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疏晚笑吟吟道:
“姑姑难得见到旧友,我跟郡主就四处走走,不会有事。“
知秋还是不放心,一边的瑶池狭促道:
“知秋向来是个爱操心的命。
可主子们也有自己的悄悄话,知秋,你也该放宽心一些。”
知秋哭笑不得,这才千万嘱咐了让虞疏晚离开。
祝卿安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和她从铺满鹅卵石的林荫小路走着,悄声道:
“疏晚,往后你就不用担心定国公府的人欺负你了,我方才去定国公府的时候听说,那姜家大公子傻了,也废了。
只怕是往后也不会折腾出什么浪花。
姜瑶最大的依仗就是定国公府,可如今定国公禁足,大公子痴傻,主母被抓,她也傲不起来了。”
“我记得定国公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在宫中吗?”
虞疏晚道:
“听说已经是个妃了。”
“这些事我不清楚,但是你说的那位瑜妃善妒,如今也不过是还挂着一个主位的身份。”
祝卿安想了想,道:
“我是个不聪明的,但瑜妃也不见得聪明哪儿去。”
说完后,祝卿安又道:
“不说这事儿了,我带你去御花园走走。
近来有一批姚黄牡丹,生的可好看了!”
这个话题算是就此打过。
只是刚到御花园,就有人来寻祝卿安,说是有一个宫女弄坏了她的东西,请她过去看看处理。
祝卿安放在宫里的东西基本都是父母的遗物,任何一样东西坏了,都跟要了她命没什么区别。
她的面色瞬间惨白,抬脚就要离开,又想起来虞疏晚,转过头看向她,
“疏晚,我……”
“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就是。”
祝卿安眼神感激,
“我很快回来!”
虞疏晚看着她匆匆背影,好整以暇的看向面前姹紫嫣红的花卉。
她没有兴趣去掺和人家的家事,这个时候跟过去只会尴尬,倒不如自己待着了。
虽是第一次来皇宫,虞疏晚却并没有多少的情绪,更多是新奇。
手指正要去触碰开得正好的矮玉兰,便就忽地传来一道声音,
“虞小姐的手段高明,如今也能寻到退路,倒是国公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虞疏晚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对上一张阴柔的脸。
那人白玉束发,身形颀长。
双眼微挑,眼中带着丝丝笑意。
若非是声音和他脖子上的喉结,虞疏晚当真还以为是哪个女子了。
她不紧不慢地行了一礼,
“二皇子的话,疏晚听不明白。”
容言溱挑眉,有些惊讶,
“你知道我是谁?”
“殿下器宇轩昂,臣女不至于眼拙。”
记忆在此刻翻涌。
上一世的容言溱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倒不是因为其他而响当当,纯粹是因为容言溱在祈景帝病重时候起兵造反。
贺淮信为了这事儿,那段时间甚至都没有回府。
否则虞疏晚也不会有机会发现一些端倪。
虞疏晚回过神来,看向容言溱的眼睛。
只是可惜当初祈景帝单纯就是试探罢了。
容言溱一路攻到皇宫中,听说祈景帝亲手从床榻上下来斩杀了这个儿子。
“虞二小姐当真是个聪明人。”
容言溱笑出声来,往着虞疏晚面前走了一步,却像是想起什么,又忌惮的停住脚步,道:
“虞二小姐身世凄苦。
从前在刘春兰手下讨生活,险几次被卖出去。
听说当初忠义侯找到虞二小姐的时候,虞二小姐浑身是伤,脚筋险些挑断,整个人差点死在那场雨夜。
如今回了京城,怎么着都该是恢复身份,成为正儿八经的忠义侯小姐。
偏偏父母兄长将假货错当珍珠,虞二小姐被处处针对。
虞二小姐……
应当是很痛苦吧?”
他的声音缓缓,没有半分急躁,却叫人在这艳阳高照的天里,心头宛如置于寒冰之中。
这个人在调查她。
“二殿下说话,怎的像是大理寺卿问罪犯人?”
虞疏晚轻笑,袖子里紧攥的手缓缓松开,一双眼睛却冷静的盯着容言溱,
“殿下对我和忠义侯府,未免有些太过关注了。”
“忠义侯是肱股之臣,我就算是多关注一些,也是应当的。”
容言溱笑了笑,
“关注虞二小姐也不过是因为虞二小姐实在特别。”
他看向虞疏晚,眼中欣赏没有半分掩饰,
“你与我都是被抛弃的人,你需要靠山,我需要你帮我。
虞二小姐不若与我合作,我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第189章
迷路,谁的彩雀?
“合作?”
虞疏晚低头用帕子掩唇笑起来,复又抬头,眼中带着戏谑,
“知道我对姜瑜做了什么,殿下甚至不敢靠近我,你我如何做合作的伙伴?
这样自欺欺人的话,殿下不如去找旁人,嗯?”
说完,虞疏晚直接转过身,脸上的笑容也在此刻消失。
就算她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她也绝不会选择跟容言溱合作。
这样的人口腹蜜剑,上来就将一切有利于他的摆出来,实在是过于危险。
只是自己这一世当真跟他没有扯上半点的关系,怎么他还找上了自己?
果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许多事情早已与上一世轨迹发展大不相同。
一个未来会造反掉脑袋的皇子,虞疏晚没有半点兴趣。
容言溱没想到虞疏晚说话这般直率,一时间竟然忘了反驳。
他站的地方是在假山旁。
虞疏晚离开这儿,只是转个弯就看不见身后还有一人。
而虞方屹恰在此时出现。
“你怎么在这儿?”
虞方屹瞳孔震缩,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出现的人。
虞疏晚也没想到竟然狭路相逢。
许些日子不见,虞方屹的眼中早就没有一开始的沉着冷静,反倒带着生活的疲倦。
人一旦有了心事,似乎就会迅速地衰老。
上一世的虞方屹一直到她死的时候都不曾生出多少华发,可如今眼角早就平添了几分皱纹。
宛如救世主的父亲,也早在上一世就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虞疏晚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只觉今日不是个好日子。
苦心受伤回府,自己与祖母说了那些从前往事。
贺淮信没死,还跟无痕有关系,自己又被姜瑜带走差点囚禁。
进了宫又遇见一个脑子暂时跟脖子住一起的皇子要合作,转角碰到这位大神。
看来往后还是要看黄历出门才行。
“这皇宫只有你能来?”
呛声习惯了,两个人说话都好像是在夹枪带棒。
虞方屹见她要绕路走开,立刻拦住她低声道:
“就算是闹,你如今也已经搬出去一些时日,该闹够了吧?
归晚已经去庄子上了,你还要怎样才肯罢休?”
“杀了她。”
虞疏晚抬眸,唇角讥讽,
“占据我人生这么多年,还想要继续压迫我。
我只接受她死了的消息。”
闻言,虞方屹不由得动怒,
“你莫要太过分,事情种种非你所想那般简单!
这些不过是误会。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怎能一直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
虞疏晚嗤笑,
“你瞧,在你眼中我说两句话就是咄咄逼人了。
那你可曾想过她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又算是什么?”
虞方屹眉头几乎能够夹死一只苍蝇,虞疏晚只作看不见,冷声道:
“你比谁都清楚这话该多么站不住脚,可你还是要说出来。
是想要让我觉得自责?
那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从不觉得我有错。”
她将耳边有些乱了的发丝捋在耳后,声音清泠,
“我跟你们之间早就没了什么关系,往后还是少来往吧。”
“虞疏晚,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虞方屹咬牙切齿道:
“我是你父亲,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从你回来到现在闹出了多少事,你心里不清楚吗?
现在你母亲也病了,归晚也走了,你是一定要将这个家给变得家不像家才行?!”
“侯爷,你又说错了,那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家。”
虞疏晚看着他一字一顿,
“我的家,早在我被调换身份那一刻没了。”
虞方屹怒极,上前就要将虞疏晚的手腕抓住,虞疏晚却像是一只灵巧的小鹿,直接躲开了他,
“怎么,皇宫里面侯爷也想要动手?”
虞方屹正要说话,却见容言溱从假山后出来,不紧不慢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