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活,就看这一次了。”
腹部的腐肉被硬生生刮下,伤口用针线重新缝合。
萧鹤音是被活活痛醒的,一睁眼,还以为这辈子杀敌太多,所以在十八层地狱受刑,所以见到了黑白无常。
“你是谁?”
“谢必安,范无救?”
“话本子少看,我是沈策。”
沈策是谁?
生得怪好看的。
萧鹤音痛得身体在抖,竟抿唇一笑,容色似春漪,叫人移不开眼。
沈策收拾好工具,洗净手,掀开毡帘走出去。
“怎么样?”傅云峥紧张地问。
“能活,只要熬过今晚。”
“好。”
盛菩珠同样跟着松了一口气,她和萧鹤音虽然交情不深,但两人在长安时打过马球,宫里也时常见面,也能算得上朋友。
松懈下来,她人也晕乎乎的,等回到谢执砚的行帐,才注意到里面水汽氤氲,他应该是在沐浴。
“郎君,怎么不喊我帮你?”
盛菩珠见谢执砚背对着她,身体浸在宽大的浴桶中,墨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后。
她说着,自然而然走上前,一开始语调还是轻快的:“你身上有伤,应该不方便,我……”
“菩珠,别过来。”
谢执砚背脊猛地一僵,声音隔着水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盛菩珠被他过于激烈的反应,惊得一愣。
空气中除了潮潮的水汽,似乎还飘着极淡的血腥味。
自从来了玉门关,她对这味道实在敏感,非但没有退后,反而又向前走了两步。
“你怎么了?”
谢执砚将身体往水下沉了沉,试图避开她的探究。
“无事。”
“你先出去。”
盛菩珠没吭声,呼吸放轻了些,一步步朝他逼近。
“珍珠。”
“求你。”
这话,尾音拖得长,混了水汽,像是要把一切揉碎了。
“三郎。”盛菩珠眼眶通红,她经借着昏朦烛影,看清了他背脊上纵横交错的伤痕。
新旧叠加,皮肉外翻,最深的一道几乎从肩胛骨划至腰侧,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溃烂发脓,被水泡过后,伤口边缘泛白,最深的那道,狰狞恐怖仿佛随时会崩裂,涌出鲜血。
盛菩珠站在他身后,瞳孔骤然缩紧,大滴大滴眼泪砸下。
她并不是爱哭的女郎,今日像是要把后半生的眼泪流尽。
因为从未想过他竟伤得如此之重,这几日归途,他又是如何忍着这样的剧痛,在她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
盛菩珠哭得哽咽。
“谢执砚你好能藏啊。”
“不是说好,和好的吗?”
“我真的生气了。”
谢执砚偏过头,嘴唇翕动想说什么,他似觉得不够,直接从浴桶里站起来。
他朝她伸出手:“我抱抱你,好不好?”
“不好。”盛菩珠语气冷硬,用力摇头,明明是在拒绝,却朝他伸出手。
谢执砚眸光一暗,不由分说俯身,一把揽过她的腰肢。
水声哗啦,漫出来。
谢执砚她紧紧箍在怀里,他身无寸缕,与她湿透衣裳紧密相贴。
“不要吵架。”
“也不要生气。”
他下颌轻轻抵在盛菩珠湿漉漉的发旋上,感受到怀中人在颤抖,只能哑着嗓音一遍遍地重复:“真的不疼,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喘不过气来,整个人痛得快要碎掉,盛菩珠得了机会就咄咄逼人,冰凉的指尖抚上他布满疤痕的背脊。
她仰起头,泪眼模糊望着他深邃的凤眸,声音在质问。
“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因为不够信任吗?三郎。”
不是不信任,只是怕她承受不住。
谢执砚下颌线绷着,喉结滚动,却终究未发一言。
盛菩珠气结,自然顾不了太多,有些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若守寡,一年内必定嫁人,实在不行,我就自立女户,买一处院落,把琳琅阁里貌美年轻的小郎君们全都接去陪我。”
“谢执砚,你活着我是你的妻。”
“你死了,我绝对不会为你守节。”
“盛珍珠!”
“说好了不吵架的,你何苦气我。”谢执砚双目泛红,猛地低下头,带着一股近乎凶狠的力道,狠狠吻住盛菩珠喋喋不休的小嘴。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更像是一场沉默较量。
带着怒意,发了狠地碾磨着盛菩珠柔软的唇,甚至刻意用牙齿磕碰她滑腻的粉舌,竭尽所能,又深又重,仿佛要将所有霸道,粗暴地烙印在她身上。
两人谁也不服谁,隔着模糊的水雾。
盛菩珠眼中含泪,满是委屈,谢执砚漆眸深处,同样压着浓稠的嫉妒。
“珍珠。”
“是你先招惹我的。”
“你不能这样无情。”
盛菩珠节节败退,任由他吻着,眼尾洇红,唇也是肿的。
“谢执砚,我何时招惹过你,你莫要胡说。”
“怎么没有。”
谢执砚捏着她,似乎还笑了一声,薄唇吻过格外敏感的耳垂,沿着下方的小红痣,然后一口咬住那柔软易折的后颈,如同把猎物衔在犬齿间。
实在太重了,靡靡的语调,明目张胆的勾引,从唇开始。
“你有的。”
“一颦一笑皆是招惹。”
他好霸道,理所当然。
一次又一次的亲吻,不让她喘息。
这一生。
她只能是独属于他一人的“珍珠”。
衔在唇齿间。
舍不得,但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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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抱歉,来了,不知道七千五够不够弥补我的晚点。
不够我话,我明天再努力努力。
【今天晚上就没有更新咯,明天也会努力多写。】[彩虹屁][红心]
第102章
夜色如墨,几点昏黄的烛光,将人影投在行帐的毡帘上,模糊而缠绵。
暖融的气息,潮湿绵密的水汽,那些令人失神的混乱,是在一刻钟前结束的。
盛菩珠蜷着纤长细白的腿,坐在榻上,双颊红晕未散的红晕,如同染了胭脂,双唇更是被碾磨得嫣红泛肿,熟透了,汁水未净,随时能溢出来。
“还好吗?”谢执砚端茶给她,特地加了蜂蜜。
其实不太好,但她只低着头,不愿意说话,恐怕也不太能发出正常的声音。
端着茶盏的一双手,因为紧张与无措微微地颤抖,指尖是红的,柔软的掌心肌肤像是被很烫的东西灼过,火烧火燎的。
她甚至忘了自己怎么就糊里糊涂答应,谢执砚那样过分的要求。
安静许久,盛菩珠还是不太敢看他的眼睛,这张脸实在是过分俊美,他只要压低了嗓音,再求一求,或者稍加强势些,无声地引诱一番,她就能色令智昏,把底线和规矩抛到九霄云外。
一盏蜜水饮尽,盛菩珠空白的大脑终于渐渐恢复神智。
“伤口……”
“背上的、好像裂开了,要……咳咳……上药吗?”
一个时辰而已,她连话都不太会说了,舌头不灵活得像是打了结,勉强拼凑出一句,还颠三倒四。
“菩珠,你看着好像不太好?”谢执砚语调关切,眼底压着像是化不开的浓墨。
“还……还好。”盛菩珠抿了一下滚烫的唇,喉咙咽了咽,声音很轻。
“那还有下次吗?”谢执砚明知故问。
猝不及防抬眸,眸底的水色像是要溢出来,她张了张嘴,震惊说不出话。
这种事,他怎么好意思问出口,还问得那样耐人寻味。
“什么……下次?”
“你说呢?”谢执砚指腹抚上她柔软的唇瓣,轻轻摩挲两下,意有所指。
“你不要说了。”羞耻心在这一瞬间,达到她所能承受的极限,会答应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谢执砚并不打算这样轻易放过,幽深的眸底带着狡黠:“那替我涂药好不好,伤口太深,疼得厉害。”
盛菩珠何曾听他说过疼,崩开的血痂已经有鲜红的痕迹渗出来,被水泡得发白的地方,实在触目惊心。
她没法拒绝,榻窄她占了大半,谢执砚只能把长腿支在地上,利落的五官轮廓微微绷紧,冷白的额心覆着一层薄汗。
之前被他蛮横撞散的心疼,铺天盖地涌上心头,只不过略微犹豫,盛菩珠就垂眸接过药粉。
她指尖颤抖得厉害,生怕再次弄伤他。
“疼吗?”
谢执砚能感受到她柔软的指腹,在背脊伤口周遭抚过,带来细微的痒意。
他并未回头,只低声道:“现在,不疼了。”
上药的动作生疏,药粉撒得并不匀,背脊还好,可腹部的位置也有一道很深的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