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凌烟阁传来的消息里头,慕时安也算是看出来此人必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是良善之辈。
可不管如何,慕时安都没有查到半点贺淮信跟无痕有关系的痕迹。
要不然是贺淮信心思深沉,身份神秘。
再要不然,就是贺淮信的确与无痕的人无关,这一次的事情是个巧合。
“不知道。”
虞疏晚绷着脸蹦出三个字来,
“能不能找到无痕的人?”
慕时安皱眉,
“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讲道理。”
这句话慕时安是半点不信,可虞疏晚却啪的一声将自己的令牌放在了桌上,
“这是我的手牌,我把我手上的东西都抵押给你。
等之后我拿银子一个个赎。”
“做什么?”
“我要买无痕的消息。”
虞疏晚笑起来,
“四大护法既然神龙见首不见尾,那我就慢慢找。
只要是有无痕的人的消息,我都买。”
手牌被推向慕时安,虞疏晚的眼中带着彻骨的冷,
“慕时安,帮我。”
慕时安沉默半晌。
在虞疏晚都觉得他不会同意的时候,慕时安将她的手牌推了回去,
“我帮你早不止一次。”
他站起身来,低声道:
“消息到时候我会让月白送过去。”
虞疏晚怔住,却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头莫名地攒动着些情绪。
“虞二小姐在这儿?”
外面传来一道声音,虞疏晚立刻回了神,
“谁?”
外头的声音有些耳熟,
“在下陈沉。”
是容言谨身边的贴身侍卫。
虞疏晚有些惊讶,就见可心挑着珠帘进来,
“小姐,太子殿下恰巧在楼中,想请您过去他的包厢坐一坐。”
虞疏晚皱眉,但也未推辞。
等到了容言谨的包厢,只见得他一人。
虞疏晚行礼,却被容言谨制止,
“你可怨我?”
“无缘无故,我怨殿下做什么?”
虞疏晚目光澄澈,容言谨抿唇,
“前些日子,我原是想让忠义侯他们能对你好一些,没成想弄巧成拙。
后来知道,我也说过了。
你那个时候不愿意见我,是不是……怨恨我?”
“殿下多虑了。”
虞疏晚摇头,
“就算是皇上为我说话,他们不喜欢我也绝不会有半分的改变。
我早就知道他们眼中只有虞归晚,从未有过期盼。”
容言谨叹息一声,上前一步低声道:
“疏晚,那你可怪在你该有人撑腰的时候,我从未出现吗?”
“殿下心系百姓,理应如此。”
“东宫事务繁多,我让时安给你转赠两个人护着你,怎的也不要?”
容言谨看着她,语气忍不住地柔和下来,
“你一个姑娘家,身边无人护你,只怕会吃亏。”
“我会一些功夫,我身边的丫鬟也会,何必再配别人?”
虞疏晚看向他,
“殿下不必觉得这件事跟您有关系。
我从未因此事怪过你,反倒是觉得很感激。
因为除了祖母,你是第一个会去找他们想为我讨公道的人。”
虽然没成功,可心意也算是到了不是?
她的言语诚恳,可容言谨还是察觉到虞疏晚说话的语气似乎与从前不一样。
从前的明亮欢快如今看着倒像是蒙了一层说不上的阴霾。
他缓了声音,
“是遇见了什么事?
我瞧着你脸色不大好,是谁又欺负你了?”
“没有。”
虞疏晚摇头,容言谨自是不信的,他道:
“若是有谁让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会给你做主。”
鬼使神差,虞疏晚忽地开口,
“那我想杀一个人呢?”
“虞归晚?”
虞归晚现在肯定死不了,自己没必要操心。
虞疏晚冷静道:
“一个书生,我梦见他杀了我,所以我不想他活着。”
容言谨皱起眉,
“无缘由?”
“无缘由。”
第177章
要救吗?
那些从前过往她怎能开口说明?
虞疏晚忽的笑起来,
“开玩笑的。”
容言谨却并未松开眉头,
“若是对方为人有污,对你做了什么事情,孤不会轻饶。”
虞疏晚的心中却无波澜,笑着道:
“我知道殿下对我好。”
容言谨的眉头这才松开,眼神之中带着些复杂,
“虞归晚已经离开京城,你不回去吗?”
“不回了。”
虞疏晚没有犹豫,
“就算是回去,也等到往后合适的时候再说吧。”
容言谨正要说话,就见虞疏晚道:
“我祖母再过十来日就要生辰了,到时候殿下不若来府上坐坐吧。”
她扬起笑,一如初见。
容言谨有些晃神,这个笑和最初自己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也像极了……记忆深处那人的笑。
“好,我若有时间,定然前来。”
容言谨顿了顿道:
“时安最近跟你走的很近?”
“慕世子怜惜,少不得多走动走动。”
“时安很好,听说皇叔和皇婶有意为他挑选一位佳人为妻,你觉得京城中有谁合适,我也好给皇叔举荐一二。”
容言谨半开玩笑,
“你认证的姑娘想来不会是什么不省心的。”
“我觉得?”
虞疏晚倒是没想那么多,
“整个京城我接触的过的未婚女子就是宋娘子了。
她人好。”
容言谨被她的话给说得哭笑不得,
“那位宋娘子应当是嫁过人了吧?”
“这有什么的,宋娘子的丈夫早就死了。”
虞疏晚此刻倒是恢复了几分活泼,
“可这前提哪儿是他选人,该是两个人看对眼才是。
殿下说宋阿姊是寡妇,可也不见宋阿姊会喜欢他不是?”
容言谨本就不是为了能够让虞疏晚好好挑选,只是瞧她一个态度,如今也算是松了口气,哑然失笑地敲了敲她额头,
“你啊。”
动作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样亲昵,虞疏晚颇为不自在地别过头,
“我又没说错,我宋阿姊顶顶好。”
不动声色地拉开一些距离,容言谨也轻咳一声,
“是,你的宋阿姊顶顶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默尴尬,虞疏晚想要告辞的前一刻,容言谨开了口,
“我记得,你是冬日的生辰?”
“是,恰在冬至。”
虞疏晚微微侧头,
“殿下怎么知道的?”
“你猜?”
被虞疏晚这副模样给惹笑,容言谨语气比之方才不知道的轻松了多少倍,
“你及笄之时想要什么?”
“都行。”
虞疏晚对及笄之礼没什么在意的。
上一世自己及笄时候也闹了不少风波,她都有些想要逃避这个所谓的成人礼了。
见虞疏晚兴致缺缺,容言谨也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宫里有一个嬷嬷,是知秋姑姑的好友。
也算是有些威望。
若是虞归晚回来,你不必理会,我到时候将人送过来,一切有她,你安心就是。”
虞疏晚没想到容言谨安排得这般细致,惊讶之余笑道:
“多谢殿下。”
容言谨笑起来,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我随意走走,散散心。”
虞疏晚谢绝离开。
陈沉这才从一边走出,看向容言谨,
“殿下为虞二小姐打算良多。”
“我从前本可护住紫鸢,这也算是上天给我补偿的机会。”
容言谨喉头滚动。
陈沉叹道:
“可殿下,虞二小姐不是紫鸢姑娘。”
“我知道,也分得清。”
容言谨静静道:
“我只是觉得,若是紫鸢还活着,应当会很快活。
逝者已逝,我如今想看着疏晚高兴。”
陈沉抿唇不再说话。
这种事情他完全没开窍,也实在是不懂主子怎么还千回百转。
——
虞疏晚出了万香楼,也不坐马车,只是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随着人流走动。
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虞老夫人后,似乎心头并未有一丝的轻松,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
若是自己能够再有用一些,若是自己能够再控制住情绪,怎会让祖母也知道那些腌臜事?
懊恼在此刻不断地攀升起来,与之而来的是一种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