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样了？”林暮雨眼眶泛热，一点也不希望姜柠出事。
“她没事。”可林云澈语气颓丧，“但是校医找不出病灶在哪，恐怕要去医院那边看看。”
葛骄倒是没表露出一丝丧气，沉稳的说：“只要人没事就好。”
莫潮疯狂点头：“是啊是啊。”
那校医刚打完电话回来，看见医务室里突然来这么多人，心情一下子不得劲了。
“诶诶，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出去出去，给病人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
几人被赶了出来，又站在外面好一会儿。
“晚上还要上课。”葛骄看了眼时间，“我们走吧，让姜柠休息一下吧，有空再去看她。”
……
天色落晚，姜柠悠悠转醒，盯着那白茫茫的天花板，恍若隔世。
不用想，她现在一定在医院里了吧？事情发展得太快，姜柠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什么。
眼睛流血她其实感受不到一点疼痛，只有无尽的悲伤，也许流出来就好了，她舍不得擦。
以前的回忆变成了浮物，漂流在海面上，无依无靠。
可她心里还奔腾着一种结局。
昏迷的那段时间，上一世姜柠的记忆不断重现，两段记忆不断挤压，让姜柠变得混乱。
这会儿姜柠捋明白了，她或许知道谁会知道唐妤在哪里了……
姜柠吃力地撑起那副虚弱的身子，正好撞见了回来的徐莹。
“诶诶……”徐莹刚想阻止她起来，可姜柠已经坐起来靠在枕头上了。
徐莹把她的书包带到一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书包里装着你的衣服，我带了一些水果来。”
“谢谢你，老师。”姜柠很客气的道谢。
“我还没联系上你的家人，你还有其他亲戚的联系方式吗？”
徐莹打过好几次姜承远的电话，可永远显示着忙音，没有拨通过一次。
她感到惆怅，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家长，生意会比家人重要吗？
姜柠只摇摇头，低垂着眉眼，卖着可怜，说：“不用的老师，你给我批假休息就好了。”
徐莹心里不由叹气，大方答应道：“我可以先给你批两个月的假，等你病好那天回来也行。”
“谢谢老师。”
徐莹给姜柠削完苹果，这才离去，毕竟不能老是麻烦其他老师帮忙替课。
病房里又只剩下姜柠一个人。
姜柠举着那颗苹果才咬了一口，还来不及吞咽，手臂迟来的一阵刺痛，指头连带着发麻，苹果咕噜咕噜的滚了出去。
姜柠拨开盖在手臂上的长袖，光洁的腕上突然凭空出现了几道崭新的红疤，隐隐作痛的存在。
耳边响起系统的电子音：「女配接连被爆出丑闻，在学校声名狼藉，后自杀收场……」
“……”姜柠沉下眉眼，面无表情地将袖子拢了回去，她的时间不多了。得尽快找到唐妤。
话不多说，姜柠拿过自己的书包，从里面翻找到自己的手机，随即拨打了一通电话。
再等十几分钟以后，姜柠已经换下病号服，全身上下只带了一部手机，无人知情的情况下办了出院手续，然后站在马路边上等车。
熟悉的黑色宝马入目可见，姜柠主动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陈司机神情自然，如平日一般跟她笑呵呵的唠起了家常。
“小姐，今天怎么从学校里出来了，是身……”
“带我去找我妈妈。”姜柠因失血过多的苍白，突兀的说这一句话。
“……你说什么？”陈司机面露奇怪，手里握着方向盘不动，像是毫无所知。
“你一定知道，你是姜承远手下干了很多年的司机。”姜柠盯着后视镜里陈司机心虚的面庞，声音比平时虚浮，但讲得很肯定。
“我不想再说什么，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只求你，能让我见到她，就一面就好。”
“我只想告诉她，我很想她。”
陈司机拉下手刹，眼神变得迷茫，在挣扎。
姜柠继续说：“这是我最后的抉择，在结局之前，我想见到她最后一面。”
“这是我的心愿。”她想起之前系统不知所谓的话，也就想赌一把，自己的选择是不是真的会对剧情产生影响。
为什么剧情会重来，为什么世界的锚点在她身上？是为了什么？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陈司机并不正面回答她的恳求，只是径直转了下方向盘。姜柠知道，她成功了，马上就要见到多年未见一面的妈妈了。
这趟车开了多长时间姜柠并没有去注意，只听见陈司机那一声“到了”，才恍然回过神来。
夜晚寒风瑟瑟，姜柠拢紧了身上的外套。
站在疗养院的马路对面，换作以前她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真的能见到妈妈，她从没想过一直停留在八岁那年的幻想有一天能够实现。
上辈子，姜柠最后一次见到唐妤的时候，是在她的葬礼上。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多年来的等待终究是一个泡沫，说破就破。
她想哭，喉咙却已经嘶哑，她想闹，身体是无尽的虚弱，只能绝望的接受所有的一切发生。
姜柠拿起了刀，不甘地结束了这一切，剧情迎来了最后的尾声，失去恶毒女配的阻拦，男女主迎来了甜蜜的大结局。
结局就只是这样吗？
除却配角的心愿，两个人的幸福就可以赢得一切了吗？
姜柠才管不了那么多，她是个贪心的人……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你去吧，接下来的后果我来承担。”陈司机遥遥给她指出方向，“最顶楼，你会得到心心念念的答案。”
“我糊涂了太多年，我后悔了。”他不知为何会隐瞒了这么久，因为保住工作？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总之他就是履行着隐瞒的职责很多年，久到自己都忘记了是为什么，只记着忠诚，忠诚。
“我不怪你，我们都只是这个破故事的其中一环罢了。”姜柠不明所以的说了这么一段话，可陈司机没有去质疑女孩话里的荒谬，反而还觉得有些道理。
“我去了，去了……希望今天的我不会死去，能够在黎明到达之前摆脱黑暗。”
弥补我一直以来惦念的遗憾，挣开束缚住我多年的阴影，毁掉那把囚住我的枷锁，我要在天亮之前到达明天。
姜柠不知所谓的喃喃着一段话，从行走再到奔跑，冷风拥抱她，想念是她的动力，甩去了所有所有。
陈司机独自站在散发着昏黄光线的路灯旁，远走的女孩在他眼里形影瘦削，可又跳出了点生机。
他这次做得应该是对的吧……
陈司机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为什么会跳出这个问题，他只知道，自己纠正了多年来的错误。
第74章
「前面往左拐。」系统的声音久违地出现在姜柠的脑海。
“……”姜柠依照着系统的指示, 很顺利的来到一间私人病房前。
她的内心从所未有的澎湃。
姜柠的手才探上了门把手，身后突然有人叫住她。
“诶诶，你是谁？”姜柠转过头, 只见一位护士上下扫了她几眼, 很少有人来探视这间病房的病人, 所以多多少少会注意。
姜柠小声的说：“我来看看妈妈。”
护士目光怀疑不减：“真的？她的亲属很少来探视她，上次还是半年以前。”
“而且我来了这么长时间, 从没见她女儿来看她。”
“我……”姜柠闻言哽了一下, 语气有点沮丧，“这几年我生病了, 所以一直没来看她。”
见女孩清瘦萧条的身形, 加上年纪也不大，护士信了有几分，确认了一下，“你妈妈叫唐妤？”
“对。”姜柠点点头, “我姓姜。”
“这样啊……”护士想了一下, 唐妤的家人确实是姓姜来着。
“那你和我进来吧。”姜柠侧身让出了位置，护士推着治疗车, 她一步一步跟在后面。
病房里的配置很好, 至少不用担心治疗方面的问题。
等护士例行查房推着治疗车离去后, 姜柠才敢上前。
姜柠两根指头交缠在一起，咬着下唇，心里不由忐忑, 她等这一天有多久？七年, 还是八年？这都不重要了。
此时此刻，她的母亲就在她的面前，就像一场奢侈的梦, 让人不愿醒来。
病床上的女人双目紧闭，虽面无血色，插着鼻饲管，但还是难挡那张漂亮的脸。
姜柠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唐妤过得平安快乐，也就明白现在的情形对比起来有多么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