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整日不知在说什么,稀里糊涂的,一会儿说这个,一会儿又提起那个,甚至有些神神叨叨。
守在屋外的丫鬟见窗户打开,过来问道:“姑娘,您有什么吩咐?”
姝云早前问过丫鬟们关于妇人的身份,丫鬟们闭口不言,她便也没再问了。
“他人呢?”姝云问道自然是萧邺。
丫鬟道:“大人出去了。”
姝云把窗户关掉,转身回了榻边坐。
屋子宽宽敞敞,萧邺不曾亏待她的吃穿用度,可就是不让她离开,将她关在这间屋子里。
姝云眼睛酸酸的,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
眼泪哒吧哒吧落下,姝云拿锦帕去擦,手臂碰到胸口坠着的东西,她微微一愣。
姝云慢慢收了泪,把玉坠子从胸口的衣襟拿出来,捧在掌心。
玉坠子晶莹剔透,质地温润,是上乘的羊脂白玉,在当下也值不少银子,更别提十六年前了。
甚至是更早。
姝云的本家并非大富大贵的人家,为了生活还卖女为奴,这玉坠子就不可能是田家的,而她的母亲,据说是镇上的绣娘,绣娘若有这一块玉坠子,能顶一两年的营生了,就算是祖传的,也与这身份不太符合。
姝云脑子里一团乱麻,她不知道昨夜的猜想对不对,捧着玉坠子发了许久的呆。
天慢慢黑了,锁解开,萧邺推门进来。姝云抬眸看了他一眼,慢慢转过身去,背着着他。
萧邺在榻边坐下,挽住细软的腰肢,把她抱坐在腿上,侧头微低去看她,“还跟哥哥置气呢。”
姝云抿唇,低垂着眼不看他,可偏偏鼻翼萦绕着他的气息,怎也散不去。
姝云纠结良久,慢慢抬眸,恍然间撞入他深深的眼眸。
她愣怔,话到嘴巴忽然就问不出口了。男人慢慢低头,唇瓣压了过来,覆上她的唇。
姝云还没反应过来,就他吻住。
轻轻柔柔的吻,像是和煦的春风。
萧邺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随着这一缠绵的吻,紧扣葱白长指。
姝云偏头,结束这一吻,心跳快得没有章法。
她喘息一阵,抬手抵住萧邺靠近的胸膛,将纠结的事问出口,“哥哥,你还记得工部司的沈大人吗?”
姝云道:“不知道是前任,还是前前任的工部司郎中。”
萧邺敛了敛眉,深邃的眸子看着她,“不记得,不认识。”
不等姝云说话,萧邺扣住她的后颈,将她往前带,低头含住翕动的红唇。
唇腔里的空气被掠夺尽,姝云被吻得晕头转向,他肯定是瞒了事情。
十六年前,通天楼倒塌引起了轩然大波,而且安陆侯还在为沈大人的事情奔波,萧邺怎么可能不知道。
萧邺挽住她的腰,抱她朝床榻去,握住她挣扎的手,一路不肯松开她的唇。
罗帐放下,遮住外面昏黄的烛光,姝云好不容易得了喘息,只见男人宽肩窄腰的高大身影,将她困在昏暗的帐内。
姝云吓得花容失色,绕过他往床尾爬去。
萧邺在后面手臂一捞,挽着她的腰往回带,俯身吻上她唇,按住推搡的双手,分抵在耳侧床褥。
绫罗衣裙被抛出罗帐,帐内气氛缱绻旖旎。
萧邺细密的吻袭来,缠咬她的唇瓣,姝云便是想说话,也没有开口的机会,细碎的娥吟逐渐没了章法,足踩着的被单都快被揪出一朵花来了。
缠吻的唇好不容易离开,姝云偏头缓着呼吸,却瞥见萧邺摸索个小瓶,倒了东西来吃。
“哥哥在吃什么?”
“避子药。”萧邺服下药丸,又覆了过来,湿热的吻落在她耳边,轻咬她的耳,道:“不会让云妹妹大着肚子嫁哥哥。”
姝云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他的吻落到唇上。
姝云惶恐,舌推开他,避开他的的缠吻,可她越是反抗,萧邺的力道越大,单手握住她双手手腕,按在枕上。
萧邺跪在她身前,与她双膝相抵,吻着她的同时,抵开她的膝。
秋夜漫漫,罗帐昏暗。
一截藕白玉臂伸出罗帐,素手无力地搭在床边,葱白长指蜷了蜷,而后男人的大手追了出来,与她十指紧扣,被他捉了回去。
案上的花瓶倒了,一滴滴水从在瓶口流出,湿了整个桌案。
潮湿,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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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姝云醒来的时候身后已经没人了,被褥里没有余温,他起床有一阵了。
屋子里安静,落针可闻,姝云缓了许久,揉了揉酸痛的后腰,慢慢从床上坐起。
萧邺昨夜应是抱她清洗过,清清爽爽的,只是腰腿酸软。
姝云撩开罗帐,屋子里空空荡荡,小窝里的团团也不见踪影,应该是被抱了出去。
光线照入屋中,那窗户紧闭着。
姝云盯着光线照入的地方,沉思许久,半晌后唤了一声。
屋外的丫鬟立即回了她,“姑娘有何吩咐?”
姝云:“备水,我沐浴。”
萧邺有过吩咐,姝云的吃穿用度一律满足她的要求,眼下只是沐浴而已,丫鬟们立即去厨房提水来,没一会儿浴桶已备好温水。
“都出去,有事再唤你们。”
姝云不需她们伺候,浴室里只有她一人。
浴桶里水温合适,姝云没有着急沐浴,小凳上坐了片刻,等水温凉一些,才脱了衣裙沐浴。
萧邺一直关着她,姝云在寻一个能出去的机会。
倘若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逃离,这次她会很谨慎很谨慎。
泡了凉水澡,又吹了些冷风,傍晚的时候,姝云染了风寒,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
她身子骨弱,换季时很容易生病。
丫鬟端来药,姝云苍白着一张脸,皱紧了眉头,将头撇到一旁,不想喝药。
“姑娘,您好歹喝一口,喝了药,身子才能痊愈。”
萧邺下值回来,听说姝云生病了,一进屋便听见丫鬟苦口婆心地劝她喝药。
他这个妹妹,素来是不喜喝药的。
萧邺吩咐道:“给我,都出去吧。”
萧邺接过药,在床榻边坐下,入目是一张苍白虚弱的小脸,唇瓣失了血色,神色憔悴,因在病中,她整个人没精打采,病恹恹的。
昨夜还好好的,他下值回来便一副病弱的模样,萧邺的心脏忽然揪得疼。
姝云看着他,眼里慢慢需了泪,她忽然垂眸别过眼去,眼泪从眼角流出。
“哥哥,药苦,我不想喝。”
因在病中,声音沙沙的,听起来分外柔弱,也更让人心疼。
她拿着锦帕,咳嗽几声,纤薄的肩膀颤动,满是弱柳扶风之姿,萧邺心疼,温声细语道:“听话,把药喝了。”
“蜜饯配药,便不苦了。”萧邺将药碗放在床头案上,扶着软绵无力的少女起身,依靠在臂弯。
姝云望着床头那碗热气腾腾的药,轻轻皱眉。
她依在男人的臂弯下,仰头看他,眼眶里还有泪花闪烁,哽咽道:“不喝可以吗?”
姝云委屈地看着他,纤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道:“哥哥,我有些不舒服,头晕晕的。”
萧邺急了,担心她的身子,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
烫。
萧邺道:“妹妹听话,把药喝了。”
话音刚
落,萧邺就舀了一勺药汁递到她唇边,看似是温声哄她,实则已不容拒绝。
姝云僵持一阵,慢吞吞喝了药。
萧邺一勺勺喂她喝药,许久药碗才见底。姝云唇间、喉咙里满是苦涩的药味,难受地拧眉,萧邺忽拿了一颗蜜饯放到她唇瓣,丝丝甜意涌入舌尖。
姝云将蜜饯含在嘴里,苦涩的药味慢慢被甜意压住,等蜜饯吃完,药味也没了。
姝云舒展的眉逐渐皱起,巴掌大的苍白小脸有一丝委屈,她攥住萧邺的衣袖,仰头看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惜。
“哥哥,屋子里待着难受,我想病好后,去院子里走走。”
她虚弱央求道,杏眸湿润,苍白的两颊挂着泪,几根发丝飘在淌泪的脸颊,我见犹怜,“好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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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关于女主身份,男主不说,和女主在一起的可能:50%
男主现在说了,和女主在一起的可能:5%
第37章
屋子里安静,只听得浅浅的呼吸声。
姝云依偎在萧邺的臂弯中,见他迟迟不语,松开攥住的衣袖,改去拉他的手,挂着泪珠的眼睛看着他,“好吗?邺哥哥。”
因在病中,这声央求虚弱娇软,嗓子沙沙的,小脸苍白憔悴,杏眼含泪,仿佛是置于风雨中的一朵娇花,惹人分外怜惜。
萧邺回握她发烫的手,淡声道:“待妹妹病愈后再说。”
姝云抿唇,因他有松口的迹象,慢慢收了泪。
她闭上眼睛,依偎在萧邺的臂弯,由着他握住手掌,在病中也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