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廷今天下午到达米兰。
虽然他因为公事一直留在国内,但他是樊听年的亲信,所以对意大利的事情他有所了解。
今天下午到之后,杨管事也讲另外一些他不了解的事,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他,再之后他来到花园找樊听年,也从那会儿开始,陪着在草坪上站到现在。
自他过来到现在,已经陪着在草坪站了三个小时。
再一次看到樊听年抬腕扫了眼表之后,目光落在左手的手机上时,万廷忍不住上前:“南凌少爷已经结束了体检,应该要带初颂小姐离开。”
樊听年左手垂在自己的膝盖,手机屏幕亮着,停在置顶的对话框。
听到万廷的话,男人撩了眼眸,眼底依旧没有浮动任何情绪,只是动了动身体,换了撑着侧脑的姿势,淡淡道:“她说她会回来。”
须臾,他的语气夹杂一丝不明显的失落:“她说让我等她。”
草坪的球形灯散着柔柔的光线,昏黄色,澄净的,为此时阴沉寂静的气氛添了一些柔软。
万廷放轻呼吸,再度劝阻:“初颂小姐应该......只是骗您,想拖延时间。”
良久,靠坐的男人敛了神色,还是那副清清淡淡,望着湖面的样子:“恋人之间为什么要欺骗对方?”
万廷头发白了大半,穿黑色西装,他微低头沉吟,解释这种行为:“也不算欺骗,有时为了达到目的,人类会选择善意的谎言。”
男人眸底神色很轻地变了变,一副理解了,但又不想理解的样子。
短暂的凝神后,他轻描淡写:“我很不喜欢。”
斜前方的男人说话语气淡淡的,但万廷跟他这么久,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在生气。
而且万廷从来没有见他如此生过气。
他的情绪一直很淡,鲜少有大的起伏,无论是生气,愠怒,还是厌恶,这种负面情绪几乎从没有在他的身上展现过。
“先生,”万廷上前半步,想解决现在这个棘手的局面,但他的话被身后走上来的人打断。
杨管事从不远的方向急匆匆走来,他稍喘气,先是看了眼万廷,再之后才是弯身,对樊听年欠身:“少爷。”
藤椅上的男人看过来。
虽然早就预料到是这个结果,但杨管事还是提气,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难开口:“确实走了,飞机刚刚起飞,确认初颂小姐在上面。”
男人的眼底浮现一抹其他人看不清的情绪,淡淡的,又仿似让人捉摸不透的汹涌。
他挥了下手,示意身旁的人可以离开:“嗯。”
杨管事得到指示,欠身示意,先行告退,但万廷站在樊听年的斜后方,一直没有走。
男人垂眸,眼神如有实质地落在
左手的手机上,他指腹压着屏幕,上下滑动,几秒后,食指轻轻敲打手机边框,用一种非常低沉的语气,缓慢的:“又骗我。”
“骗子,我每次都相信你。”
他抬起视线,凝望了片刻湖面,随后再次低眸,拇指压在键盘上,想发一条消息。
但没几秒,他发出的信息前出现了一个寻常并不会出现的红色感叹号——他被拉黑了。
万廷站在他的斜后方,能看到他屏幕上的所有信息。
樊听年盯着手机,良久忽然提唇,和平常的寡淡相比,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类似其它寻常人的表情,同时夹杂一丝微凉的气音,他被气笑了。
“南凌集训什么时候结束?”
“下月初。”万廷回答。
“下次比赛呢?”
“在两个月后。”
“停掉他的经济来源,集训结束到下次比赛之前,找两个人时刻跟着他,除了上课,不许出他的公寓一步。”
万廷点头:“好的。”
“所有车禁用,停掉他的私人飞机使用权,直到他下次比赛完再回来见我。”
万廷再次应声:“好。”
这句之后,万廷抬头,看向樊听年。
男人的侧脸笼罩在澄黄色的光线里,他似乎还在因为刚被骗的事情而困惑,但并不显温和。
万廷动作稍顿,继而垂首,还是问道:“那初颂小姐......”
南凌的事情处理完了,下一个肯定是初颂,他不觉得樊听年会“放过”初颂。
男人又换回右手支着侧脑的姿势:“她的工作地点在北城的美术馆?”
“是的。”万廷回应。
“哪一家?”樊听年问。
初颂入职前,提交的简历上写得很清楚,万廷回忆了一下,报出一个准确的名字。
樊听年的祖父祖母就在北城,樊听年的父亲虽然去世,但樊家依旧是北城的权贵圈子,樊家的产业也遍布国内,樊听年母家相关的艺术业投资,也囊括北城诸多企业,和许多美术馆,博物馆也有合作。
初颂虽然辞职了,但因为她那位上司的事情,在来意大利之前,她有说过,还想回去任职,找个机会把她举报她的上司。
樊听年:“筛选这家美术馆和所有政府机关,艺术企业的相关合作,接手两个重要的合作项目,成为投资人。”
樊听年说完,偏眸看向万廷:“你知道她住的小区吗?”
万廷点头示意,招聘初颂之前,他们做过很详细的背调。
樊听年依旧口吻淡淡:“把她住的那户的楼上和楼下,以及同楼层的所有房子都买下来。”
万廷想劝阻:“初颂小姐住的房子大概率是租的,您这样做,她还可以换房子租住......”
“那就换哪个,再把那一户的上下两层,和同楼层也买下来。”
万廷的话被打断,他唇线抿直,思考两秒,还是觉得这样太过大费周章,试图劝说樊听年:“您为什么一定要...”
男人眉心染上少许的不耐:“我不喜欢我的未婚妻和其他人住在同一楼。”
樊听年看过去:“有问题吗?”
万廷虽然觉得他这个行为有些过于神经质了,但也不好说什么,躬身:“没有,先生。”
樊听年眉心松开,须臾,简短地指示道:“那就这样去办。”
......
飞机落地伦敦时已经是十一点半,从伦敦飞国内的飞机夜间只有一班,在十二点半左右。
在飞机上,南凌答应了初颂的请求,帮她订了这班飞国内的航班。
机票信息发在手机上时,初颂松了口气,也很感激,很有礼貌地连续对南凌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男生似乎有点受宠若惊,表情很不自在,背了自己的训练包,两手插在口袋送她到登机口,一副懒散的做派。
“你不要钱?”他挑着眉尾。
没再刻意做出明媚且开朗的表情,他一举一动更添痞气,实实在在的是个坏小子。
初颂摇头,示意右手自己的钱夹:“我拿了几张,够用了。”
南凌塞给她那个有一万欧的钱包,她只从里面抽了几张,拿走了五百欧左右,剩下的又还给了南凌。
南凌觉得她这番做法非常多此一举,他又不在乎这点钱。
初颂没理他,只是认真道:“这趟飞机之后我就到国内了,再多的钱我也用不到,拿这些应急足够了。”
南凌也没有被人拒绝后还强行给对方塞钱的毛病。
有那毛病的是他哥,而且他哥那毛病只对初颂。
他把递过去的钱包收回来,耸耸肩:“那算了,祝你好运。”
初颂皱眉看着他,觉得他这句祝福非常不吉利,就像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南凌撇嘴:“你真迷信,和我妈一样。”
“很久之前,我妈还在国内的寺庙给我和我哥求过平安的红绳。”
初颂想起他手腕戴的红色细线,她目光下垂,示意他的右手手腕:“你手腕戴的那个?”
南凌不在意:“对,我觉得一点用都没有。”
“觉得没用你还一直戴?”初颂不禁回道。
“......”南凌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无语,两秒后,他用意语吐槽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初颂稍稍皱眉,南凌身旁的翻译含着笑,小声告诉她:“他说你和他哥真配,对他态度都不好。”
初颂现在听到樊听年,后颈不自主地有些冒冷汗,刚刚在飞机上,因为南凌的那些话,她反复翻看和樊听年的信息。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她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樊听年好像知道点什么。
她收起思绪,背上右手提的背包,对面前的几人挥手告别后,转身往登机的方向走。
已经过了安检,也到了登机口,这是在伦敦,不是米兰。
至少在回国前,不会再被他抓到。
而且回国后......初颂摇摇头,不想再想,米兰离北城这么远,他应该不会追过去,即使过去,只要她藏得好,也不会找到她。
总之,暂时先避一避吧,她感觉樊听年好像非常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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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啦来啦,来晚了,发个红包[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