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通事务所的接待厅里,张自恒一早便等着梁韵,等人来了见她这状态,笑道:“梁小姐看起来还不错,看来老周是白担心了。”
“担心什么?”梁韵纤眉一挑,“担心我感情受挫萎靡不振?放心吧,我只会让别人痛不欲生,从来没有自己委屈自己的道理。”
张自恒看她还能调侃自己,也就彻底放心了,“关心则乱,咱们说正事。”
说着,他把文件夹推到梁韵面前,“这是离婚协议的定稿,还有飞机票,我用您的信息定了五天的,您看情况行事。”
张律师确实身经百战,考虑的这么周到连梁韵都小小讶异了一番。其实自己和沈澜汀的详细情况,她没和张自恒透露太多,仅仅几面之缘,他便猜的七七八八,不得不让人佩服。
“好,信息发我手机上就好,最终能选到哪趟航班,我们再联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梁韵白天在外面跑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又坐在了老位置,等沈澜汀回来。
时间太久,梁韵竟歪在沙发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四周开着窗,一阵阵潮气吹进来,扫着她耳边碎发,痒痒的,梁韵抓了一下,忽觉有道视线注视着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沈澜汀就这样映进了眼眸。
他单膝蹲在她面前,抬手捏了下她的脸颊,“也不怕受凉,累了就上楼去休息。”
声音太过温柔,让梁韵以为自己这是还在梦里。
她揉了揉眼睛,“你回来了。”她说着慢慢起身,“我等你很久,我们的事情还没谈完。”
梁韵说完,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熟悉的低气压又释放了出来。
沈澜汀慢慢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色深沉,“上楼去睡觉。”
梁韵眼看他抬步要走,也顾不上许多,手便不自觉的伸出去扯住了他的衣袖:“别走,我们谈谈。”
男人冷笑,“你还真是倔。”
梁韵点头,“确实,我从小就这样。”
“从小?”
“是啊,你是不是很不喜欢?”
“可惜了,我这人
还就喜欢新鲜的,你这样就挺新鲜。“沈澜汀这是摆明了不想谈。
他什么时候喜欢了?明明就讨厌的不行,为了不落下风,甚至连这样的蹩脚借口都找的出来。
“沈澜汀,我们的事情还没解决!你去哪里?”
男人一只脚已经迈上了台阶,闻言他停留一瞬,头也没回,“你好好想清楚再说。别的都可以,唯独那件事,不行。”
梁韵眼看着他从自己眼前走了,也没别的办法可用。他是个多么傲的人,向来只有他不要的,哪里遇见过不要他的,好好谈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了。
梁韵给张自恒发了消息,退掉了今晚的飞机票。
夜里,阴了几日的天,终于开始落雨了,雨滴细细密密的,像针似的扎了下来。
沈澜汀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指尖夹了烟,偶尔吸一口,大部分都自己烧成了灰。渐渐的,烟灰缸中便堆满了残渣。
不懂节制这种事情,他年轻时都没机会尝试,却因为梁韵,他第一次破了例。
生意场上那么多事情,他都没觉出过棘手,偏偏为了个女人,现在坐立难安。
几乎可以用束手无策来形容眼下境况,他只能等她气消,等她闹够了。
他有的是时间等。
第二日一早,沈澜汀原本以为会在客厅继续看到蹲守的梁韵,出乎意料,除了阿姨在打扫卫生,却不见那个娇俏的身影。
“太太呢?”
“还在睡,需要我去叫太太起来吗?”
沈澜汀眉峰一挑,摆摆手,“不用叫她,准备些早餐,等她自然醒。”
一连两日,梁韵仿佛真就将那事忘了一般,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两人偶尔碰面,沈澜汀问什么,她就好好答什么,没有赌气的样子。
沈澜汀有些贪恋这样的平静,连一向忙到顾不上的午饭,都特意调整了时间回家来陪她一起吃。
菜品照旧按照他的喜好预备下的,梁韵素手盛汤,半起身子,亲自放在了他的手边:“小心烫。”
“这两日没出门吗?”孙诚虽然不用事无巨细的汇报,但大致动向还是要说一说的。
梁韵穿了件白色的大T,两条白嫩嫩的腿交叠在一起,懒懒的晃悠着,“外面下雨了,懒得动。”
这种一连几日细雨蒙蒙的天气在京都确实少见,瞧那云的样子,似乎还有场酣畅淋漓的大雨将至。
“暑假有什么打算?若是待得烦了,挑个地方,我陪你出去散散心。”沈澜汀姿态优雅,吃饭的时候都是幅赏心悦目的画。
梁韵想了想,“你不忙?”
沈澜汀撩起眼皮来看她,勾唇笑了下,懒声道:“怎么,不想和我出去?”
梁韵被倒打一耙,不在意道:“没有,只是难得,以前我那么央你,都没陪我出去过一次。”
沈澜汀眸色一沉,“你选个地方,定好后我会安排时间。”他吃好晚饭,用餐巾在唇边压了压,“今晚我有个饭局儿,回来的会晚些。”
梁韵捏着奶团子咬了口,嘴巴一边鼓鼓的,点了下头,“好,那我先睡,不等你了。”
望着沈澜汀的背影,走出家门,梁韵收起唇边的笑,轻嘲道:“迟来的深情贱不贱啊,沈狗。”
第18章
chapter18火葬场(3)
梁韵忙忙碌碌一整日,等接到周洋的电话时,她的行李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家里的东西大多数都是沈澜汀送给她的,他在这些方面向来大方,首饰和超季的衣服应有尽有。
梁韵却不想带,捡了几件常穿的衣服,也算给这段生活留个念想。
“周叔叔,怎么样?”梁韵起身,动作有些快,眼前一过性的晃了下,她等了会儿,才慢慢走到窗边。
那头周洋汇报战况:“刚结束,根据你说的模样,我瞧着他是真喝多了,不像装的。”
梁韵垂眸,笑了笑,“谢谢周叔叔。”
“行了,你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合作谈得怎么样?”梁韵知道沈澜汀对德昂的现状有很多不看好的地方,可是又知道德昂有自己的价值,弃之可惜,这才犹犹豫豫很久没有决定下来。
“不太顺利,沈澜汀这人,确实不同凡响,见解很一针见血。行了,估摸着他快回去了,你自己见机行事吧。”
外面雷雨交加,眼看酝酿了多日的这场暴雨很快便要到了,街角的树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颇有拦腰截断的趋势。
雨幕中,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开了过来,两束灯光照射下,能瞧见雨势的汹涌。
这是回来了。
梁韵深深吸了口气,手放在心口,感受着砰砰的心跳声,强迫自己先镇定下来。她将行李箱放回了衣帽间里,转身快步下了楼。
开门声快她一步响了起来,梁韵看到孙诚扶着沈澜汀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黑色雨伞被随意竖在墙边,不过几秒,便趟了一地的水。
梁韵打开灯,关切的问道:“怎么喝了这么多?”
孙诚:“沈总为了合作的事情,喝的有些急了。”
“嗯,帮我把人扶到楼上卧室吧,我去泡些解酒茶。”梁韵反手指了指楼上的房间,“小心些。”
沈澜汀虽然喝多了,意识还是清醒的,梁韵的话他听了满耳,唇角漾了些笑意。
等孙诚把他送上楼,他步子反而比刚刚利落了许多,甩开孙诚的手,径直往卧室里走。
“沈总?”孙诚纳闷,莫非刚刚是装的?
沈澜汀进了屋,自己仰躺在床上,没开灯,手腕盖住额头,摆了摆手。
“今晚你回去吧,不用守着了。”
孙诚点头应是,快步下楼,碰巧和梁韵走了个照面,“太太。”
“外面下雨了,你要是不走,就在客厅歇会儿吧。”
这几天,若不是非孙诚不可的应酬,沈澜汀不会用他,白天晚上的守着梁韵,铁打的人也要熬出毛病来。
梁韵于心不忍,今天这么恶劣的天气,要是在外面待一夜,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今晚我回家,太太照顾沈总吧。我先走了。”
梁韵笑了笑,“那你路上小心一些。”
孙诚开门的瞬间,梁韵打眼望向外面,暴雨终于如期而至。
梁韵端着醒酒茶回到卧室的时候,能听到床上的人轻微的呼吸声,她走过去,将茶轻放在桌角,不轻不重的捏了下他盖在额头的手指骨节,那么硬朗,比她的小手大出许多,她来回晃着玩儿了会。
男人面色不动。
她低头,轻轻覆在他的身上,去看他藏在阴影里的眼睛,呼吸轻轻挠在他的下巴上。
“睡着了吗?”梁韵手指又戳了戳他的脸颊,
半天没见他有反应,梁韵不再闹他,想起身,忽觉背上突然覆上一只温热的手掌,压着她又趴回他的身上,男人半垂着眼看她,哪里有丁点睡意,明明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