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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夫弃子之后_盖子拧不开【完结】(35)

  他语气不容置喙,梁含章也拒绝不开,只好应下。

  用过早膳,带着东宫徽章的马车便缓缓驶向皇城东南方,往狄府而去。

  正值夏日,柳枝随风缠绕,晴空万里无云,偶尔看到几片云絮,似是生生被人用柳絮镶嵌上去的。一路上听着蝉鸣,若不是有马车隔着,外面的热浪早滚滚而入。

  梁含章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官道平稳,不会有被晃醒的机会。李琤还是担心,遂把人揽在怀里,手臂环过她腰,低头翻看着奏折。

  过了良久,车内的冰鉴都融化不少,外面终于传来李福的声音:“殿下,狄太师府上到了”。

  这声音自然也惊醒了梁含章,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头顶是太子的脸,而自己正窝在对方怀里。

  以为自己是主动靠上去的,不由一跳,忙退出来告罪:“殿下,臣妾扰了殿下公务,实在抱歉”。

  李琤想说没事,又看到对方醒来便一脸疏离,全然不似平常。心里隐隐不悦,便也没回她。

  过了片刻方放下手中奏疏,起身道:“走吧”。

  殿下出来时,狠狠剜了李福一眼。老总管呆在原地,不明所以。天马行空想了一番今日发生的事,他没干什么惹殿下生气啊。

  殿下的心思,越发难测了。

  因没有事先通传,狄家人并不知道太子过府拜望。听到下人禀告,才慌忙赶来迎接。

  老太师年过耄耋,走路都需人搀扶,一双眼睛早已浑浊不堪。下颌留着一圈白须,眉毛又长又白。远远看着像个得道高僧。

  他颤巍巍过来行礼,却被太子一把手扶住,笑问:“太师这段时日觉着身子如何?”

  狄太师笑呵呵的:“托殿下的福,老头子身子一直硬朗”。

  “这是因为太师修为足够,是颐养天年之像,与孤有何关系?”说着又拍拍狄太师向旁边介绍:“这是太子府上的奉仪”。

  狄太师微眯着眼睛,努力看清站在太子旁边的女子,旋即笑道:“老夫年纪大了,越发不能视物。不过大致瞧着娘娘是个标志人儿,与殿下这么一站,还真是般配”。

  狄家大大小小十来口人都很和善,也没那么多规矩,梁含章能清楚感觉到太子自踏入狄府,心情比在长春宫放松不少。概因他自小在此长大的缘故。

  狄夫人笑着提议:“殿下进去说话吧,此处燥热,恐娘娘受不住”。狄夫人是狄太师长子之妻,如今也满头银发了。看着身宽体胖,倒是个和善面孔。

  李琤回头一看,果然发现梁含章额上渗出的豆大汗珠。她这个小身板,冷也怕,热也怕。若不是来了东宫,真不知道哪家能伺候得了。

  旋即点点头。一行人往东花厅走去。

  李琤在前面不时与狄太师闲谈,把老人逗得眉开眼笑。梁含章看着他搀扶老人的高大身影,一时间怔愣,没想到他也有如此健谈的时候。

  狄老夫人很早就过世了,生下三个孩子,两儿一女,如今都到了当祖父祖母的年纪。

  大夫人看着较稳重,她与梁含章走在后头,不时介绍着狄府的一景一物。“可惜弟妹如今卧床,不然她若是在身边,定能介绍得比我更好”,老夫人笑道。旁边跟着两个七八岁的小童在叽叽喳喳,大概是府上的孙辈。

  她口中的弟妹自然就是狄家二房的人。狄家家规严谨,长幼有序,从未发生什么不孝不悌之事。故而大夫人跟妯娌关系也十分要好。

  梁含章摆手:“不碍事,章娘是晚辈,本应亲自拜会长辈,岂有长辈亲迎之礼?”

  大夫人听完,脸色越发慈祥。叹道:“好孩子,我也是看着太子长大的,今个你们堪堪站在面前,真真一对壁人似的,但愿能长长久久才好”。

  她也曾听说东宫纳了个奉仪,地位之低,还以为是不得宠的。没想到今日过府拜望,殿下居然亲自带着她来了。可见奉仪在太子心中的地位非同寻常。

  很奇怪,漫步在狄府,梁含章心情也前所未有的轻松。与上次在伯义侯府的完全不同。

  提到伯义侯府,梁含章不由得想起前几日太子跟她说的。

  庄家二房嫡女庄月因嫉妒,偷偷在乳娘房间的香炉上放了有毒的香料。这香料大人闻着倒没什么,只是刚出生的小娃娃就受不住了。

  那小儿喝了乳娘的奶,很快便浑身抽搐高烧不退,等医官赶到时,小儿缩成小小一团,看着甚是可怜。无数医官诊治,皆说药石无医。只能凭药物吊着小儿一条命,但就算成功存活下来,估计变成头脑呆傻的痴汉。

  圣上念小儿惨剧,并未重罚二房一家。不过敕旨二房一脉回到老家,京城的侯府与他们再无干系。

  即使圣上不罚,二房也乱完了。二房殷氏来到官府,状告女儿故意杀人,举止风癫无状,大抵是刺激过大,精神失常了。

  二爷嫌丢脸,骂骂咧咧把疯妇拉回家,连带着老太君,一家人不依不舍从长安回到老家。庄月虽没被送进官狱,但她所作所为人人皆知,后半辈子怕是没着落了。

  说起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行人在东花厅用过茶之后,随意闲聊起来。狄太师浑浊的眼睛望向女眷这边,揶揄朝太子道:“不知老夫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东宫降生的小殿下”。

  李琤端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并未答话。这几天他本想派太医好好调理一下奉仪的身子,奈何每每提到此事,对方总顾左右而言其他,似乎在逃避。

  太子心中虽疑惑,却也不好再逼,便把事情先搁置一边。今日被老太师明晃晃问出来,饶是镇定如斯,也不禁有些尴尬局促。

  老太师捋捋胡须,意味深长:“殿下加冠已逾两年,东宫该添小殿下了”。

  李琤知道贵为储君,几乎全天下的人眼睛都会放在他后院之事上,遂饮了口茶道:“老先生莫担心,喜事很快会有的”。

  狄太师大笑:“那老夫就恭等殿下的喜事了!”言语间不无期盼,“到时候莫忘了请老夫喝一杯满月酒啊!”

  他如今已过耄耋之年,狄家四世同堂,多少孙辈曾孙辈的满月酒他都喝过了,唯独最期待的还是太子府上的满月酒。

  在他看来,殿下前半生飘零,与帝后关系生疏,只有膝下有血脉相连的孩子,他才能真正放心。

  长叹一声,谆谆教诲道:“殿下莫要怪罪圣上和皇后,当年那个处境,她们也无可奈何”。

  李琤不欲在今日谈其他,很快转移话题:“老太师府上的方瓜倒是香甜,孤在东宫都没尝过如此好的”。

  狄太师知道他在逃避,无奈叹息。却依旧顺着他话答:“这方瓜是严哥儿媳妇在府上后院种的,老夫尝着确实甘甜可口,殿下若喜欢可带些回东宫尝尝”。严哥儿是他孙辈,如今在御史台任职。

  “那孤便却之不恭了”。李琤丝毫不推辞。丝毫不担心自己玩笑话会让对方诚惶诚恐。也许,在狄府那几年,确实是他人生中最舒心不过的日子了。

  待在花厅,梁含章觉得左右不得劲,便想出去更衣。本打算让府上丫鬟带她去就行,没想到大夫人也觉东花厅太闷,提出亲自带她过去。

  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得陪自己辛苦走一遭,梁含章觉得很不好意思。

  李琤察觉到女眷这边的动静,吩咐随行出来的春分照顾好奉仪。

  更衣出来绕过游廊,顺着僻静的幽径,几竿翠竹在微风徐徐下簌簌作响,旁边就是一方湖水,带着水汽的微风拂面,让夏日的燥热也减轻几分。

  这时有丫鬟赶来通知大夫人有要事,需她亲自处理一趟。事态紧急,大夫人无可奈何,只好连连致歉。

  正好梁含章想自己随便走走,旁边有春分就够了,让人家一直伴在身边总不好意思,也未觉得冒犯。

  穿过幽径,前面是一大片葡萄架子,仿佛绵延不尽。架子上挂着一串串绿色诱人的葡萄,沉甸甸的,可爱无比。

  蝉声阵阵,热浪翻滚,昭示着夏天真正的到来。梁含章蹲下身子穿梭在葡萄架下,没注意到旁边的春分没了踪影。

  愈走愈深,她正觉口干舌燥之际,瞥见不远处底下有石桌子和石椅,阳光照不到,便显得凉爽许多。倚着葡萄架子,看着头顶上的一串串葡萄,在微风下饮酒品茗,该是多么惬意。

  她之所以会有此念头,只因平时闲暇时候太子兴致上来,会邀她一同品茗,偶尔也会操琴助乐。

  梁含章无数次幻想,如果她不曾背负琰光的仇恨,如果她与太子立场相同,她也不舍得欺骗那样一个如圭如璋的男人。

  正当望着不远处出神之际,旁边传来窸窣声,还未等梁含章反应过来,被一双大掌牢牢禁锢着嘴巴。

  梁含章大惊,可对方死死压住她身体,丝毫动弹不得。这一片葡萄园地势偏僻,怕是鲜少有人涉足。意识到就算喊出声来也不会有人发现,她努力让自己镇定。把注意力都放在身后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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