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这个理。
尤枝枝竟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场争斗与她无关,可是她自己选择卷入这场争斗。她该死。”东方溯淡然说道。
歪理!
血人自知已无生路,愤然咒骂,“你们一个人都跑不掉,我就算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有胆气!
血人一脸慷慨赴死的模样,好似他成了大义凛然的英雄。
尤枝枝多看了这个人几眼,
浑身上下血肉模糊了大片,看不出容貌,尤枝枝甚觉如此好汉实在可惜,但此种飞蛾扑火的做法,也着实不提倡。
最后,她无意间扫过他的虎口,定睛在那块红色胎记上。
过分鲜红。
尤枝枝浑身一颤:这个人,竟然是第二世杀她的那个人!
怎么会?!
这个人是谁?
他是东方溯的仇人?!
她有过推断,第二世应该不是东方溯杀的她,那么低调的杀人方式不适合他,只是如今证据就摆在眼前,还是非常难以相信。
尤枝枝记得当时他说的是:奉命杀她。
那是奉谁的命呢?
除了东方溯,她还得罪过谁?还有谁想要她一个小小通房的命!
尤枝枝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耳畔再度想起东方溯的声音,
“我杀的人多了,多一两个又何妨。”说不上的决绝孤寂。
带着夏日灼浪气息的夜风抚过东方溯的黑眸,尤枝枝看着东方溯遥遥望漆黑空荡的天际,唇畔慢慢飘起几分落寞。
东方溯目光转圜回来,冷若冰霜的黑眸虚虚地落在尤枝枝身上,“你想杀了他,不是吗?”
东方溯音如切冰碎玉,不再有丝毫起伏,方才尤枝枝眼里瞬间盈满的惊愕,和缓缓转成的恶意,尽数落于眼中。
赏心悦目。
“是。”尤枝枝如实相告。
可是她不敢杀人。
尤枝枝一只手绞着裙边,心里自有另一番思量,支吾道,“大人,杀了他容易,咱们不应留着钓出幕后之人?”
比起直接了结他,她更想知道上一世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
可这话东方溯听着,似是在说:不能杀他,我们是一伙的,我要保护他。
东方溯没有再开口,蹲在尤枝枝身旁,捡起了地上的匕首,缓慢而有兴致地在手里打着转,
时间缓缓流逝,尤枝枝被他盯得浑身不知何时渗出一层薄汗,微风灌来,冷冷得一哆嗦。
她猜不透东方溯在想什么,“大人,我说错什么了吗?”
难道他不想知道幕后主使?
东方溯双眸幽深似海,不着一词地盯着尤枝枝,像无数根钢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尤枝枝只觉全身像火燎过一般,痛入骨髓。
那刻,尤枝枝感受到了深深的怀疑。
比捉摸不透更可怕。
他单手捏着尤枝枝单薄的肩膀,重量从尤枝枝肩上一层层传下来,压得她胸口闷得喘不动气,浑身的骨头咯嘣咯嘣都要碎了,
她几乎和血人一般匍匐在地,看着逼到眼前的匕首,哪里敢接。
东方溯目光沉如深渊,细看时渊底似是有头嗜血的猛兽正欲破顶而出。
就在尤枝枝想要偏开视线的时候,东方溯用匕首抬起她的下颌,迫着她看向自己,“你很清楚,今天他必须死。”
今天的东方溯很不一样,褪去了清冷的外表,只剩赤.裸.裸的杀戮、残暴、血腥、吞噬、沉沦……
“为什么?”尤枝枝不明白。
“因为他死了,你才能活。”
“为什么?”这没有必然的联系啊!
况且,东方溯应该不知道上一世的事,在他眼里,血人对她而言,应该只是路人罢了。
方一看着东方溯杀人的目光,隔着这么远都吓得腿肚子乱颤,尤枝枝却还在一遍遍逼问为什么!
她难道没有发现大人真的生气了。
她不知道背叛大人是什么下场嘛!
还是大人心尖上的人。
玉枢也从未见过如此偏狂的东方溯,大人一路走来着实不易,好不容易遇到了放在心上的人,他多希望尤枝枝不会背叛大人。
“看来,这杆秤上压得重量还欠点。”东方溯越发狂悖不受控,“不杀他可以,你东侧院……”
昙花、栓子、荷香,还有旺财的身影忽得闪在尤枝枝脑海里。
“我杀!”尤枝枝干脆地截断他的话。
尤枝枝被迫握着那把匕首,指向血人。
此时的血人眼眸中褪去了大义赴死的决绝,人便是这样,慷慨激愤只是一瞬,当冷静下来,求生的欲望占了大半。即使求不得生,有砍头,谁会选择凌迟的死法呢!
血人浑身抖成了筛子,哀求般地看向尤枝枝,求她给个痛快。
可尤枝枝尚且自顾不暇,如何顾得了他。
什么幕后指使,这个人总是要死的,比起这些,她当然毫不留情地选择东侧院里的人。
“真是翻脸无情的人呢!”东方溯似笑非笑地说。
无情的人是你才对吧!尤枝枝在心里咒骂。
虽说尤枝枝再重生后,无数次想过杀了眼前这个人,但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真要她一刀捅死一个人,她不敢。
东方溯窥见她眼底的慌张,笑意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