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时候虞疏晚是记得知秋说起过的,如今看见瑶池,记忆就顺势复苏。
知秋心下惊讶,不大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可见虞疏晚进退有度,便就是说好话也不会叫人只觉得是奉承,心中顿时高兴起来。
虞老夫人担心虞疏晚莽撞,可她觉得,自家小姐这脑瓜子转得可真真灵活得很。
瑶池脸上的笑更深刻了几分,引着她往里去。
祝卿安拉着虞疏晚的手,道:
“我带着她去见姑母,姑姑切去忙吧。”
不等瑶池回答,她就已经带着虞疏晚往着宫殿迫不及待的进去了。
绕过一条抄手游廊,穿过一院芳香,两人推开雕花木门,里面似乎传来了说话声。
虞疏晚想要阻止祝卿安,却没想到她更快一步,绕过屏风将珠帘撩开,大大方方道:
“时安哥哥也在?”
慕时安?
虞疏晚下意识地看去,果真就见他坐在太后座下。
电光火石间,虞疏晚就反应过来今日的事情慕时安绝对帮着插了手。
想到他跟自己说的“一切有他”,虞疏晚忽的就心安下来。
坐在座首的女人面容白净,只有些许皱纹。
虽只穿着一身宽松长裙,可依旧风华绝代,能窥见从前风采。
虞疏晚想,这京城的消息实在是不灵通。
这样一个迟暮美人面前,苏锦棠又哪儿是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呢?
她发愣间,祝卿安已经行过了礼,轻轻拉了拉她,
“疏晚?”
虞疏晚这才回过神来,面上有些窘迫连忙行礼,
“疏晚见过太后娘娘。”
“哀家听着你也不像是怕哀家,怎么方才还愣着了?”
太后笑起来,眼角被岁月侵蚀的细纹也明显起来。
虞疏晚有些不好意思,
“臣女怕自己认错了人。”
“哦?”
太后有些意外这个回答,
“怎的怕认错人,这寿康宫难不成还有其他的女主子?”
“不是。”
虞疏晚又忍不住的看了她一眼,
“听说太后娘娘已经年过五十,可如今瞧着,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的雍容美人。”
这话她没说谎,却惹得太后笑出声来,转而看向慕时安,
“这就是你要保的那个小丫头,嘴皮子可不是一般的好。”
慕时安面色坦然,
“这个丫头的嘴向来厉害,若不是真的,您就该知道她说话是怎样的毒辣了。”
“你也快到娶亲的年纪了,还净说一些招姑娘家讨厌的话。”
太后嗔怪,转而看向虞疏晚,
“他胡说八道惯了,你别放心上。”
“臣女与慕世子也算有些往来,早习惯了。”
虞疏晚道:
“臣女不跟他见识。”
“刘小碗,你……”
慕时安好笑。
什么叫不跟他见识?
可一句话还没说完,祝卿安就挡在了虞疏晚的面前,
“时安哥哥,今日疏晚受了委屈,你还要说她吗?”
祝卿安噘着嘴看向太后,
“姑母,您不知道,我快到的时候就看见那姜夫人跟疯了一样想要对疏晚动手。
从前我跟那定国公府的小姐有矛盾也就罢了,疏晚替我解围反倒被她们记恨,闹着这些风波,着实可恨!”
太后蹙起眉头问道:
“哀家怎么之前没有听你说过?”
祝卿安这才反应自己说漏了嘴,小声道:
“定国公府的那个小姐姜瑶性格跋扈,可定国公府也是朝堂重臣,皇兄用人,我说这些也不过是小女儿之间的政治打闹罢了。”
太后沉下脸来,
“好歹你也是哀家的侄女儿,如今当做自己孩子养在身边多年,他们为人臣子,岂敢爬到你头上?”
说完,太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看向慕时安,
“你怎么护着卿安的?”
祝卿安见话题歪了,职责到了慕时安身上,连忙道:
“姑母,这些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姜夫人甚至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疏晚。
这样嚣张,整个京城我可都没看见几个!”
太后却并未开口,反倒是看向慕时安。
慕时安微微颔首,
“已经都整理好给了皇伯父,皇奶奶放心就是。”
太后这才松下了神色,转而看向祝卿安,
“天子犯法与民同罪。
既做了如此的事情,京兆尹也该按照律法去办。”
祝卿安眼睛一亮,
“那我现在就去!”
她看向虞疏晚,
“你在这儿陪着姑母说会儿话,我去去就来!”
她就像是一阵风,急匆匆的就走了。
太后咳嗽两声,虞疏晚这才注意到她的面色原来没有敷粉,就是苍白。
见虞疏晚看着自己,太后笑着冲她招招手,
“过来。”
虞疏晚顺从上前在太后的榻前跪下。
太后笑道:
“跪着做什么,你救了哀家一条命,怎的还这般拘谨?”
虞疏晚没反应过来,太后这才缓缓道:
“卿安都给哀家说了的。
不管怎样,哀家欠你个人情。
本来回京后就该叫你来一趟宫中,或是给你一些赏赐,可朝堂之事和后宫盘根交错,实在不能轻举妄动。”
虞疏晚眨了眨眼,道:
“娘娘言重。
其实臣女也不确定这些,说到底还是郡主将您给放在心尖儿上,捕风捉影的话也不敢放过。”
太后眼中漫起笑意,
“你这丫头真是长了一张巧嘴儿。”
虞疏晚顺势跪坐下来,歪着头笑道:
“方才慕世子可帮着臣女作了证,臣女惯来不会哄人的。”
太后笑出声。
虞疏晚心下松了口气。
她倒是没想到太后竟然这般亲和,两人聊起来也越发的轻松。
太后看着这张出色的脸,忽地问道:
“疏晚,哀家听卿安说,你如今不在侯府住着?”
虞疏晚脸上原本还有的笑顿时滞住,随即淡淡,
“府上本就没有我的容身之所,臣女留着又有何用?”
第188章
你我是一样的人
“虽言春事晚。富贵日成疏。”
太后口中缓缓,道:
“你这名字谁取的?”
“是臣女和祖母一起取的。”
虞疏晚的心下一暖,声音轻轻,
“整个侯府,祖母是对臣女最好的人。
忠义侯虽好,可他却是大祈的忠义侯,虞归晚的父亲,与我无关。”
“傻孩子。”
太后也隐约知道一些当初虞疏晚过的日子,轻叹声道:
“那些年夜苦了你,如今苦尽甘来,合该是好好活出风采。
往后你若是得空,就时常跟卿安一起来宫里陪哀家说说话,谅来,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虞疏晚知道太后这是有意抬举她,乖巧应下。
太后不愧是先帝遣散六宫独宠的女人,不仅没让人感觉到不适,反倒是越发的亲密。
祝卿安回来的时候笑着打趣,
“看来疏晚跟姑母一见如故,少见姑母这般开心了。”
“贫嘴丫头,说说吧,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太后含笑,祝卿安很是干脆道:
“我亲自带的京兆尹去的定国公府,那姜林氏正跪在定国公面前哭呢。
见到我带人,定国公还慌的很,知道我是去抓姜林氏,他半点没有犹豫将人给推了出来。”
说完,祝卿安忍不住叹气,
“从前只听说二人鹣鲽情深,可如今看着,也不过如此。”
虞疏晚心下却是了然。
定国公应当本就已经厌弃了姜林氏,今日能够做到如此不拖泥带水,除了这个原因,应当还有他心中惊慌,怕是祝卿安带人去清算他的。
方才太后跟慕时安的哑谜,八成就是在暗指定国公的事情是否可以办了。
虞疏晚心下暗笑。
现在定国公应当还在庆幸,殊不知马上夫妻要一起双双把家还了。
让定国公府苟活一段时间,是她为太后和小铃铛做的最正确的事情,而不是为了他们。
自己把握不住机会,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虞疏晚和慕时安颇为默契地对视一眼,很快就挪开了视线。
太后见事情解决,点点头,面上露出些许疲惫,笑道:
“哀家到底还是老了,身子骨不顶用。
你们且先下去自己随意走走,晚上来哀家这儿用饭就是。”
慕时安率先拱手,
“孙儿还有些事情,就先行告退了。”
等出了寿康宫,虞疏晚便就看见知秋跟瑶池说着话。
知道虞疏晚要跟祝卿安在外面走走,知秋立刻不放心地想要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