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优折回步到客厅,快速拿回手机后在她妈妈的房间门口等待。
她心脏怦怦直跳。
明明是夏天,自己的手脚已失去了正常的温度逐渐冰凉。
摸着手机的同时,在想要不要现在先报警?
在她犹豫的时候,恍惚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黎优的视线从屏幕移开,侧着耳朵贴着房门,屏住呼吸,一听是祁怀媛断断续续地大叫:“……救命啊!”“救……命!”
黎优想都没想,直接冲进来,看见床上滕臻川坐在她妈妈身上,面目狰狞。
“我问你还提离婚吗?”
他两手死死掐着祁怀媛的喉咙,祁怀媛脸已经红着,人呼吸不顺畅了快要撑不住地用手拍拍他手,瞬间晕了过去。
黎优不知道哪来的力量掰开他的手,对他大吼:“我妈死了你才高兴是吗,就凭你家暴这个婚肯定是离定了。”
滕臻川转身走了,黎优边喊她妈妈醒醒,边拾起地上的手机报警说了地址。
她通完电话,看见滕臻川拿着菜刀进来,“你给我起来,别装!”
黎优立刻堵住他的道路。
“我妈都这样了你还要打她,我告诉你,我一定会让你在里面吃牢饭的!”
滕臻川气急败坏把她手上手机往墙上一摔,“黎优!”
男人怒气冲冲拽着黎优出来。
黎优被他连拖带拽到客厅像丢垃圾一样丟在地上。
她膝盖撞到椅子,咚的很响的一声。
滕臻川一手拿着菜刀发疯似的朝她丟身上玻璃杯子,他知道怎么砸不会砸到人并且能起到让她害怕作用。
黎优还没反应过来,玻璃杯子“啪”的一声瞬间碎开,碎片在她脸上划开一道痕。
她的手上也有。
酒精上头的滕臻川拿着菜刀步步逼近,正要举起菜刀被突如其来的祁怀媛拼命按住。
祁怀媛的脖子上红色的手印仍没消散,她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她随手抄起一旁的花瓶砸在他脑袋上,用尽全身力气夺走了他手中的菜刀。
被砸的滕臻川甩掉头上和身上的花瓶碎渣,一点事儿也没有,怒气值达到顶峰。
祁怀媛看见卷卷可怜的样子,她眼眶红润对朝她走近的滕臻川,语气决绝:“你把我打死吧,不打死我一定和你离婚。”
“妈妈!”
黎优不顾腿上的痛摇摇晃晃过来,人还没到跟前被滕臻川一脚踹开,她人背后撞到柜子,一阵强烈的痛感从腰部传来。
“好啊,那我们一起死好了。”
滕臻川说完,目光转向祁怀媛,在她身上踹了一脚。
祁怀媛整个人被踹到厨房门口,拖鞋从脚上滑落。
他不容分说拽着她一只手给人拉回来,开始疯狂踹她,踢在心口、肚子等身体部位。
最终,祁怀媛嘴上吐了一口血,躺在满是碎渣的地上奄奄一息。
“还离婚吗?”
祁怀媛口齿不清地说着,但却发不出声音,碎渣不知什么时候刺破了她的脚,地板上鲜血直流,身上像被撕裂开地痛感让她无法呼吸。
她双眼望向卷卷,眼角留下一滴泪,泪水滑过脸颊,最后落到地板上。
卷卷,妈妈,对不起你。
警察来到家拍门没人开,打开门的时候,祁怀媛已经没有了心跳。
当场,一身酒气的滕臻川被警察戴上手铐扣押出了小区,酒后犯故意杀人罪,被判死缓。
祁怀媛被救护车送到急诊抢救室。
第118章 我就只有你了
黎优跟着一起上的救护车。
这会儿到了医院,祁怀媛被推进冰冷的急诊救护室,然后ICU的门紧紧关闭。
她被迫在外面煎熬地待着,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旁边也有许多人在大哭。
怎么办?
她现在要怎么办?
黎优心神不定地走来走去,她闭起眼睛双手合十开始默默祈祷上天保佑母亲醒来。
时不时有门被打开,黎优总是第一时间望过去。
房间内,白大褂的医生们围着给祁怀媛进行心肺复苏。
连续个把小时的努力都没能让她醒来。
那一串数字慢慢降低到无。
最终心电图显示一条他们最不想看到的渐渐趋于平直的水平线。
已经表明无任何生命特征。
祁怀媛闭着眼睛,是那么的温柔随和,而她的生命却在盛夏的这天永远按下了暂停键。
穿的是上次卷卷在母亲节给她买的那套衣服。
身上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块是完好的皮肤,脖子有被掐的手印痕迹,脚被包扎着。
她也感受不到任何伤痛了。
门“砰”的一声被医生推开,看见在等待的家长居然是位小姑娘,他有些于心不忍。
黎优立刻上前,追问:“医生叔叔,我妈妈怎么样了?”
医生,“没有其他家长了吗?”
黎优听了,脑子有些迟钝,半拍后回答:“家长只有我。”
医生还是问,“家里人除了你,没有其他人了吗?”
黎优,“没有。”
她又问了一遍,“我妈妈她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动了动嘴唇,迎着黎优炙热的目光却没有说出她期待的答案,“请你节哀顺变……”
黎优大脑一片空白,那刻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腿软绵绵的顿时支撑不住身体,还好被路过的女医生扶住没有跪在地上,顷刻间泪如雨下。
她多希望能用自己的寿命让她妈妈多活几年啊。
-
黎优见了躺在病床上祁怀媛,还没到她面前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妈妈,你不是说要陪我长大嫁人吗?”
黎优带着哭腔,身子颤抖,两手牵起祁怀媛的手,话到几处嗓子哽咽,“可是……你走了,以后我……怎么办啊?”
“我就只有你了,妈妈。”
“求求你醒过来。”
她的头贴着祁怀媛的手,病床的人一动不动。
早知道当初……
黎优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她崩溃暴哭,怕眼泪落到祁怀媛身上,不停用手擦眼泪。
眼泪喷涌而出,一边哭一边用手擦。
渴望有奇迹发生,哪怕是那么一句话也可以,可是并没有。
祁怀媛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看她。
她什么都没有了。
家也没有了。
这一年,命运云谲风诡。
之前被众人宠爱的双亲家庭的女孩,本来过的顺风顺水。
却从今天后再没有了爸爸妈妈,也失去了宠爱。
她似从天际突然坠落的一颗流星。
掉进了看不清的深渊。
-
黎优一个人坐在医院里很久很久。
手机响个不停。
她整个人头晕脑胀,目光呆滞,过往的人影涌动,看不清整个世界。
也许是手机的震动声吵的人心慌,她慢慢拿出手机划开,那边是好听清晰的声音,“卷卷。”
陈铮每天会给她发短信,除非有好长的时间的短信没回,他会给黎优打电话。
这熟悉的声音让黎优当时泪目。
“卷卷。”
没听到回应的陈铮忽然紧张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黎优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礼貌问道:“请问是卷卷在听吗?”
黎优深呼吸了下,努力调整情绪,“嗯。”
陈铮松了一口气,听出她在吸鼻子,总觉得她在哭,“你在哪?”
黎优吸了吸鼻子,“医院。”
“我现在过去。”他说。
电话没挂断,全是他跑下楼的脚步声。
连在车上,陈铮都在和她聊天,黎优哭着哭着就坐在椅子上头靠着墙睡着了。
下了车后,陈铮跑的很急,差点撞到几个小孩,他忙说声对不起又继续寻人。
直到见到黎优的那刻,他心里绷紧的弦松了。
陈铮跑在她面前,蹲下身子。
看见女生眼角的泪挂在脸颊上,他抬手为她小心翼翼擦去,自己心疼的要死。
注视着她就这么睡着,他又哭笑不得。
好一会儿,有医生走过来对另一个家属说:“你过来一趟。”
黎优被吵醒,睫毛颤了颤,随后慢慢睁开眼睛。
看见了蹲在自己面前的陈铮,两人相对处于平视的位置,片刻她不争气的眼泪想往外流。
黎优的眼眶红了一圈,眼睛肿肿地望着男生唤他的名字,“陈铮,我妈妈在今天晚上去世了。”
陈铮认真听完她的话,再也忍不住,他把黎优轻轻揽入怀中,一手抚着她的脑袋,瞬间如鲠在喉,“我知道了。”
黎优两手自然垂直,整个人任由被他这么抱着。
她无声中落下一颗滚烫的眼泪,砸在他的衣襟上,“我没有亲人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