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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_裴嘉【完结】(15)

  他对此漠然置之,冷淡地看了无措的祁无忧一眼,转身即走。但祁无忧喊了一声“等等”,又叫宫女们拿了冰块和跌打药进来,不由分说扯着夏鹤坐回榻上。

  “很痛吗。”这时候再说是无心之失,祁无忧自己也不信。但她确实没料到夏鹤不躲。她让宫女们下去,自己拿湿帕子给他擦去了脸上的黑墨,“我给你上药,你别生我气。”

  但她金尊玉贵,不是伺候人的料。没多一会儿,祁无忧就因为嫌弯着腰太累,坐到了他的腿上。

  墨渍拭去,夏鹤这张脸还是俊雅无瑕。

  祁无忧侧坐在他怀中,抬眸打量。昨晚他们比现在还亲密,她却因为蒙着眼睛,没机会细看他跟她厮磨时的模样。有些暴殄天物了。

  她尽可能轻地在夏鹤红肿的下巴上抹了跌打药,自诩足够温柔小意,但他面无表情,垂眼看着别处,根本无动于衷。想来他刚挨了她一顿打,没道理这么快就能跟她你侬我侬。

  祁无忧问道:“你刚才怎么又不接我的招了?”

  夏鹤还是不动如山:“你是君,我是臣。你要打,我也只能受着。难道真能像普通夫妻一样大打出手。”

  “我瞧你也没那么恪守尊卑。”祁无忧抱怨了一嘴,又问:“如果真是普通夫妻,刚才你欲待我如何?你会反过来打我吗?”

  “至多不理你罢了。”

  祁无忧对这个答案谈不上满意,“那还是不当普通夫妻好。”

  至少她问他话,他不敢不答。她让他等等,他就不能不留下。

  夏鹤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宫人退尽的楼殿偌大寂静,层层香帘绣柱之间,燕尔新婚的少年夫妇似鸳鸯交颈,依偎在窗前一片葱郁芳香的茶花丛中。

  祁无忧又望了夏鹤片刻,光看着他无俦的面容,气就已经消了大半。而且现在理亏的人还是她。

  她放下药,就这么赖在了夏鹤怀里不走,双手勾着他的宽肩,说道:

  “驸马,刚才是我不对。还有昨天那些苛待你的人,我也下令处置了。你是我的驸马,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夏鹤觑了觑她。

  她说的是昨天那些让他跪瓷片的下僚。她还记得那桩事。

  但祁无忧一会儿讽刺他银样镴枪头,一会儿馋他身子;一会儿河东狮吼,一会儿善解人意。才一天,夏鹤就习惯了祁无忧的反复无常。

  别说她现在答应会跟他好,就算她这就立下山盟海誓,明天也可能和他恩断义绝吧。

  “那我能回去了吗?”他问。

  果然,祁无忧又变了脸:“休想。”

  祁无忧虽强势,但这回闹得夏鹤差点破相,*她也没有得寸进尺。到了夜里,夏鹤还是跟她同床共枕,她也没有再勉强他和她颠鸾倒凤。

  夫妻二人楚河汉界,各枕一边,相安无事度过了第二夜。

  次日一早起来,夏鹤的下巴依然红肿。

  祁无忧又要宣太医,却被他拦住。

  “你这一叫,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建仪公主新婚第一日就痛打驸马了?”

  夏鹤一句话拿捏了她的短处。

  他拥着她,似笑非笑地拉着她坐到了他的腿上,让她像昨天一样给他上药。

  他拢着她的腰背,比昨天待答不理的态度进步了不少。但祁无忧被貌美的夫郎抱在怀里,却犹为不悦。

  夏鹤第一次主动跟她亲近,却是为了使唤她。

  祁无忧冷着脸给他擦了药,没有昨天认真仔细。最后,她打量了打量,自言自语:“马上就要去你家归省,现在这样能好吗?”

  她还想去喊纪凤均。但琼华宫里,纪凤均正在给许惠妃诊脉。

  张贵妃因嫁女过于操劳,略感不适,整个太医院的医官都到了她那里会诊,就剩下了他一个年轻人。若非如此,这差事也轮不到他头上。

  半晌,纪凤均恭声道:“恭喜娘娘!您并非肠胃不适,而是有喜了。”

  珠帘后面,许惠妃年轻却苍白的脸呆滞了良久,直到宫女欢喜地喊着“娘娘”,她才倏地坐起来,问:

  “当真?”

  “事关皇室血脉,下官不敢玩笑。”

  “……可诊得出是男是女?”

  “娘娘恕罪,这尚不可知。”

  许惠妃又怔怔地坐在榻边,不动了。

  并非她多此一问。如果她怀的是个男孩,皇帝就无需抉择立太弟还是立太女,直接立她的孩子做太子就是——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地把他生下来。

  这孩子的性别,关乎国体。

  纪凤均细细交代着需注意的地方,说到妊娠初期应格外小心时,许惠妃忽然哽咽道:

  “纪医官,”她像是怕了,“可否请你暂时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纪凤均一愣:“娘娘欲瞒下喜讯?”

  “你也说了,现在我的胎象不稳,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不宜慌慌张张地昭告天下。”许惠妃又道:“也瞒不了多久。最迟到中秋佳节,我不仅会让皇上知道,也会让所有人都知道的。”

  不怪她怕,现下张贵妃母女如日中天,册立太女的说法也是甚嚣尘上,她们岂容一个拦路虎天降到她肚子里头。

  “只要纪医官愿意帮忙,我哥哥必不会亏待你的。”

  纪凤均已领教过祁无忧的脾性,深信娇娇柔柔的许惠妃不是那母女二人的对手。许国舅不如她们母女势大,但也不是他得罪得起的人物,当下一口答应。

  “娘娘放心,下官一定守口如瓶。”

  ……

  按照礼俗,公主出降后还要去驸马家中拜访一趟才算礼成。这次出行关乎皇室的体面和天恩浩荡,祁无忧的仪仗车马十分隆重,前前后后几百名侍卫开道,仅次大婚那日的盛况。

  她身着绯红销金蝴蝶刺绣礼服坐在宽敞的四敞翟车中,轻柔的绮罗宽大华艳,犹如蹁跹的红蝴蝶翼。

  城中的老百姓在她大婚那天得了恩惠,今天又赶来看公主千岁和这对天赐的檀郎谢女。从公主府到定国公府横跨半城,蔚然壮阔的队伍在祝福他们百年好合的欢呼声中抵达了国公府。

  祁无忧坐在车上,不再想“如果驸马是晏青,百姓该如何作评”了。

  她抬眼望去,远远便看见了国公府高耸的画阁朱楼。偌大的京坊,夏氏的国公府是独一家的恢弘。

  夏元洲是个目中无人的悍将,自恃对燕、对梁的战事还需他挂帅,加官进爵后愈加肆意妄为起来。朝中有参他穷奢极欲、逾规越矩的,皇帝有心办他,但战事未平,也只能先憋着气按下不表。

  漱冰和照水拉开车帏,祁无忧弯腰探出半个身子,一抬眼却见夏鹤立在车前,眉清目朗,丰神异彩。尚衣局为他二人特制了一套相称的礼服,驸马同样身着蝶纹绯衣,凑的是比翼双栖的寓意。

  夏鹤本在前面骑马,到了国公府后,又绕回来接祁无忧下车的。祁无忧递出手去,心里叹他天生丽质。身为男子,穿大红大紫都不显轻浮花哨。

  绣鞋落地,祁无忧朝他丢过去了一句轻不可闻的“殷勤。”

  定国公夫人杨少婉已携夏氏几十口亲眷出迎,齐齐立于朱红的大门之前。祁无忧携着夏鹤的手走到他们面前,一一受了礼,毫不掩饰二人如胶似漆。

  来之前,他们便商量好了,要在众人面前恩恩爱爱的。

  俗话说长兄如父,夏元洲远在关外,他的长子夏鸢奉召回京,代他接办公主夫妇照临。

  众目睽睽之下,祁无忧与夏鸢见了礼,夏鹤也喊了声“大哥”。

  知情人都清楚两人差一点就成了夫妻,目睹这幕,不禁在心里感慨万千。

  走完繁文缛礼,祁无忧笑着道了句:“世子别来无恙。”

  她仔细看了看夏鸢,发觉他已经与记忆中的少年战神大相径庭,沉稳到有些寻常。不过上次分别时,她也是稚气未脱的女孩,不像今日出落得风情万种,令人不敢直视。

  夏鸢的目光落在她与夏鹤相连的衣袖上,故作释然地笑道:“殿下,云州一别,可是久违了。”

  两人叙着旧,祁无忧一心二用,鬼使神差拿余光觑了夏鹤一眼。他垂眼立在一边,仿若什么也没看见,不见半点异样的神色。

  第14章

  从进门开始,到敬茶、用完午饭,祁无忧都拉着夏鹤做足了戏,直到饭后小憩时才消停。

  国公府给贵媳单辟了一个院子午休。毕竟不是真恩爱,祁无忧便把夏鹤丢在了外面,自己带着一众宫女入内休息了。

  这间院子坐落在高堂广厦深处,画栋雕梁极为精致,屋内陈设更是不失讲究。玉屏软帘,汀兰芷若,媲美仙苑一般。

  季夏闷热,祁无忧褪去了华服,只着一件薄衣趴在榻上。漱冰拿巾帕蘸了花水给她擦身,照水坐在冰盆旁打扇。

  “殿下,奴婢这回第一次见夏大公子,看起来也没有您说得那么神。光凭相貌就远不及驸马呢。”漱冰成心暗示祁无忧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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