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头来她也只是得到了一息尚存成为植物人的母亲、一个只能远远看着不能坦露心迹的“哥哥”、一纸困住她的结婚证书。
这一天沈星川有多高兴,她
就有多难过,为自己彻底失去最后一丝自由,成为被关进笼子里的一只鸟儿。
走到今日,她为所有人付出,从来没有一天为自己而活。如今她也只是压抑到了极点,想要稍稍放纵,成全自己哪怕一次,没想到就造成了这样严重的后果。
最终姚映夏也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只是低头亲吻他的额头,情真意切地恳求:“忘掉这一切吧,求求你了。”
她刚想结束这蜻蜓点水似的吻,就被沈星川按住了后颈,他的眼角飞红,看上去有些可怜,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如果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你,你会试着爱我吗?”
他总是这样,叫她为难。
从小到大,肖安都是她的不二人选,已经没有多余的爱可以分给其他人。
可如今为了尽可能的安抚他,姚映夏还是笑着点了点头:“会的。”
她从来都很会骗人,这次却不肯用心,敷衍的仿佛他只是一个乞丐,却对她十分宝贵的东西产生了非分之想。
那一瞬间,沈星川突然清楚的意识到,姚映夏是永远都不会爱他的。
原本按在后颈的手突然张开,握住了她的喉咙,姚映夏的脖子太细了,他几乎一只手就能围拢。
姚映夏瞬间说不出话,只能无助的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明明前一秒他还在摇尾乞怜,下一秒竟然就对她痛下杀手。
窒息感来的很快,沈星川精准的捏住了皮肤之下的气管。
他笑出了眼泪,神色间却又十分平静慈和,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巨大的割裂感。
姚映夏只觉得他是真的疯了,果然就听见他轻声问:“夏夏,不如我们一起去死好不好?”他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捏住她的咽喉。
姚映夏感觉自己的颈骨都要被捏断了,幸好肖安及时发现,飞快冲上来掰开了沈星川的手。
妹妹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圈可怖的红痕,眼下正跪在地上大口喘息,咳个不停。
原本平静下来的杀意再次翻涌,肖安只觉得这个男人无可救药,连妹妹都想杀的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从一旁的挂衣架上抽下来一条丝巾,将沈星川的双手牢牢捆住,又转身就去了厨房。不久之前,他还来这里做过一顿饭,对于厨具的摆放位置记忆犹新,很快就抽了把刀子出来,再次回到客厅。
此时姚映夏还没有止住咳嗽,却也意识到了大事不妙,看到肖安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更是急火攻心,几乎就要咳出血来。
她张开双臂,寸步不让的挡在了沈星川的面前。
可身后的男人似乎还嫌这场闹剧不够精彩,不管不顾的继续刺激肖安:“夏夏的好哥哥,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等我彻底清醒,你可以想象一下,我会怎么对待你和姚映夏。”
肖安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握紧了刀,冲妹妹说:“沈星川死了,你还可以继承遗产,万一我真的被判了死刑,你也别做傻事,许阿姨还需要你的照顾,至于我妈……”他顿了顿,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反正我妈也活不了多久了。”
听他这样冷静的交代后事,一股比刚刚还要刺骨的寒意笼上心头,她很想说些什么阻止肖安的疯狂行径,可惜声带受损,一时说不出话,眼见肖安又想将她往门外拉。
姚映夏瘫在地上,没有什么可以凭借,只能死死抱住沈星川不肯松手。挣扎间她的肩头似乎被什么湿润的东西缠上了,姚映夏匆忙间回头看了一眼,竟然发现是沈星川在舔她。
都到这这种时候,他怎么还有这种心情?
姚映夏被气得火冒三丈,干脆就顺着肖安的力道站了起来,先是给了沈星川一脚,又劈手去夺哥哥的刀。
肖安果然怕她伤到手,退后一步将刀背在身后。
僵持片刻,姚映夏终于可以重新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沙哑:“不用你动手,我有更好的办法。”
肖安一脸戒备,不肯相信:“他不会放过你。”
姚映夏指了指他身后的酒柜:“我们可以再喂他一点儿,把他灌到断片。”
肖安皱眉:“这并不保险。”
姚映夏无所谓道:“就算他想起什么,我们也可以死不承认,只说是他做的梦,反正他只要比现在更醉一点儿,一切就好办多了。”
再怎么不稳妥,也比眼睁睁看着肖安杀人要好得多,就让这一切都交给命运,哪怕最终事与愿违,姚映夏也可以接受最糟糕的后果。
肖安最终还是决定听妹妹的话,放下了手里的刀子,转身去酒柜挑度数最高的酒。
姚映夏回头的时候,看见了沈星川充满恨意的眼神,他咬牙切齿地说:“夏夏,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姚映夏摸摸他的头,哄小孩子一般:“你乖一点,等会自己喝好不好?这样对我们都好。”
沈星川已经被气的面色铁青:“夏夏,你最好祈祷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应该非常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姚映夏的神色平静而又温柔,丝毫没有被他的威胁吓到:“我也只是不想看到你白白送死。”
沈星川狰狞大笑:“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在骗我。”
她明明就是不想肖安的双手沾血,怕他失去自由,再也见不到他。
想起刚刚他们的对话内容,肖安似乎已经坐过一次牢,如果再次施行严重的犯罪行为,很有可能会被执行死刑。
沈星川想起之前自己就隐隐觉得这个从天而降的哥哥有些不对劲儿,于是派潘岳做一个详细调查,好巧不巧他竟突然生病,最终是由潘岳的下属递上来的调查报告,那里面却并没有关于肖安的犯罪记录。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如果调查报告被人动过手脚,肖安又真的是姚映夏的哥哥吗?
容不得沈星川细想,肖安已经拿来了一瓶高度白酒,拧开了瓶盖。
怕直接这样灌下去他会被呛死,姚映夏贴心的拿来了两个抱枕,垫在了沈星川的身后。
他死也不肯张嘴,肖安不得不拿手臂锁住了他的喉咙,卡住了他的下颌。
沈星川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身不由己的时刻,姚映夏看到他那淬了毒般的眼神,笑了笑说:“原来你也知道,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她从地上拿起酒瓶,试探着往他嘴里一点一点倒,辛辣的白酒刺激着他的喉咙,沈星川剧烈的挣扎起来,肖安几乎就要按不住,姚映夏干脆坐到了他的胸口上,开始大股往里灌。
心脏的绞痛感已经超过了他可以承受的上限,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沈星川听到她语气冰冷地说:“永远不要去动肖安,否则我会跟你拼命。”
紧接着她的声音似乎变得温柔许多:“亲爱的,好好睡一觉吧,晚安。”
沈星川在那如梦似幻的声音里,终于彻底坠进黑暗。
第75章
等沈星川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三天之后,他有些迷茫地看着纯白色的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一个如此陌生的地方醒来。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跟姚映夏领证的那个夜晚,他太高兴了,被朋友们灌了许多酒,
后面的记忆变得一片空白。
沈星川只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因为他头痛欲裂,喉咙简直像是被人割开过一样,胃也钻心的疼。
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酒味儿,难道他是被泡到酒缸里了吗?
沈星川再次闭上了眼睛,等头骨内那阵刺痛稍稍减弱,他刚想坐起身来,又感到胸口一阵剧痛,立时跌回了枕头上。
恰逢聂远今天过来探望,先护工一步发现他醒了,连忙安抚说:“沈先生,您先不要动,我喊医生来。”说完就按了呼叫铃。
怎么会这么严重?
他不过是喝了点儿酒。
沈星川怔怔地看向一旁的输液袋,以及连接到自己手背上的针头,从小到大,他的身体都非常好,别说头疼脑热,连感冒都没得过几回,这次竟然严重到住院。
很快就有医生团队过来查看他的情况,又详细介绍了他的病情,沈星川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还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按理说自己不会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
沉默良久,沈星川看向聂远问:“夏夏呢?”
“姚小姐今天开学,昨晚已经飞回了S市。”
看老板一脸失落的样子,聂远补充说:“前两天姚小姐一直都在医院亲自照顾您,晚上都不肯回家,坚持留在这里。”
沈星川感到自己胸口涌上一股暖意,那里绵密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不少,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个有些过于单纯的笑容。
夏夏果然还是在乎他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关心他,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夏夏远不是他想象中那样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