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疏晚以为是可心回来了,漫不经心道:
“你回来这么……是你?”
话音未落,她便就对上了虞景洲的双眼。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还带着松散的神情变得温软起来,眼中也刹那化作了无邪天真,
“哥哥来了?”
虞疏晚巧笑嫣然,“我身上有伤,想来哥哥也不会让我下来行礼吧?”
虞景洲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神色变化,脸色黑沉如锅底,
“虞疏晚,害归晚成为现在的样子你很得意是不是?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狠心无情的人!
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休想抵赖!”
“哥哥觉得我有多无情呢?”
虞疏晚无辜仰头,那双眸子澄澈坦然,
“要我乖乖站着被虞归晚给推下水就不无情了是吗?”
虞景洲被她的话堵了一下,随即火气更甚。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只恨不得将虞疏晚从床上拖下来拉去归晚的面前赎罪!
“你知不知道归晚差点就死了,你还在这儿想要诬陷她!”
回来就遇见了归晚落水的事情,他是想要算账的,可归晚紧紧的拉住他的手哀求,
“哥哥,妹妹只是才回来,这儿一切对她都是陌生的。
她是害怕这才会对我动手的,我不怪她,这件事……就算了吧。”
归晚哭得厉害,他再不忿,也为了归晚放弃了追责。
他换好了衣服过去前院赴宴,父亲更是在中途将他叫到一处偏僻的地方特意叮嘱。
只说虞疏晚从前可怜,要他小心对待。
听父亲说起见到虞疏晚的时候是怎样的惨烈,他也的确对这个小姑娘动了恻隐之心。
可晚上刚回去准备歇下,他就听见院子的人恰好说起了虞归晚自尽跳水的事,哪里顾得其他,只想来将这个害了归晚的人拖去她面前赎罪!
去他的什么恻隐之心!
一个半路出现没感情的亲生妹妹而已,怎么比得过相处十几年的虞归晚?
“就算是你从前吃尽了苦头,可这些跟归晚有什么关系?”
虞景洲怒道:“因为你过得不好,所以你就想要让归晚也过的不好?”
“不是还没死吗?”
虞疏晚知道是说不通的,索性漫不经心一般的支起自己的脑袋,有些偏白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也值得你劳心费神的过来一遭?”
“虞疏晚,这样的话你怎么能说出口的!”
虞景洲怒极,直接上前就要将虞疏晚给拉起来。
可走到床边,他却不由得愣住了,怒火转为惊愕,“你……”
方才他生气,加上有纱帐影影绰绰,实在是没能注意到虞疏晚光裸的后背上全部是纵横交错的红痕。
有已经留了疤的旧伤,也有皮肉翻涌的新伤。
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哥哥当初也是饱读圣贤书,怎么如今反倒是不懂男女大防了?”
虞疏晚轻笑一声,微微侧头,“夜闯女儿深闺,这不合规矩啊哥哥。”
“胡言乱语!”
虞景洲从未被气得如此失去理智。
他涨红了脸,迅速的转过身背对着虞疏晚,“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虞疏晚有些诧异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可她也并未回答,反倒是问道:
“怎么来的,很重要吗?”
其实虞疏晚并没想要卖惨,但既然虞景洲瞧见了,她问两句也没事儿吧?
虞景洲语气沉了几分,即便是背对着虞疏晚,也让虞疏晚感觉到他的怒火,
“你身上的伤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就算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既然回来了,你就该跟归晚学着如何做得更好,而不是自己在那儿发疯闹得侯府鸡犬不宁!
母亲疼爱归晚,你若是再不温顺一些,这个府上是容不得你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要是不乖就会把我再送走?”
虞疏晚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一般,“亲生女儿送出去,将一个冒牌货给留在身边……
忠义侯府的各位都是一手的好算盘,拿我赚足了好名声的名头就想将我一脚踢开?”
背上的伤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虞疏晚目光冰冷的直接坐起身将一边的外衣胡乱套在身上,赤脚站在了地上和虞景洲对视,
“是把我虞疏晚当做一个可以随意打发的阿猫阿狗了?
不管你这话代表是谁的意思,你们都错了。
我虞疏晚从来不是你们可以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人!”
“你的意思是还要继续闹下去?”
虞疏晚冷笑一声,“你们把虞归晚送走,我可以不闹。”
怒火猛地窜起,虞景洲转过头紧紧盯着那双眼睛道:
“虞疏晚,你被人欺负被人虐待就该自己好好找找自己的原因!
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讨喜,才会让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哥哥不喜欢你!
归晚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也从来没想过承认你是我的妹妹!
有我在,你也永远不可能成为我的妹妹!”
这么一通话说出来,虞景洲自己都愣住了。
他分明对眼前瘦弱的女孩儿有怜惜的,可为什么……
却说出来了这样的话?
这些本不是他的意思。
虞疏晚仰着脖子,眼中满是冰冷嘲讽,
“这一点上你不必担忧,我也不稀罕成为你的妹妹。
至于我跟虞归晚之间的事情……
我只说,别来沾边,你若来,那就有一个算一个,来一对儿,算一双!”
“你敢!”
虞归晚是自己从小捧到大的姑娘,谁敢动?!
虞景洲此刻失去了理智,只想好好给虞疏晚一个教训。
可虞疏晚直接一把紧紧的攥住他的手腕,“哥哥难道忘了,你打不到我。”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另一只手打了上去,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后,虞景洲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你打我?”
第20章
认错
“打你怎么了?”
虞疏晚的手就像是钳子一般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腕,
“若不是我现在有伤,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虞景洲,我说你是一个蠢货相比你还要跟我争一番,不骂你我又觉得实在是愧对我自己。
这么轻易的就被人当枪使,过来对我长枪短炮……
好歹我们是一母同胞,说出去我都觉得丢人!”
“虞疏晚!”
虞景洲怒吼,“你少在这儿挑拨,你这样恶毒的女人就该死在乡下,烂在泥土里!”
“大公子真是好大的威风,我虞家的小姐可以被这样欺辱!”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虞疏晚的心头一紧,立刻循声看去,只见被丫鬟搀扶着的虞老夫人披着一个松鹤延年的披风站在门口。
她的脸色冰寒如冰,“今日是赶走自己的亲生妹妹,明日我这个不中用的老东西也能够被赶出去了吧?”
“祖母,孙儿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虞景洲有些慌了神,连忙拱手,“是因为虞疏晚实在是太可恨,她还敢对兄长动手,孙儿情急之下才口不择言!”
“口不择言?”
虞老夫人冷笑,“我见你也不曾对我口不择言,原来口不择言是可以根据身份决定的?”
“祖母,孙儿知道自己有错,但这些都是虞疏晚故意刺激的!”
虞景洲咬着牙指向虞疏晚,“您没进来前,她可是一点儿没装!
如今归晚还在床上躺着,即便是被抱错,那也不是归晚的错,虞疏晚怎么能够这样对待归晚?”
虞景洲涨红了脸,“祖母心疼她,但是也不能全然偏心啊!”
“老身偏心?”
虞老夫人气笑了,
“你不如看看你母亲是怎么对你亲生妹妹的吧,今夜我谅你一次心中焦急才犯错,还不赶紧回去!”
虞疏晚在虞老夫人进来前就已经松了手,可虞景洲脸上的巴掌印明晃晃的,虞老夫人显然是在偏袒她。
只是这夜深露重的,她没想到竟然将虞老夫人给招了过来。
“祖母,晚上风凉,您怎么过来了?”
“我若是再不过来,他就要咒着你去投胎了。”
虞老夫人冷笑,“当初教你念书的师父也是白鹤书院的名师,对自己妹妹恶语相向,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虞景洲如何跟虞疏晚没有丝毫的关系,可虞疏晚眼瞧着虞老夫人的脸色都涨红了,可见是气得不轻。
她拧眉上前,“祖母,别动怒了。”
偏偏这句话点燃了虞景洲压抑着没有爆发的所有情绪。
他火冒三丈再次将矛头对准了虞疏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要是这样容不下归晚,想方设法地算计她,走的人只会是你,我们永远不会送走归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