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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珠_林听蝉【完结】(80)

  她和谢执砚是在一个时辰前回的靖国公府。

  她嫌马车太慢,原是打算带上耐冬骑马先行,结果才翻身上马,就被谢执砚冷着脸,给直接拦下来。

  “要去哪里?”

  盛菩珠莫名觉得忐忑,拉着缰绳的手,像是被风吹得快冻住,她想到了半个时

  辰前他说过的话——

  “下次再遇这种事,你应该直接让我过来,而不是去寻清姝。”

  他作为她的夫君,就算两人之间感情淡些,可身为男子,他应该是希望她能依靠他的。

  是在意吗?

  恐怕不是吧,只是身为夫君所要肩负的责任而已。

  但遇到问题,她其实更善于自己独立解决。

  太阳不好,天色很阴,应该是要落雪了。

  “回府。”盛菩珠低下头,显得心虚。

  “那走,我带你回去。”

  谢执砚揽过她的腰,一言不发把她抱上马背,自己也跟着翻身上去。

  宽大的大氅解开,连同她柔软的身躯一起罩进去,实在太大了,能把她完完全全裹住,呼吸里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北风呼啸,卷着碎雪扑面落下来。

  盛菩珠整身体都缩在谢执砚玄色的大氅里,后背紧贴着他宽阔的胸膛,白蹄乌疾驰时颠簸得厉害,她不得不把后腰更紧地埋进他怀里。

  “如果你觉得太快,我可以慢点。”

  谢执砚声音很沉,混着热息灌进她耳中,紧握缰绳的手臂将她箍得更紧。

  马蹄踏过地上薄薄的一层白雪,云絮似的雪粒子,眨眼之间化成了泥浆,真的很冷,而且他骑得也真的很快。

  盛菩珠饱满的唇张了张,因为不停灌进口鼻的空气,呼吸显得很是急促,身体不受控制一阵瑟缩。

  忽地,缰绳被扯紧。

  白蹄乌速度骤然降下来。

  “郎君。”盛菩珠不明所以侧过脑袋看他。

  “很冷?”谢执砚问。

  “我其实还好、唔……”盛菩珠话还没说完,她不盈一握的腰就被男人一双大手掐住,身体在马背上转了一圈,当即变成她脸朝向他胸膛的姿势。

  “冷就抱紧我。”谢执砚看着她说。

  四目相对,在盛菩珠并不清晰的视线里,他的话好像带着烫人的热意,也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如鼓,震得她耳鼓发麻。

  回府后=,夫妻二人先去颐寿堂请安,把冬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

  原本心情很好的老夫人,一下子像是苍老了许多。

  她枯瘦的手指摩挲着案几边缘,那里有道陈年划痕,并未修补,倒像是刻意保留,值得怀念的痕迹。

  没有阳光,花厅灯烛尚未点,昏沉的光线下,她手背上已经生出几道还不算明显的老年斑,淡淡的褐黄色,如秋末,即将枯黄坠落的叶子。

  “他为何要这样?”

  “令仪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老夫人想不通,嗓音透着沙哑的不解。

  她以往笔挺的双肩竟显出几分佝偻,连带身上穿着的,明明还是簇新的绛紫团花冬衣,像是突然失了颜色,显得灰蒙蒙的。

  问题出现在哪里,恐怕只有谢举元自己心里明白。

  老夫人很快收敛情绪,慢慢站起身:“那个姓潘的婆子呢,可有带回来?”

  “孙儿把人直接送到安王府上,请安王妃定夺。”谢执砚神色淡漠道。

  老夫人点点头:“你做得很好,既然她一开始说是安王的人,那就送去给安王府处置,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说到这,她目光忽然变得凌厉:“如今我这把老骨头还未死,他就不该做这样的事。”

  “谢氏百年的规矩不能坏,该怎么罚,等你父亲母亲回来,我并不会因为他是我的长子,就对这件事轻拿轻放。”

  “孙儿不是这意思。”谢执砚面无表情道。

  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她望着长孙平静的面容:“不要觉得惭愧,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好。”

  “百年的大树,若烂了根,那就表示离死不远了。”

  “想要活下去,永远枝繁叶茂,烂掉的地方要么治好,要么彻底清除。”

  窦氏一行人,是在天色擦黑前回的。

  谢清姝脸颊虽然拿冰敷过,但依旧肿得厉害。

  等秦氏闻声出来,一见女儿的模样,先是大惊,尖着声音问:“怎么回事,让谁给打了?”

  谢清姝委屈地抱着秦氏又哭了一顿:“是阿耶打的。”

  “他打你作何,他难不成疯了?”

  谢清姝抽抽噎噎把冬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更觉得自己委屈:“我……我就是觉得阿耶荒唐,才顶撞他,可没想到他竟然恼羞成怒打了女儿。”

  “母亲,女儿阿耶可能是疯了。”

  “要不要找个神婆给他算算,他看着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在身上。”

  “不然怎么会逼令仪为妾?”

  秦氏作为忠实的嫡妻拥护者,她难得觉得女儿的话有几分道理,没有反驳,而是拧着眉心朝门外看。

  “你阿耶呢,怎么没与你们一同回来。”

  谢清姝摇头:“女儿不知道,他打了我,就直接甩袖离开了,后来还是长兄寻到我,把我带回去。”

  秦氏听完就更火大:“他哪里是染了脏东西,分明是得了失心疯,竟是连你的死活都不顾。”

  这一夜,靖国公府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平静。

  如墨的夜色下,马车悄无声息停下,华丽车辕上悬着一盏轻纱明灯,在风中轻轻摇曳。

  “母亲。”谢执砚和盛菩珠一同迎上前。

  车厢帘子掀起一角,一只染着蔻丹的手自黑暗中探出,指尖在灯下泛着珠光,腕间镶嵌各色宝石的金镯随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柔软的手,轻轻落在谢执砚覆着薄茧的手心。

  然后——

  “哎。”

  “三郎这声‘母亲’可叫得真好。”

  “皇姐你说是不是?”

  帘内传来一声轻笑,彻底掀开后,首先露出来的是,端阳长公主那张妖妖娆娆的漂亮脸蛋。

  她俏皮地朝着一旁的盛菩珠眨了眨眼,颇有深意道:“三郎可扶稳了,可别摔了我。”

  谢执砚不语,嘴角边噙着一丝冷笑,那种冷淡让端阳长公主心底发怵。

  当即也不要他扶了,自己手脚麻利跳下马车。

  “母亲。”

  “姨母。”

  盛菩珠朝两位长辈行礼。

  下一瞬,她被拉进一个柔软的怀抱里:“我的心肝儿,这样冷的天,怎么就在外头等着呢?”

  “三郎他铁打的身子是无所谓,怎么能如此折腾你。”

  盛菩珠想解释,可惜寿康长公主根本不听。

  其实一开始,谢执砚是不许她跟来的,耐不住她软磨硬泡,而是也没有等很久,最多也就在府门前等了一刻钟。

  但寿康长公主对她的宠爱,好像永远多到给不完,永远鲜活热情。

  “母亲,是我自己要来的。”

  寿康长公主不信:“你可别替他遮掩,他这性子,就是一百年也学不会疼人。”

  “天底下女郎无数,也只有我们菩珠的好性子,才受得了他这种冰山一样性子。”

  盛菩珠觉得再聊下去,谢执砚恐怕马上就要身败名裂,她赶紧换一个话题。

  “母亲,姨母怎么也在?”

  端阳长公主一个劲地笑,颇有深意道:“我陪皇姐在天长观住了月余,听闻长安城有热闹看,当然不能错过。”

  “我的好菩珠,你这脸怎么保养的,看着又嫩了许多。”端阳长公主没忍住,刮了一下盛菩珠的脸颊,滑腻的手感,像玉一样。

  谢执砚眉眼很沉,在幽暗的光线下,透着不动声色的霸道。

  他微抬下巴,伸手把盛菩珠拉到身后藏起来。

  但他依旧还觉得还不够,宽大的掌心在她脸颊用力擦了一下,好像这样子,就能把端阳长公主留下来的气息抹去。

  盛菩珠不明所以,小声问:“郎君揉我脸作何?”

  “有脏东西,给你擦擦。”谢执砚答得理所当然。

  “那现在擦干净了吗?”盛菩珠仰起头,十分配合问。

  她最在乎的就是自己漂亮无瑕的小脸蛋,可不能在长辈面前失了礼数。

  “没有,我再擦擦。”

  “嗯,那郎君快些,母亲他们已经进去,我们不能太慢。”

  “好。”谢执砚感觉自己的心情,变得愉悦,唇角露出很浅的浅笑,直到那白皙的脸颊已经微微泛红,他才收回手。

  盛菩珠见端阳长公主一同进府,她有些好奇地问:“那端阳长公主来看什么热闹?”

  “总不会是来看大伯受罚的吧?”

  谢执砚低下头,眉峰稍抬,姿态漫不经心道:“当年父亲和母亲定亲后,大伯曾想娶姨母为妻,只不过被姨母给严词拒绝了。”

  “后来姨母丈夫去世,大伯心里记着当年求娶时丢的脸面,于是亲自登门给姨母送了一份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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