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萧墨去春晖堂请安时就听母亲道：“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儿？之前不是还好好的？窈窈告诉我你是因为皇上的决定心里不快，你今儿与母亲说说实话，果真是如此吗？”
萧墨坐在那儿，淡淡地道了句无事，想了想又道：“您别管。”
王氏气急：“我怎么能不管？你瞅瞅你四弟比你小多少？眼下孩子都满月了。”
这些话王氏之前没少说，萧墨听听也就得了，只今日却觉得异常的烦躁，“又是孩子，您就不能说点儿新鲜的？”
想到那小女子的样子，碰都不让碰，萧墨在心里冷笑一声。
看着他的样子，王氏是又气又疼，这会反倒放缓了声气：“母亲原也不想说你，但你瞅瞅自己做的什么事儿！之前巴巴儿地让母亲去提亲，娶回来了却又晾着人家，我可是听说你最近与那四个丫鬟过从甚密。”
萧墨听了母亲的话，却是心里涌起更深的失望。
看！连母亲都知道的事，她又岂会不知？
不过是不在意罢！
萧墨看着母亲，也觉得待不下去了。
他脚步匆忙，似是一刻也不愿多停留。
燕誉堂里，郑嬷嬷亦是急得团团转，她苦口婆心地劝道：“姑娘还是去跟世子爷说了吧！之前您是多聪慧的一个人，怎么如今反倒拧巴起来了呢？”
沈舒窈蹙着眉，想着丫鬟们从外面探来的消息，什么世子每日下朝都会摘四朵花带回明哲堂，什么别院的仆妇从外面过，亦常听到世子与丫鬟们说笑，什么世子爷自结了婚，如今整个人都开窍了，府里最近都在议论那四个知是不是要一块儿被提为姨娘。
又说世子夫人到如今还没有身孕，往后只怕是也难了。
更有他院的丫鬟听说了之后，近日也打扮得花枝招展起来，一度让陈氏与柳氏误会，以为这些丫鬟是要勾引府里的老爷，结果一番观察之下，才发现她们每日都要到世子爷必经的道上过。
沈舒窈听多了反倒麻木了，爱咋地咋地吧！
她原本的感情就不多，方才有点儿松动，却突然发展到了如今这样。
沈舒窈不能说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她原也没想一直瞒着，可事情的发展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到现在却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了。
男女本就不平等，作为男子，他一直都有很多选择，而她却不然。
她只有这四方天地，只有夫君和孩子，而夫君是有独立意志的人，她不能左右，也无法左右。
沈舒窈抚了抚还一点儿变化都没有的肚子。
希望是有了吧！最好是个男孩。
这样一出生就是世子，她这辈子把孩子教好就可以了。
第213章 老夫人有请
萧墨不来燕誉堂后，除了郑嬷嬷每日忧心忡忡外，其余人等好似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新招的四个小丫鬟里有个唤采薇的，因与大丫鬟巧薇重合，沈舒窈想了想便给她改名采荠。
四个采年龄还轻，又刚进府不久，开始还有些小心翼翼。
几人见世子爷不来原也担心着，可观察了几日发现屋里的女主子能吃能睡，她们这些下人也未受到任何苛责后便放了心。
惠香本就是个心大的，她与巧薇在最艰难的时候跟了沈舒窈，看着她怎样在陈氏手底下讨生活，怎样一步一步地得到大家的认可，之后又出人意料地成了沈二老爷唯一的嫡女……
再然后便是嫁给世子爷……
姑娘主意正着呢！
又哪里还需要她操心？
惠香只关心沈舒窈，眼下知道她许是怀上了，心里高兴都来不及。
没有了世子爷在边上搅扰睡眠，姑娘能每日早起，傍晚还能带她们外出散步。
且世子爷不在，她们这些丫鬟也不用避到外间，晚上陪着主子一块唠嗑，日子一晃就过去了。
沈舒窈觉得有些对不住郑嬷嬷，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她操心，可人的观念很难改变，她想了想便吩咐惠香道：“你去笔墨铺子里把他们这月的账本拿过来我看看吧！”
一般盘账都是在年底，或是经营有了较大变动之后。
眼下才不过十一月中旬，离年终盘账还早着呢！
况笔墨铺子就那点流水，往年都是杨管事把每月的收入与支出汇个总，再告诉她这个主子即可。
原是沈舒窈找的说词，只惠香是个心大的，从来不会往这上面想，且她喜欢外出，巴不得主子把所有外出的活计都派给她。
惠香离开后，郑嬷嬷总算是想起来问：“姑娘觉得惠香不错？”
沈舒窈一愣，却是笑道：“姑娘我不知道，只是嬷嬷想再多也没用，还得两个年轻人自己喜欢才行。”
郑嬷嬷听后别扭地道：“那孩子心是好的。”
沈舒窈知道她是老思想，还记挂着那一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与惠香跳脱的性子不太投契。
可嬷嬷会老，会离开，到底过日子的是那两个当事人。
打发走了惠香，沈舒窈原准备进屋歇会，她这几日睡眠开始增多，总是不自觉地想往床上躺。
才行至榻边，就听外面的人报说冬梅来了，冬梅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这会见了沈舒窈就笑着道：“奴婢没有打扰到世子夫人吧？是这样的，老夫人说若是夫人没睡的话就去她那儿一趟，若是睡了便算了，明儿再说也不迟。”
沈舒窈听着这话，有些想笑。
她也是才用过午膳，眼下确实不算睡着。
何况还是老夫人有事唤呢？
沈舒窈点头道好，接着便带着紫苏与冬青，外加两个新来的小丫鬟出了燕誉堂。
松鹤堂里，王氏对着婆母唉声叹气：“母亲您瞅瞅他们最近倒底是咋的了？窈窈那儿媳妇不好去问，只能敲打墨儿，那臭小子一身的硬脾气，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他们心会越走越远。”
萧老夫人又何尝不知？
说到这两个孩子，之前他们就爱来松鹤堂，两人眉眼间的小动作她这个做祖母的也是看在眼里。
只那会窈窈无意，墨儿的心思又不明朗。
后来一个回了沈家，亲事这才顺理成章地给定了。
萧老夫人心里是既欢喜又担忧！
喜的是窈窈是她看着长大的，确实是样样出挑，墨儿也动了真格，有了想娶的女子。
担忧的是他们的性格，之前在自己这儿那两人就不太和谐，老夫人担心以墨儿的性子无法打开那丫头的心扉。
好在长孙婚后是认真地在跟媳妇儿过日子。
哎……
萧老夫人想到府里最近流传的关于明哲堂的种种，对王氏道：“你先甭急，他拿丫鬟试探窈窈的心意，殊不知这行为本身就不可取。窈窈那孩子最是清醒明白，他要是再这样作下去，我怕最后他自己收不了场。”
王氏眼神一亮：“母亲是说墨儿不是真宠着那些丫鬟？”
萧老夫人挑眉道：“你自己生的儿子难道还不了解？要看重早就看重了，还用等到今天？他就是心里不得劲，一时拧巴上了。”
王氏想想也是，之前明明看都不看一眼，眼下却传出那些有的没的，只她还是担忧地道：“那几个丫鬟却是有意的。”
当初王氏寻这几人，也是问了她们自己的意思。
老夫人道：“你是府里的当家主母，去处理儿子院里的几个丫鬟还不简单？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些事还是得他们自己来，我们作为身边人纵然着急，可凡事都有个过程，刚成婚的时候，两夫妻仗着年轻，仗着有大把光阴可以挥霍，可以补救，便都不肯低头。”萧老夫人叹息地道。
她想到老国公，走了这些年，眼下是留她一个，就是寻人吵架都不成。
王氏亦是心有所感，她与国公爷两地分居后，情意却是不减反增。
因为聚少离多，因为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挥霍。
当沈舒窈到松鹤堂后，发现婆母竟然也在。
她走过去给两人请安，忽听萧老夫人道：“你婆母最近脾胃有些失调，方才让我想起你那会做的八珍糕，我吃过几回之后，确实感觉脾胃好了一些。窈窈还记得那方子么？”
沈舒窈忙道记得。
只是……婆母最近脾胃不适吗？
她常去春晖堂，却是没有听到丫鬟们提起起。
沈舒窈一时有些内疚，她原先当姑娘时还会时常做些小食讨好府里诸人，眼下成了世子夫人，却反而懒怠起来了。
沈舒窈忙问婆母要不要紧。
王氏有些尴尬，心道老夫人想的是什么主意啊！
但她这会也只能装作不舒服的样子。
沈舒窈听着老夫人的话头，又哪里真的只提供方子，立时便要去做。
松鹤堂有现成的小厨房，她原本以为需要的东西得再去找找，可幸运的是方子里有的小厨房里都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