有礼物也罢,只要晚晚愿意陪在朕身边,一切都好。”
姜映晚觉得这话听起来似乎很熟悉,想了半天才发现,这不是话本里常有的情节吗。
糟糠妻宁愿承受着丈夫的冷言冷语,受尽万般委屈,也要对丈夫不离不弃,只盼求对方能多看自己一眼。
她看话本时对那妻子简直恨铁不成钢,对那冷淡的丈夫更是厌恶至极,没想到自己转头就变成了自己所厌恶的角色。
她抬起眼眸看了看他俊美又隐忍的脸庞,心道再怎么说陛下对她也是万般宠爱过的,不能因为他一时糊涂了,她就当过往的一切都是他别有心思。
陛下年纪大了,一时犯了糊涂也是人之常情。
姜映晚立马就说服自己了,轻声道:“其实是给陛下准备了礼物的,只是我方才忘了。”
天子闻言立即愉悦地弯起唇角:“朕就知道,晚晚不会对朕弃之不顾。”
看着他脸上的笑,姜映晚模模糊糊觉得自己似乎又上了他的当,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满脸纠结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她忽地想起来他昨晚说过一句话,后面她都被他突然的表白给吓傻了,也没有追着问他,“陛下,您说太子哥哥求娶我为妻,这是真的吗?”
姜映晚希望那是他自己胡乱揣测,陛下对她抱有异样心思也就罢了,毕竟是她自己与陛下相处时没太注意分寸,对他太过于依赖了,可太子殿下怎么能呢?她一直把太子殿下当作亲哥哥啊。
天子目光幽深,唇角抿紧:“怎么?晚晚接受不了朕的心思?换了太子就没问题么?”
他胸膛起伏,想起太子跪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要求娶她为妻时的画面,禁不住怒极反笑:“的确,太子与晚晚年纪适当,又未曾娶妻,的确比朕与你更相配些。朕年岁大了,又有众多子女,晚晚嫌弃朕也是应当的。”
姜映晚眨了眨眼,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再去想太子的事情,被他这怨夫似的语气搞的脑子一阵懵。
她什么时候嫌弃他年纪大了,他有子女这回事她又不是不知道,毕竟一开始他还把自己当成了他的亲生女儿呢。
“陛下,您讲理一点。”她皱起秀眉,“我一直将您视同亲生父亲,您突然说要娶我,我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太子哥哥也是一样的。”
天子脸皮深厚,腆着张老脸道:“那亲上加亲,晚晚就嫁给朕不好吗?”
姜映晚无语:“哪有这么亲上加亲的?”
父女就是父女,再怎么亲上加亲也不能变成夫妻啊!
天子坦坦荡荡:“朕说有就有。”
他堂堂皇帝,不过就是想娶心爱的女子为妻罢了,晚晚又非他的亲生女儿,没有那些人伦纲常的束缚,为何不能娶?
姜映晚觉得他实在无理取闹,说也说不过他,骂更是不敢骂,一见到他那张威严的脸,她就想起自己的爹,气顿时消下去一大半。
他好烦啊!
她侧过脸,重新盖上被子道:“我要休息了,陛下您请自便吧。”
天子全当听不出她的送客之意,强硬地握住她一只手:“朕看着你睡。”
姜映晚试着拽了拽手,没拽出来,只好随着他去。
她本以为经过昨晚的事,自己如今对他心怀警惕,被他盯着必定辗转反侧难以睡着。
可或许是她对他的气息太熟悉了,哪怕内心知道他如今对自己不怀好意,可下意识还是依赖他,不知不觉就在他气息的包裹中沉沉睡了过去。
待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天子才轻轻撩开她额前的头发,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
“好眠,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