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如死。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
她压抑又绝望的哭着,当模糊的目光望见桌上的一把剪刀时,她的指尖狠狠的抠进了掌心。
含泪的目光定定的看着那把剪刀许久,她拿了起来,手颤抖着将剪刀靠近了脖颈。
冰凉的感觉,令她的呼吸狠狠一抖,也就是这么一瞬,她放弃了。
她放回剪刀,捂着脸哭。
她不敢,她害怕。
她也不是真的想死,她只是接受不了现在的自己。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中一点动静也没有。
滕霁有些担心,敲了敲门,“姑娘?”
颜悠悠听得他声音,吸了吸鼻子,回了一声:“我没事。”
滕霁这才放心,低头去看煎药的炉子。
颜悠悠清醒了些,擦去眼泪不再哭泣,抓着身下的椅子。
椅子是中空的,应该是他专门为她方便准备的,还有桌上擦洗的水,她抬手摸了摸,竟是温的。
她目光不禁看向外,半开的窗子,能闻见飘进来的苦涩药味。
这一刻,她深切的感受到了外面那个毫不相识的男人,对她的照顾是多么的体贴入微。
一个陌生人,在不遗余力的希望她活着。
而她自己,方才却还想寻死。
颜悠悠心中羞愧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目光定定的望向那门扉,在心里告诉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定要撑下去,活下去。
-
滕霁在外煎好了药,又等了许久,才听到屋内颜悠悠唤他的声音。
他推门走近,看着她通红水雾的眸子,问:“回床上?”
颜悠悠点点头,在他弯腰下来那一刻,双手便攀上他的脖颈。
又是一阵足以令人生不如死的疼痛。
这一次她死死的咬着牙不再出声,只是在躺回床上的那一刻,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盖好被子,滕霁让她休息,转身开始收拾。
过了一阵,滕霁才又进屋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药,放在桌上后,目光掠过那似乎被人动过的剪刀时,眸光狠狠的幽闪了几下,才在床边坐下。
颜悠悠正偏着头,半垂的眸子不知看着何处,似乎在想着什么。
滕霁想到她方才某刻,曾意欲用剪刀自戕,心里就一阵冷汗。
但好在她并未做傻事,也没有再哭了。
他想了想,才开口:“其实你该庆幸你今日醒了。”
颜悠悠转过目光,看着一片雾光中的他,疑惑问:“什么意思?”
滕霁淡然一笑:“只进不出,是会死人的。”
颜悠悠目光愣了下,将脸转了过去,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若是她迟迟不醒,他自会想别的法子让她……
两两沉默了片刻,滕霁轻声又道:“人生在世,没有什么东西能比活着最重要。”
“你看这边关的乡民,每每时局动荡,他们便被敌军搔扰甚至劫杀,他们的日子多苦。但不管再苦,他们都在想方设法的活下去。”
“便如你,跌下山谷,遇上了我,那便是老天要你活。”
滕霁说罢,静静的看着她。
颜悠悠目光轻眨着,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应该是发现剪刀动过了……
这个人,他的心思太细腻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眸子,唇轻轻抿了一下,轻声道:“多谢公子,我明白了……”
见她想通,滕霁温柔一笑,看了看窗外已然金黄的日光,问她:“时辰不早了,我喂你喝完药,就该去准备晚饭了。”
“晚上喝粥,行么?”
颜悠悠点头,目光瞧着他去端药的动作,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这屋里就一张床,晚上……他睡哪儿?
作者有话说:
滕滕:你猜我想睡哪儿?
第3章 我帮你
晚上,桌上点了两盏油灯,屋子里暖亮亮的。
颜悠悠本来不想过多麻烦他,想要自己起身喝粥的,可是奈何身子一动就疼的厉害,最终还是老实躺着让人喂了。
一碗粥喝下,她摇了摇头。
滕霁将碗放在了一旁,转过头来看着她有些不对劲的眼神,问:“你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不用不好意思。”
颜悠悠心下一顿,心虚的眨了眨眼,并不承认:“我没事啊……”
她怎么好意思问的出口?
这是人家的家,人家自然是愿意睡在哪里就睡哪儿,轮不到她多考虑。
见她不说实话,滕霁深眸一眯,静静的看了她片刻,起身离开了。
过了许久,滕霁抱回一堆干净衣裳褥子,站在床尾的位置收拾着叠。
颜悠悠看着他的身影,想着一天下来,还不知他的姓名,便软声开口问:“此番劫难,得公子相救,是我的福气,日后定会报答公子救命之恩。”
“我叫颜悠悠,公子呢?”
“你叫悠悠,名字很好听。”
但他还是更喜欢叫她樱樱。
滕霁看了她一眼,眸中带笑,静默片刻才又开口:“我叫文肆。”
文四?
家中排行第四么?
“文公子,多谢相救。”颜悠悠想着,又怕轻飘飘的一句话,不够什么分量,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待我伤愈,一定重金酬谢公子。”
滕霁听她这般说,无奈一声轻笑:“我救你并不是为了酬金。”
颜悠悠顿觉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又道:“文公子你别误会,我当然知道你救我不是为了酬金,你救我是因为你心善,我都知道的。”
滕霁笑着摇了摇头,忍不住逗她:“也不是。”
颜悠悠这下真愣了,片刻后才又试着问:“那……”
滕霁抬眸看向她,墨黑的瞳眸浮着深深笑意,迈开步子的那一刻,抛下了一句话。
“大概是缘分吧。”
-
滕霁再回来时,提了一桶水,放下后反手关上了门。
解衣裳时,眼角余光掠过看向这旁的颜悠悠,轻声一笑:“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言罢,手腕一动,腰间衣带便开了。
颜悠悠却刚从他那句话中回过神来,眼神模糊的瞥见他精壮的上身,脸颊猛的一热,急忙转过了脸。
她觉得自己是脑袋磕傻了,才会这般听不懂旁人的话,弄的总是尴尬。
见她转过了脸,滕霁才继续解裤带,峻然的面容上满是遂心的笑,还不忘调侃:“其实你继续看也无妨,就当我们是扯平了。”
颜悠悠看着一片墙壁,尴尬的闭上了眼,随意回了一句:“我眼睛又看不清。”
滕霁闻言,眼瞳幽幽笑了下,低沉的嗓音转了个弯:“那……就等你眼睛好了,我再让你看?”
颜悠悠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在片刻后紧抿成了一条线。
她刚才到底在同他瞎说些什么?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
她只是承蒙他搭救,暂时受他照顾,又同他根本不熟悉,怎能就这般同他聊这种话……也太不合适了。
反思到自己的话语不妥,颜悠悠无奈在心里感叹,虽说同他是今日才相识的陌生人,可听着他说话,清润又柔和,不管他说什么,她总是一丝防备也生不起来。
细细水声响了没多久,渐渐停了下来。
颜悠悠却依旧闭着眼,丝毫不敢睁开。
滕霁换上了素白的寝衣,拉开门出去了一趟,片刻后回来径直走到了床前,看到她如鹌鹑般的抓着被子还不睁眼,只觉可爱,说话的声音也藏不住的温柔:“好了,该你了。”
颜悠悠这才试探着睁开眼向他看去,见他衣衫整齐后才悄悄松口气,可转眼又想到他刚才那句话,不禁有些发愁:“我……我想自己擦……”
滕霁闻言,眉梢微挑了下,道:“你确定?腿会很疼的。”
颜悠悠嗯了声,决定再疼也要忍住:“我能行。”
“那我帮你擦后背。”
滕霁说完,便在床边坐下,眼看着她又想说什么话来逞强拒绝,他直接开口堵住了她的退路:“你昏迷的这几日,高热不退,身上不知出了多少汗,都是我给你擦的。”
颜悠悠闻言,顿时咬起了下唇。
这个人,总是把话说的这么叫人尴尬,却又无可奈何。
看着她的小表情,滕霁暗暗失笑,也不再同她多说,慢慢的将她扶了起来。
动作之间,疼痛难忍,颜悠悠好看的脸皱成一团,缓和片刻后,目光转向滕霁,静静地看着他。
滕霁淡然一笑,弄好湿帕子拧了水递给她后,便转过了身背对着她。
只一层单衣,很快便解下。
颜悠悠擦过两遍后,穿上了一旁滕霁准备好的单衣,轻咳了声:“好了。”
滕霁嗯了声,才转过身,一手轻按着她的肩膀,一手拿着帕子,探进宽松的衣衫里,去擦她的后背。
温热的感觉,擦去了身上的黏腻,舒服了许多,只躺下时,还是疼的她狠狠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