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终生不能受孕了。”防风目光冷厉地落在尚秋水的脸上,“你为何这么激动?难道这件事是你做的?”
“你不要信口雌黄,不是我!我根本就不懂这些。”
碧萝怀孕了,太医却没有看出来,还让她吃假怀孕的药。这其中必然有蹊跷。
“真不是你?”防风灰色的眼眸危险地眯起,“我看就是你吧,那些南疆的阴毒之术你会得还少了?对碧萝做点手脚,对你来说,轻而易举。”防风的话语里毫不掩饰对尚秋水的厌恶。
“你少污蔑我!”
“尚秋水,我记得八年前你就死了。”防风逼近尚秋水,浑身杀意沉淀,却似随时都要爆发,“你怎么回来了?”
“胭脂也死了,她现在回来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回来?”
“你最好安分点,如果你再搞出一个像沐色那样的东西,我定让你死前尝尽所有酷刑。”防风的手指宛如钳子一样掐住尚秋水。
尚秋水虽然精通南疆阴毒邪术,却没有一点功夫。
见尚秋水不说话,防风低声在她耳边补充了一句,“不要去招惹胭脂浓!”
听到这个名字,尚秋水忍不住抖了一下,她抬起眼睛,迎上防风,“你是在意胭脂浓还是害怕胭脂浓?听说你被她折磨得生不如死?”防风面色转白,尚秋水继续道,“也难怪,比起我们,你的背叛可一辈子都得不到原谅。”
果然,此话戳中了防风的要害,他陡然放开了尚秋水,转身离开。
尚秋水见防风的背影,忍不住暗自骂了一声:叛徒。
防风没再理尚秋水。尚秋水的出现就是一个谜,让他内心隐隐不安。他怕尚秋水的出现,会导致胭脂浓整个人都陷入另外一种境地,再度引起她疯狂的报复。如果那样,后果真不堪想象。防风叹了一口气,看向皇宫方向……
一个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长安:容月夫人去探望身子不适的贤妃,却失足从凉台跌入冰冷的池中,陷入高烧和昏迷,已经三天都没有醒了。而当日是贤妃盛情邀请容月夫人去北苑,容月夫人失足掉下水池时,只有贤妃在场。还有人说,那日容月夫人进宫,那姿容气质竟有七分相似当年死去的胭脂王妃。一时间,关于贤妃嫉妒容月夫人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传出这个消息的始作俑者,自然是唐三娘。
屋子里点着安神香,人影幢幢,秋夜一澈坐在那里,看着侍女们不停地进进出出。
虽然用了各种办法,但碧萝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而且据太医说她已无法再怀孕。
啪!手心紧握,杯子的碎渣嵌入手心,鲜血沿着指缝溢出来。
“王,贤妃醒了。”旁边的侍女小声说道。
秋夜一澈拿起旁边的丝绢擦了擦手心,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王。”碧萝一见秋夜一澈,立刻扑到了他怀里,绝望地哭了起来。
秋夜一澈坐在床边,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我们的第二个孩子,没有了。”
听到这句话,秋夜一澈眼眸一沉,唇抿成一条线,半晌才道:“你先休息。”说完,也不管碧萝如何号啕大哭,转身出屋,往南苑方向走去。
他脑子里有点混乱,但是却始终理不清楚,因为全是十五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在南苑看到她突然出现在书房时,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恐怕来此的目的不简单。然而,看到她穿着自己的披风,所有的警惕防备都瞬间松懈了下来。
这个女人来睿亲王府到底为了什么?
“王。”刚到南苑书房门口,明一匆匆赶回来,“王,皇上他醒了。”
“什么?”秋夜一澈震惊地看着明一,半晌,推开了南苑书房,直接打开了暗格。
看到消失的百味草,秋夜一澈瞬间明白了:那女人是为了燕城亦来偷百味草的!
不仅如此,最里面的一个盒子也被动过,秋夜一澈打开,眼眸当即涌起可怕的杀意,浑身都抖了起来。精致的雕花檀木盒子里,安静地摆放着一串铃铛手链和画卷,可唯独少了那支木簪子。手链和画卷都是关于她的,而木簪子是沐色的。
盒子里放着三样东西,一是她之前最爱的手链,二是木簪,另外……可她,却偏偏只带走了木簪子!
身体里的血渐渐冰凉,蚀骨钻心,秋夜一澈一拳狠狠地砸向安格,低吼一声:“胭脂浓!”
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忘记沐色吗?
扔下盒子,他踉跄着走了出来,看着惨淡的天边,“进宫!”
十五泡在浴池里,发丝如撒开的水藻在水中漂浮,衬着她容颜,竟有一分出水芙蓉的清丽。
“十五,当日你将百味草藏在了哪里,为何睿亲王没有找到?”
十五从水中捧起一缕长发,三娘当即恍然大悟,“你藏在了头发里?”
不仅如此,她还将那枚簪子也藏在了里面,才得以带出来。
“皇上醒了吗?”
“昨日服了百味草,刚公公来禀报说已经醒了,气色有所好转。”
十五垂眸,“但是……如果风尽不来,百味草的药效一过,燕城亦还是会死。最糟糕的是,我们现在无法掌握秋夜一澈下一步,什么都处于被动。”
“祭司大人派来的人,应该要到了。”。
莲绛……默念这个名字,空旷的心口生起莫名暖意。
他虽然离开,但是却把最精锐的人都替她寻了回来,是不让她孤军奋战吗?
摊开手心,看着那枚簪子,她眉目间有片刻的失落。
若是他晚两天离开就好了,也可以将这支本属于他的簪子还给他。
“夫人……夫人……”门口传来宫娥焦急的声音,三娘走了出去,那宫娥颤抖地跪在地上,“睿亲王满脸怒气地进了宫,说一定要见夫人。”
三娘焦急地看向十五,十五却漫不经心地穿着衣服,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去回睿亲王,本宫随后会去琼楼亭。”
秋夜一澈赶到琼楼亭时,看到十五侧坐在亭子里,她一手托腮,一手抓来一把鱼饵往结了薄冰的池子里扔,而水下面根本没有一条鱼。
许是才沐浴出来,她面色微粉,而滴着水珠的长发搭在肩头,只有耳边的几缕往后挑,用一根簪子挽起。而那根簪子,正是从王府偷来的簪子。
“胭脂浓!”秋夜一澈上前,阴狠地盯着十五。
对方懒洋洋地抬起眼,在他身上扫过,又看向池中,“睿亲王气色不好,看样子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啊。”
“你来王府的目的就是为了偷百味草?”
“咦……”十五靠在栏杆上,露出不悦的神色,“睿亲王,你这话怎么说得这么刺耳?什么叫偷?难道这皇宫穷到本宫要去你睿亲王府偷东西过日子?这要传出去,谁相信啊。如果没记错,当时本宫在北苑,那可是被你搜过身的。若说偷,何来证据?”
“好,你不承认。那孤问你,碧萝流产的事情和你脱得了关系?”
“流产?你确定碧萝真的流产了?”
此时三娘将茶水端了上来,十五伸手接过,便听到三娘耳语,“是真的流产了,太医说她将终生不孕。”
十五端着茶杯,恍惚了几秒钟,才从三娘的讯息里反应过来,再看向秋夜一澈。
对方此时看着自己的眼神无比狠戾,几乎想将自己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流产……”她不由得喃喃出口,想起昨晚碧萝那急切逼着她出手的眼神。
意思就是,碧萝浑不知自己真的怀孕,故意撞向她掌心想嫁祸于她。可没想到,孩子竟然真的没有了,而且……终生不孕。
十五端着茶杯缓缓站起来,抬头看向黑压压的天空,脑子里是南宫小妹全身是血死去的样子,是小鱼儿躺在林子,心脏被生生挖掉的惨烈情景。
为了救小鱼儿,她献祭了余生,却要背负三生诅咒。
“哈哈哈哈……”前所未有的痛快如烈马奔腾游走在血液里,她忍不住大笑。
“胭脂浓,碧萝肚子里的孩子被人一掌击伤,是不是你?”秋夜一澈质问。
十五回头,狠狠盯着他,阴森森地笑道:“是我!但是又能怎样,这是你秋夜一澈的报应,也是碧萝的报应。”
“好歹毒!”秋夜一澈抬手一耳光抽来。
十五被打得一愣,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她抬手一抹,嘴角却溢出冷笑。
而秋夜一澈却呆愣在那里,打十五的手不住颤抖,他脑中已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出手就扇了过去。
“胭脂……”他充满歉意地唤道。
啪!啪!十五毫不客气地给了秋夜一澈两耳光,抽得对方完全蒙了。
而旁边的三娘和明一更是瞬间白了脸,脸上写着惊恐。
十五揉了揉生疼的掌心,对秋夜一澈说:“秋夜一澈,我告诉你,以牙还牙不算狠毒。至于真正的狠毒,我会让你慢慢见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