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她迅速地从外间走到里间,拨开层层珠帘,绕过山水屏风,总算是到了苦心的面前。
屋子里头的血腥味已经被熏香遮掩去,苦心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只是脸色苍白得厉害。
“带着人皮面具都还能透出这样的白,伤得不轻。”
虞疏晚坐下,垂眸看着她,目光冰冷,
“谁将你伤成这个样子的?”
“奴婢技不如人,倒也正常。”
苦心想扯出一个笑来。
她刚才听到可心说她晕倒以后的事情,也知道虞疏晚为她掉了眼泪。
或许不是为她而哭,但光凭着进来的第一句话,苦心就觉得值了。
“小姐的眼睛红红的,像兔子。”
“你管我像什么。”
虞疏晚冷笑一声,
“到底是谁伤的你?”
红眼的可不只有兔子,还有《山海经》里面的夜叉。
谁给的胆子竟然敢伤了她的人!
苦心眼中划过一丝晦暗,
“小姐很在意的那个人,奴婢没有杀成。
伤了奴婢的人似乎跟他也有些关系。
原本奴婢已经伤了他,只差半寸就能够将剑捅入他的心窝。
可突然有人出来,奴婢不知道他们是哪儿的人,但个个武艺高强。”
“你的意思是贺淮信身边有人护着?”
虞疏晚愣住。
她若是没有记错,现在贺淮信根本就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寒门子弟。
是从来了京城以后才开始一步一步地工于心计,扶摇直上。
他的身边又怎么可能会出现比苦心身手更好的人的存在呢?
“奴婢瞧着,不像是护,而是他们是来带走小姐说的那个人的。”
苦心的目光冷了几分,
“只不过是刚好赶巧。
若是奴婢能够早去一刻钟,他必然活不了!”
因着情绪激动,苦心的身子也不由得颤动起来,虞疏晚回神,立刻呵斥,
“刚给你包扎好的伤口,少乱动!”
苦心乖顺的不再动弹,转而开口道:
“小姐,奴婢从那群人的身上随意扯下了一样东西,就像是一个竹节。
奴婢想,这大概是他们用来证明身份的东西。”
虞疏晚这才想起来自己瞧着有些眼熟的那个竹节饰品,立刻拿了出来,
“你说的是这个?”
“是。”
苦心点头,面色也凝重了几分,
“小姐,奴婢原本是早两日回来的,可实在没有办法,那群人追得很紧。
恐怕您今日请了大夫,那群人会顺藤摸瓜找到我,怕是连累了您。”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这件事是我让你做的!
就算是要寻仇,有本事他们就来找我好了。”
虞疏晚的目光冰冷,
“刚好我也想清算清算,他们是哪儿来的胆子,竟然敢将你伤成这样。”
更重要的是,贺淮信到底还有多少的秘密,是她这个上一世的枕边人都不知道的!
“没能完成小姐吩咐的事情,反而连累小姐……”
苦心苦笑,
“是奴婢太自不量力了。”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没什么好自责的。
我原本只是想着贺淮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你处理起来也是顺手的事儿。
不曾想过他背后还有这些。”
虞疏晚抿唇,站起身来,
“这些日子就先好好休养着,若是我找到了那人,也必然会让你能亲手报仇。”
“小姐……”
“收起你的眼泪,我只是不想我自己身边的人被旁人看扁。”
看见苦心似乎有些要落泪的模样,虞疏晚立刻打断,
“你们就是我的脸面,谁动你们就是在动我。
养好你的伤,别到时候我找到人了,你连下床弄死他的力气都没有。”
说完,虞疏晚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间。
三个小丫鬟立刻凑了上来。
虞疏晚直接吩咐着,
“溪月,你去准备一些清淡的饮食,放到小厨房煨着。
溪柳,你去守着苦心,她若需要喝水,要如厕,你就叫人跟你一起搭把手,别让她一个人逞能。”
两个小丫头连忙行礼应下忙活去了。
虞疏晚快步往外去,
“可心,叫月白把马车备好让另一个充当马夫送我们去万香楼。
让月白把慕世子请去,我有要紧的事。”
这个竹节她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怪不得眼熟。
上一世她与宋惜枝逃离时候,曾有一个脖子上戴着竹节的孩子问路,说是走丢了,想求求二人能够将他送回去。
宋惜枝看他可怜,给了他一些银子,道:
“我们要出京城,你说的地方是在京城里面,着实算得上是南辕北辙。
这些你拿着自己去找一辆马车。”
当初她觉得这孩子身上虽然脏,可脖子上戴的那个竹节饰品却很独特,就多看了几眼。
现在想来,当初她们没能离开京城就被贺淮信轻而易举的找到了藏身之处,大碟是跟这个孩子逃不了关系的。
实在可笑。
两世轮回她才明白这其中深意!
原来一点就已经有了答案!
虞疏晚握着竹节饰品的手都在颤抖。
如今这种能够打听全面的人,应当也只有慕时安了。
她要知道,当初害死她阿姊的人,到底是谁!
第176章
无痕,贺淮信到底能不能死?
万香楼的人还在热议着昨日的事情,一个个的唾沫横飞,恨不得说出一朵花来。
虞疏晚无心看热闹,在胡有才的引领下从一个显得隐蔽一些的入口上了楼梯进入包房。
这个包房还是虞疏晚第一次来,但里面装饰的却很是精巧。
都不必看,虞疏晚就知道这是虞归晚的手笔。
胡有才心眼子多,见虞疏晚只是环视了一圈儿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连忙开口道:
“东家,这儿地方好,视野也好,适合您身份。
您且放心,这里头的东西是在下看着一点点的收出来的,都是新的。”
虞疏晚嗯了一声坐下。
可心吩咐道:
“有劳胡掌柜,小姐请了慕世子过来有事要议,稍后还请您给引路一番。”
等到胡有才下去,可心这才担忧地蹲在虞疏晚的身侧,仰头看她,
“小姐,苦心姐姐的事情您别太忧心,早晚能够知道是谁做的。”
“忧心?”
虞疏晚轻笑一声,眼中依旧是凝结了冰爽,
“我知道,你也先下去吧。”
可心欲言又止,但终是应声去了门口守着。
虞疏晚垂眸,不住的摩挲着那竹节,似乎是要将竹节的所有细节给记在脑中。
慕时安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虞疏晚枯坐在那里的样子。
不似从前一般的生机勃勃,反倒是有种行如枯木的腐朽之感。
他心头一紧,语气故作轻松,
“我还没恭喜你白家的事情都在掌握,怎么今儿就换了一副面孔,瞧着这般沮丧。”
虞疏晚回过神来看向他,并未像是从前那般开玩笑怼回去,反倒是伸出手展开了手心,
“你认识这个吗?”
慕时安目光触及她掌心的竹节饰品瞬间沉了下来。
“你哪儿来的这个?”
“有人要杀我的丫鬟。”
虞疏晚一字一顿,
“这人是谁?”
慕时安面上微妙。
他伸手拿过竹节仔细地看着,头也不曾抬起,
“你总得告诉我为何会招惹上吧?”
“我让苦心去杀贺淮信,贺淮信身边的人护着的。”
虞疏晚坦然,却让慕时安忽地回头紧盯着他,
“杀贺淮信?”
“你不帮我,总不能让我自己不出手。”
虞疏晚冷笑,
“我杀他有我的道理,现在我们说的是这个竹节的事儿。”
慕时安不知道虞疏晚为何要执着去杀一个根本就没见过的人,想问,但虞疏晚眼中喷薄的恨意让他将询问的话给咽了下去。
虞疏晚看似张狂,可做事却极有章法。
贺淮信与她之间,必然是有关联的。
他将竹节饰品放在桌上,道:
“这是江湖上的另一个组织,叫无痕。
他们多是探听情报,并无多少武力傍身,苦心的身手完全不在话下。
苦心若是伤得轻你也不会这样急,能够重伤她的,唯有无痕里的四位护法。
只是这四位护法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又怎会为了一个贺淮信现身?”
慕时安上次就已经特意查过贺淮信。
贺淮信是锦官城人士,自小天资聪颖,温文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