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悲痛的心里有了一丝甜意。
林云熙从淮南王府离开后,李策约了萧邺出来相见。
李策没有完成父王交代的任务,临走前也不忘拉拢萧邺,“我明日要回封地了,我很想交你这个朋友,但这么些年了,这事也没成。以后走投无路时,来淮南吧。”
萧邺敛了敛眉,不喜那最后一句。
“世子节哀顺变。”
李策与他辞别,回淮南王府的路上,派人将一封信传去安陆侯府给了安陆侯。
“淮南王世子派人送来的,侯爷亲启。”
管家将信送到安陆侯手上,安陆侯一头雾水,“他个小娃娃走都要走了,给本侯送信干什么。”
安陆侯以为李策送错了人,给那逆子萧邺的信,误送到了他手上。
安陆侯将信拆开,一目十行,脸色骤然沉降,宛如黑云压城。
姝云被那逆子藏在了私宅里,两人已有了夫妻之实。
“逆子!逆子!”安陆侯将信重重拍在桌子上,声音发奎,震耳欲聋。
安陆侯叉腰站起,气得胸膛起起伏伏,一口气险些没背过去。
安陆侯火冒三丈,怒道:“来人,把萧邺给老子叫回来!叫到祠堂!”
难怪他派出去的手下这么些日子没有找到姝云。
难怪他的人去哪里寻人,萧邺的手下也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不是偶然遇见,是注意着他寻人的动向。
竟然是在他凯旋前,兄妹两人就在一起了。安陆侯怒火中烧,他即将得到的枕边人,成了儿子的枕边人,他忽然觉得姝云索然无趣了,她本该是朵纯洁的花,却被玷污了。
安陆侯心中膈应,就好像他永远也得不到那人一样。
……
时隔两月,萧邺再次回了侯府,出现在庄严肃穆的祠堂。
安陆侯厉眼看向萧邺,呵斥道:“逆子,当着萧家列祖列宗的面,跪下!”
适才宅子里来侯府的人,说是老夫人病得严重,急忙让萧邺回府。萧邺一进府便被往祠堂里带,他后知后觉是安陆侯要见他。
萧邺问心无愧,该在列祖列宗面前忏悔的应该是眼前人才是。
“敢问侯爷,我犯了何错?”
安陆侯气得叉腰,当真是这逆子翅膀硬了,他管不住了,“你还敢嘴硬,你对你妹妹姝云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安陆侯屈膝踢过去,踢向萧邺的膝窝,将逆子踢跪在团蒲上,怒斥道:“云儿是你妹妹,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畜生啊,你竟对云儿做了那样的事!”
萧邺虽跪着,但背脊挺直,道:“姝云妹妹可不姓萧,被侯爷赶去庄子的那位才是侯府三姑娘,萧家的正牌千金。”
“你你你,强词夺理!你这个败坏门风的东西,顶嘴犯上,目无尊长,有悖常伦,你无德无行!”
“论无德无行,我怎敢与侯爷相比,侯爷觊觎友妻……”
“混账!”安陆侯呵斥,打断他的话。
他这儿子什么都知道啊。
安陆侯气急败坏,脸上
红了一片,厉声道:“来人,拿鞭子棍子来,本侯亲自家法伺候!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正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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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阒静,萧邺是被抬回宅子的。
安陆侯本就对这个儿子怀恨在心,又被那句觊觎友妻戳中了痛处,一时间怒上心头,借着家法伺候对萧邺下了狠手,若不是崔老夫人来劝,萧邺还在祠堂里跪着受罚。
萧邺背上被鞭子和棍子打得皮开肉绽,满背是血,连腰也直不起来。
萧邺吩咐扶风道:“不回寝屋,去书房,别让她知道。”
这伤血淋淋的,姝云胆子小,看见后指不定被吓得夜里睡不着,还担心着他的伤势。
扶风急急道:“属下去传温大夫。”
他拎着灯笼速速去找温容,在温容屋外拍着门。
拍门声洪亮,惊动了隔壁的司琴。
温容开了门,扶风气喘吁吁,道:“还没歇下,温大夫快随我去书房,大人受了重伤,被抬回来的。快快快,随我去书房。”
扶风帮温容拎着医箱,急匆匆往书房赶。
屋子里,司琴透过窗户的一点缝隙,看着两道着急的背影远去,若有所思。
只有在白日里,才有丫鬟看守她,眼下萧邺受了重伤,宅子里似乎乱了套。
俄顷,司琴摸黑去了厨房。
……
更深夜静,一道火光划破天际,冲淡了发沉的夜色。
熊熊烈火越来越旺,火光冲天,厨房以及厨房两边的屋子都烧了起来。
“不好了,走水了!快来人!”最先发现的丫鬟嚷道。
仆人纷纷出来,去井边打水,去池塘里打水,一桶接一桶的水提去救火。
丫鬟小厮来来往往,宅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姝云还没睡,窗外火光冲天,吵嚷嘈杂,“怎么突然走水了。”
萧邺这个时辰还没有回来,宅子里突然又走水了,厨房离院子不远,姝云一颗心七上八下,怎么也不安定,急匆匆往外去。
碧罗拦了姝云,道:“夜风寒凉,奴婢出去去看看,姑娘就在屋中吧。”
扶风适才来传了话,萧邺伤势严重,温容正在书房疗伤,万万不能让姝云知道萧邺受伤的事情,碧罗只能让姝云留在屋子里。
姝云忐忑不安,让碧罗速去速回。
“是。”
碧罗离开屋子。
倏地,外面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紧接着关上的房门被打开,司琴换了丫鬟的衣裳,急溜溜将手里的衣裳给姝云。
司琴道:“姑娘快换上,眼下众人都在救火,正是姑娘逃走的好时机。”
想逃离吗?姝云做梦都想离开,迅速脱了外衣,换上丫鬟的衣裳。
“我敲晕了碧罗,咱们快走。”司琴拉着姝云离开屋子。
宅子里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宅中大半仆人都去了厨房那边救火,场面混乱。
一路上救火的奴仆来来往往,姝云和司琴拎着水桶,假装去救火,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救火上,加之天色暗沉,没人注意到混在里面的两人。
姝云低头掩住口鼻,与司琴慢慢远离救火的人群,往后门去的。
就连后门看守的小厮也去了救火了,姝云大喜过望,丢了水桶拎着裙裾忙跑过去。
“你们两个,去哪里?”
蓦地,身后传来一阵女声,拎着水桶来这边的丫鬟瞧见正逃走的两人。
后门这里有个大水缸,那丫鬟不想跑远,便来了这里打水。
姝云和司琴蓦地一顿,司琴握了握姝云冰冷的手,示意她别担心。
司琴平静地转身,过去与那丫鬟周旋,她扬了扬手里的水桶,走过去道:“来这边打水。”
话音刚落,司琴迅速捂住那丫鬟的嘴,不让她出声。
司琴道:“姑娘快走!别回头!”
这里随时都有人来,再拖下去恐怕两人都走不了,姝云不敢耽误,在司琴耳边小声说了句在南州等她,便急急往那道门跑去。
姝云听白姨娘提过,沈大人被贬去了南州。
她的爹娘,还有哥哥都在南州。
司琴道:“姑娘记住,你是沈家的孩子。”
姝云记着的,双腿拼命地跑,终于摸到了门闩。
身后火光赫赫炎炎,姝云打开了那道关她的门。
第45章
盆中血水浑浊。
萧邺趴在木榻上,温容刚将他背上的鞭伤和棍伤上了药,他望向窗外的火光,吩咐扶风道:“去查查走水的原因。”
扶风领命,正欲离开书房,萧邺忽然叫住他,道:“先去屋子里看看姝云。”
“属下立即去。适才属下已经交代了碧罗,瞒了云姑娘公子受伤的事情。”
扶风应了声,大步离开书房。
公子虽是把姝云姑娘拘在宅子里,但对姑娘是有求必应,不忍让姑娘担心,还故意瞒了受伤的事情。扶风跟在公子身边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公子对一名姑娘如此上心,这已经不是兄妹间的情谊了,是求而不得的男女情。
书房距寝屋不算近,但也不远,要经过一条长廊。扶风瞧见屋外晕倒的碧罗,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三步并两步进到屋子里,哪还有姝云的身影。
玩了玩了,完蛋了。
姝云又逃了。
……
屋子里烛火昏黄,映着男人阴云密布的脸,周身散发着寒气,令人不寒而栗。
萧邺立在司琴面前,原来她的记忆早就恢复了,倒是松懈了,没防住最该防的人。
他顾不得背上的伤,俯身而下,大掌遏住她的脖颈,紧绷的唇角勾出冷笑,“好得很,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司琴啐了一口,“呸!你爹害得沈家好苦,有其父必有其子,姑娘被你拘在宅子里受尽屈辱。”
她不知道安陆侯儿子为什么要把她从田家救出来,费尽心帮她治病,萧邺若是好人就不会将姑娘囚在宅子里,还派手下看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