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桌边起身,姝云回到床沿坐下,铁链随着她的走动,发出声音,她已经习惯了这铮铮的响动。
但是让她一辈子都铐着镣铐,被绑在床边,她做不到。
白绫袜干净,姝云垂眸看着拷在脚踝的金镣铐,愣怔许久。
姝云起身取下床帐钩子,罗帐垂下将外面隔绝,她进了床帐里面,轻手轻脚爬到床尾,动作轻得铁链没有发出响动。
姝云脱了袜子,冰凉坚|硬的金镣铐触及到皮肤,一瞬间冷得她不禁轻颤。
姝云小心翼翼用镣铐磨着脚踝,她咬住下唇,痛也忍了下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
夜色渐深,萧邺下值回来。姝云安静地坐在床榻边,低垂着头,听见他的动静,抬手抹了抹眼泪,将头埋得更低了,似乎是不想让他发现异常。
殊不知萧邺已经察觉了她的不对劲,他在床榻边坐下,姝云微微侧转身子,将半个背影对着他。
萧邺敛了敛眉,抬手搭在纤薄的肩上,扳转她的身子,他这才发现姝云脸上泪痕连连,湿漉漉的眼睫还沾着泪,一双眼睛通红,是刚刚哭过。
姝云怯怯望着他,眼眶里还有泪花在打转,声音中带着哭腔,“哥哥,我……我没忍住才哭的。”
“在哭什么?”萧邺今日将那妇人醒来的消息告知姝云,她应高兴才是,怎还是哭得这般可怜。
她的泪好似永远也流不完一样,白天哭,床笫间哭。
姝云摇头,将脚缩回裙裾下,安静的屋子响起铁链声。
萧邺的余光瞥见她足腕的一抹血红藏到了裙裾下,他忽地凝神。
萧邺伸手去撩裙裾,姝云忙制止,抓住他手腕的同时,没忍住伤口的疼,轻嗤一声,疼得皱了皱眉。
萧邺已经察觉不对,将她的裙撩开,干净的白绫袜浸染了一圈血色,那特制的金镣铐也染上了她的血。
她肌肤娇气,成日戴着镣铐,难免磨破了皮,萧邺是想让她服软低头,没想到她的骨头这般硬,到现在也没低头,还将自己弄伤了。
心中闷意四起,萧邺去医箱里拿来止血的药,在她身边坐下。
他取下带血的金镣铐,将她的绣鞋脱掉,小巧的足握在掌中,姝云缩了缩,小声嘤咛,“痛。”
她素来娇养惯了,哪受过这样的苦,萧邺低头轻吹,将她的足跟放在膝上,轻轻脱去被血浸染的白袜。
莹白的脚踝磨破了皮,定是很痛,难怪她哭了许久。
一滴温热的泪砸在手背,萧邺抬头,对上她婆娑的泪眼,像是受尽委屈的可怜模样,他心头一窒。
姝云温软的掌搭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央求道:“哥哥,今晚可以不戴镣铐吗?”
姝云咬了咬唇,抹着泪小声道:“痛。”
“妹妹安分些,镣铐自然不会再戴上了。
萧邺低头吹了吹磨破皮的脚踝,清理干净伤口周围,给她上了药。
药粉洒下那一瞬,伤口刺得痛,姝云吃痛,下意识抓住身边能抓住的,待反应过来时,手指抓着男人宽大的掌。
“阿娘在哥哥手里,除了哥哥身边,我还能去哪儿?”姝云无路可去,还是认了命。
白布缠绕伤口,玉足还放在男人的腿上,萧邺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静静看着她。
半晌,姝云探过身去,温软的掌搭在他肩上,在他脸颊落下一吻,以示诚意。
发丝擦过他的唇,萧邺喉结滑动,垂眸看着肩上的手,他从袖中拿出一瓶香,放到姝云手中。
萧邺在她耳边道:“妹妹去将香点燃。”
月白色长颈瓶光滑,姝云好奇问道:“什么香啊?”
萧邺:“依兰香。”
姝云听霜娘提过,依兰香闻多了,身热情动,是夫妻之间调情用的。
姝云面颊发烫,在萧邺的注视下,拿着月白长瓶去案边,取了些依兰香出来。
翘头案上,鎏金香炉中轻烟袅袅,很快便弥漫整间屋子。
罗帐一边挂着,一边垂落,襦裙凌乱地散落在床榻边,绣花鞋和锦靴整齐摆放着。
姝云被萧邺抱着,莹白的膝盖抵着褥子,面对面曲腿岔|坐在他腿上,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比那依兰香还要身热情动。
萧邺抵着姝云的后腰,在她细汗的额间轻轻落下一吻,灼|热的唇顺着鼻梁一路而下,吻了吻她的琼鼻,在她耳畔低喃
“云儿,做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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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好了,马上开虐[求求你了]
第44章
已进冬日,寒风呼啸而过,地上的枯叶被风吹得打着旋,银杏叶逐渐变黄,是萧瑟冬日里的一抹亮色。
萧邺解了姝云的镣铐,派碧碧罗紧跟着她,准她在宅子里行走自如,也仅局限在这座宅子里。
姝云去了宅子的另一边,屋子里丫鬟正伺候司琴喝药。
“我来吧。”姝云从丫鬟手里接过药碗,在司琴旁边坐下。
司琴头上缠着一圈圈白布,养了十来天,精气神好了许多,仍是一副神志不清疯疯癫癫模样,想到哪句说哪句。
她看了眼屋子里的几名丫鬟,又瞧了瞧递来勺的姝云,笑道:“你这女娃娃真好看,比我的妞妞好看嘞。”
姝云拿着药勺的手一顿,心情复杂,“您的妞妞姓田吗?”
司琴点头,“妞妞不见了嘞。”
她笑着对姝云道:“你比妞妞好看。哈哈你喂我喝药,我要自己喝呢。”
司琴从姝云手里拿过药碗,仰头咕噜咕噜喝了药,她拿着空碗给所有人看,似乎是在炫耀她喝得干干净净。
姝云接过空碗,递去漱口的水,司琴接过,漱口时遮了遮,仪态大方得体,丝毫没有乡野之气。
姝云在一旁看着妇人,王慧兰和萧珍长得像,往那里一站就知道两人是母女,但是她感觉自己和眼前妇人的容貌似乎并不相似。
姝云已经在屋子里待了好一阵,碧罗道:“姑娘,人也看,咱该回去了。”
不像是请示主子,更像是一句命令,姝云依依不舍起身,司琴忽然拉住她的手,笑道:“明天也要来哦。”
姝云没有应下,她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来这里。
碧罗将披风搭在姝云肩上,主仆二人离开屋子。
冬日的风冷飕飕,姝云拢了拢披风,回到寝屋后,饮了一口热茶。
碧罗将披风挂在衣架上,候在屋内等着姝云的吩咐。
姝云慢慢放下茶盏,去了梳妆台边坐下,她摸了摸头上的发簪,看向镜子里的容颜,好像与那妇人没有母女像。
姝云心里泛起疑惑,瞥见镜中的碧罗,她拿起螺子黛,对着镜子细细描眉。
萧邺这段时间不知在忙什么,很晚才回宅子,姝云伺候他换了衣裳,“哥哥还没用饭吧。”
“没有。”
姝云让下人们摆饭。
萧邺净手,牵着姝云的手去桌边坐下,热气腾腾的饭菜被端上来,姝云给他盛了碗热汤。
冬日寒凉,几勺她盛的汤下肚,萧邺唇角扬起一抹浅笑,这几日的奔波都是值得的。
桌上备了酒,冬日里喝几口酒暖身子,姝云拿过酒壶,正欲给萧邺斟酒,男人按住她的手,姝云疑惑地看向他,眨了眨眼,道:“哥哥不吃酒吗?”
“云儿不喜酒味,便不饮了。”萧邺将酒壶从她手里拿走,搁置在一旁。
姝云心里莫名掀起阵波澜,“哦”了一声,重新拿起筷子,给他夹菜。
不过才半个时辰,姝云亦成了他的菜。
床头案上依兰香袅袅升起,帐中暧昧,两唇相贴,彼此的气息交换在唇腔里。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在这朔风呼啸的冬日里,姝云热汗淋漓,浑身潮湿黏腻,混着男人气息,一截莹白玉臂抬起,软绵无力地搭在萧邺脖颈,皓白腕子虚虚垂落。
他跪在她双膝之间,长臂挽起玉腿,膝窝盈在男人的肘窝,萧邺俯身,雪白的膝盖擦过劲瘦的腰,姝云呼吸一凝,他湿热的唇落在耳畔,轻咬她的耳。
姝云抱紧他,几乎是要将那凛凛身躯,压向她的怀里。
依兰香浮动在鼻翼,点燃燥热的情绪,彼此遵循着最原始的冲动,探寻着彼此。
不管是精力还是这场探索,姝云都不及萧邺,男人修长的指拂过、捻揉,像是名杰出的琴师,调弄琴弦,凑出了最合心意的曲子。
男人挽住细腰,姝云被翻了个面,她无措地拉过被子抱住,却触到被子一片湿濡。
萧邺滚烫的手掌按住她的肩头,一手挽起她塌下去的细腰,下一瞬他的唇边落在了雪肩。
姝云抱紧被子,后背贴向他热汗淋漓的胸膛,萧邺擒住她的下颌,将她的头转过来,与她交颈相吻。
姝云不太喜欢这样趴着,他每次都会很久很久,她没有犯错,却还是被萧邺挽着腰起来,双膝跪着,后背撞入他怀里。
冬夜的风呼啸而过,吹得树枝乱颤,拍打着窗柩,雾气沉下,屋檐像是镀层银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