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微动,继续慢慢落在了她的头顶,将她因挣扎而有些凌乱的发丝一点点整理好。
“你想来的时候,便来了,如今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梁韵,我的身边,还容不得你放肆。”
“可我不爱你了!”
“那就继续装下去。”
“我累了,不想装了沈澜汀。”
“那就这样过!不装也好,逢场作戏也罢,这些不都是你的拿手活吗?梁韵,我的底线在哪里你清楚的很,闹够了就滚回去睡觉。”他一旦变回那个杀伐果断的男人,便冷心冷肺,没有豁口。
“你母亲那里呢!我和她闹成这样,她永远不会接受我,你想过没有?”
“没想过,她不喜欢,和我有什么关系?”这话被他说出来,就是这么理直气壮,这么理所应当。
“怎么会没关系,她是你妈妈!”
“和你每天睡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她!”
“沈澜汀!”
“我说滚上去睡觉。”
梁韵气竭,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留下句杀人诛心的话,便转身上楼。
“您其实都明白的,我们从没交过心。您觉得拿准了我的脾气,可那些都是假象,您心知肚明,何必自欺欺人呢。”
沈澜汀觉得自己脑海中的某条弦嗡的一声崩了,梁韵说的什么,他听不太真切。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变得不再爱他,变得想离开他?他想说不知情,但潜意识里又好像知道些什么。
她问了很多次,问他是否爱她。她也打探过很多遍,是否喜欢那样不乖的她。
他说什么来着,不喜欢。确实不喜欢,但也觉得想窥探,甚至抱着一丝侥幸和刺激。
她其实已经有过很多次叛逆,大的小的,他有意忽略,下意识逃避,以为仗着她对自己的那份儿情,能维持着走下去。
可她到底还是要走了,突然出现,搅乱了他的人生,现在说不爱了,想一走了之?
好样的,梁韵。
沈澜汀拿出手机,拨了孙诚的电话,“你接下来几日,跟在梁韵身边,不用管她去哪里,做什么,只管接送就好。”
“人丢了,后果你知道的。”
梁韵在楼梯拐角处,将他的话听了个十成十,冷笑一声,转身回了屋。
从前,她抱着决心,爱他爱的无欲无求,现在好了,万劫不复的跌入了深渊里,粉身碎骨还不能好聚好散。
人都是贪婪的,她贪婪的妄图从他那里要到同等的回馈,而他也贪婪的不肯放过对她的折磨。
梁韵嘴里发苦,心里更是荒凉。
三年了,他都没有说过一次“爱”,她还能卑微的求什么呢。
梁韵拨通了律师的电话,“麻烦您,帮我订一张回东城的机票,时间的话,尽量在这几日的夜里吧。”
第17章
chapter17火葬场(2)
晚上,梁韵收拾完,还不太敢放心的睡下,她不知道沈澜汀的狗脸会不会突然翻了,只能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踱步,夜直至深了,他也没有再来惹她,梁韵才迷迷糊糊躺到了床上,因为心里记挂着事情,其实也没有睡踏实。
好在,直至天
亮,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沈澜汀歇在了书房睡榻上,省去了好些尴尬。
连着第二日,梁韵都没有再瞧见沈澜汀的身影,好像故意躲着她似的。
倒是孙诚,每日一早就等在院子里接送她来回,严格遵守着老板的吩咐,连午饭都是随便应付的。
正值盛夏,正午的热气能把人烤化,沈澜汀不是人,是发工资的扒皮,但她又和孙诚无仇无怨。
他俩的事情,何必难为别人。
梁韵让阿姨把孙诚叫了进来。
“太太。”孙诚很恭敬,即便了解到一些情况,依旧将他当成夫人来敬重。
梁韵穿着白色真丝的睡裙,外面披了同质地的披肩,头发散着,看不出异样。
“外面又闷又热,沈澜汀这么折磨你,有没有跳槽的打算啊?”她手指尖捏着白瓷汤匙,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动着面前的一碗燕窝羮,似乎也没觉出自己说的话有多惊天动地。
“太太这是哪里话,沈总对我有知遇之恩。”
梁韵听过一笑,“阿姨煮了雪梨茶,冰镇过了,你喝一些降降暑,一会儿陪我出去趟。”
孙诚一愣,缓缓抬头,然后又郑重的道了句“谢谢太太。”
“行了,大家都不容易。”
梁韵约了赵斐然,还是老地方,两人一见面,赵斐然便满眼星星的抓住了她的手,“昨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梁韵你可真棒。”
“你约我见面就是为了表扬我真棒?”
“这还不值得成为我们见面的理由吗?你昨天那么甩沈澜汀面子,结果呢,他不是照旧乖乖追你去了,连这样的野狼都能驯服,姐妹,我好骄傲。”
“我还听说了呢,昨晚有人欢喜有人忧,当初你们在一起时好多人下了注,当然,赌你们不能长久的人比较多,现在都要认输了。”
昨晚她走了,自然也没关心接下来沈澜汀的处境,今天听赵斐然这么说,摇头笑了笑。
“也不一定就是输。”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都听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哎你可别和我装。我是听说,但传的有鼻子有眼不像假的,说沈澜汀当众落了容思思的面子,直言你是他的妻子,不允许任何人诋毁。”
哦,这倒是沈澜汀的风格,他护短,更何况夫妻本是一体,他那么精明,当然不会给别人留下话柄。
“算了,不提这些,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嗯,你说。”赵斐然叼着吸管,正喝葡萄汁,酸酸甜甜的味道很清爽。
“我要离婚了,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在京都,你要找我的话就电话吧。”
“哦,好的,我知道......什么????!!!!”赵斐然一口果汁咕咚一口咽了下去,“离婚?”
“嗯,具体原因......现在我还不想说,你知道这件事就好了。”
赵斐然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支吾半天,总算说出口一句话:“你真想好了?我瞧着,沈澜汀对你不像没情意。”
梁韵不否认这个说辞,就因为这点滴情意,才勾着她赴汤蹈火。
“可能我比较贪心,我要的不止那点情意。”
同为女人,又怎么会不理解这种心境呢?
赵斐然安慰她:“也不一定就得走这条路吧,你一路走来这么不易,而且婚姻不是儿戏,说离就离,是不是有点太决断了?”
“就因为婚姻不是儿戏,我才不想耽误彼此。我问过他的,爱不爱我,他没回答。”
“那有可能是爱啊!”赵斐然脱口而出。可当她看着梁韵那了然又释怀的笑意时,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荒诞,这个世界上,只有咳嗽和爱意会忍不住流露出来。
她当初从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一跃成为沈澜汀妻子的时候,连睡觉都要面向他而卧,也不一定就要做什么,单单用眼睛看着他,就已经要满足的溢出蜜来。
他会出其不意的抓她的目光,每次都没有扑空,其实是她从没想过躲开,梁韵愿意让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喜欢他。
被抓住了,她就挤进他的怀里,由着他逗弄,几乎每次都要被他闹得整夜不得歇。
现在想来,他也就是可怜她而已,可怜她那点儿简单的爱情。
和梁韵也不是头一天认识,赵斐然知道她是什么性情,既然这事已经到了能和自己坦诚相告的地步了,那就一定是做了权衡的最后决定。
“你自己想明白就好。”
梁韵笑了笑,“是,想明白了。”
人都有倦怠期,对一件事热衷太过,又得不到回响,久而久之便会产生逃避情绪。
她当初那么浓烈炽热的爱意都有耗尽的一日,再下去,梁韵觉得自己会后悔去开始这段热烈的爱情,她不想后悔,不想让她和沈澜汀的这段时光变得不堪。
“你要回东城吗?什么时间,我去送你。”赵斐然满眼不舍,和她双手相握,“还会回来吗?”
“时间还不确定,不用送了,等事情了了,我还得回来。”
既然都这样了,赵斐然觉得也没什么可劝的必要了,“那你出去散散心,再回来时一定通知我。”
梁韵还有其他事情,没久坐,和赵斐然打过招呼,就出了咖啡厅。外面天气阴的厉害,低压压的天空翻着黑滚滚的云,这种乌蒙蒙的天气持续了好几日了,不知那场大雨什么时候才能落下来。
梁韵上了车,告诉孙诚去恒通律师事务所。
孙诚一顿,还是启动了车子开往目的地。刚刚他和沈澜汀通过电话,原本想着事无巨细报告动向的孙诚还没开口,便被沈澜汀截住了话口,“我只是让你接送她,不需要动其他的心思。”
老板这意思,只是想确认梁韵在他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