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算赢过。
奶茶的甜腥味还在鼻尖萦绕，耳边是记者们不依不饶的追问，可宋予辰的世界里只剩下远处那个冷静的身影。
一股混杂着羞耻、愤怒和怨毒的情绪从胸腔里猛地窜上来，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他死死盯着方梨，眼底的恨意像淬了毒的冰棱，恨不得将那个从容站立的身影洞穿。
而方梨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偏过头，隔着喧闹的人群，朝他极轻地、极慢地勾了勾唇角。
那抹笑意淡得像风，却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宋予辰的防线。
他终于在一片闪光灯里，尝到了什么叫溃不成军。
方梨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宋予辰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咒骂和推搡，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她迎着巷口的微光，一步步离他越来越远。
夜风卷着奶茶的甜腻气息掠过街角，方梨拢了拢脖颈间的围巾沉了口气。
脚步刚转过巷口的拐角，迎面就撞见徐方野面色焦急大步找来的身影。
第502章 平安回来
见到方梨，徐方野紧锁的眉头立刻松开，快步迎上来：“去哪了？打你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手机静音了。”
“怎么去这么久？”徐方野探头就要朝后巷看去。
方梨抬手捂了捂耳朵，连忙挽着他的手将他拽回来。
语气听不出波澜，道：“上完洗手间刚在附近转了转，碰到个熟人，多聊了几句。”
“熟人？谁啊？”
方梨：“你不认识，就高中时候的同学很久不联系了，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她避开徐方野探究的目光，侧身往餐厅走，“不是说好了吃饭吗？再不去菜都凉了。”
徐方野看着她平静的侧脸，总觉得她眼底藏着事，却又不好追问，只能闷声跟上去。
“还吃什么，馄饨都泡成面片汤了，你会儿看还想吃什么我重新要吧。”
“行。”
两人还是回了那家馄饨店，毕竟老街最出名的就是这家，味道确实没话说。
吃饭时，方梨话不多，偶尔夹菜，目光落在窗外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空。
徐方野几次想开口，都被她轻描淡写地岔开了话题。
直到两人走出餐厅，尖锐的警笛声突然从后巷方向涌来，刺破了夜的宁静。
徐方野下意识回头望，方梨也顺着声音瞥了一眼，巷口方向隐约能看到红蓝交替的警灯闪烁。
徐方野皱眉：“什么情况？”
“谁知道。”
方梨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语气如常：“走吧，时候不早了，快回家。”
徐方野张了张嘴，最终挑了挑眉没去理会。
两人出了老街，上车朝老宅驶去。
车子快到老宅时，方梨的手机震了震。
她点开推送的新闻，标题刺眼：“劣迹艺人宋予辰海城老街与人冲突，动手伤人被警方带走”。
配图里，宋予辰被两个警察架着胳膊往外拖，脑袋埋得极低，露出的脖颈上沾着褐色的污渍，眼角一道猩红的伤口格外醒目，身上的衣服皱得像团废纸，和几小时前那个算计着阴谋的模样判若两人。
视频里更乱，围着的路人对着他指指点点，有人朝他扔了矿泉水瓶，骂声混着警笛声炸开：“这种骗子就该抓起来！”
“亏我以前还粉过他，真是瞎了眼！”
方梨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在徐方野投来视线的前一秒按灭了手机。
“看什么呢？”
“没什么，一个八卦新闻。”
徐方野看了眼她，虽然没说话，但眼底的怀疑表明他显然是不信她这话的。
但作为哥哥他了解自己这个妹妹。
有些事她要是不想说问是问不出来的。
徐方野没再追问，回头专心驾车驶上山路。
车子很快进了老宅的院子，停好车，方梨刚踏进老宅院门，温漾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怎么了？”
温漾的声音传过来，语气里满是雀跃：“梨子！你看新闻了吗？宋予辰被抓了！真是大快人心！他也有今天，活该！”
“看见了。”
方梨走到廊下，晚风掀起她的发丝，“看戏就行，别掺和。”
“我才不掺和呢，就觉得解气！”
温漾在那头轻笑，“你今天找我是不是……”
“嗯，处理完了。”
方梨看了眼立在不远处的徐方野打断她，声音轻了些，“放心吧我这边没事。”
将方梨安全送回来，徐方野坐了没五分钟又起身匆匆的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方梨突然别有深意的勾了勾唇。
两人在外面吃了午饭，这个点又离晚饭时间还早，陪方云和程娴坐了一会儿，方梨便找了个借口上了楼。
楼上房间。
窗外的日光从纱帘透进来，方梨从包里翻出那张检查单，看着上面“早孕”两个字，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
没想到真的有了！
自从骗了爷爷她怀孕之后，两人刻意不做措施已经有一段时间，但肚子一直没什么反应。
没想到临近年关，期待的宝宝在这个时候来了。
可惜......
方梨好想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韩玺，当她反应过来指尖已经悬在拨号键上，眼看着就按下去她猛地停住了。
他那边还不知道忙成什么样，何必让他分心。
正犹豫着，手机突然亮起，屏幕上跳出韩玺的名字。
方梨眼睛一亮，立刻接起视频。
可看清屏幕里的人时，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心跳漏了一拍。
视频里，韩玺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领口立着，压得很低的黑色棒球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背景似乎是在晃动的车厢里，光线昏暗。
“怎么了？”
韩玺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声音放柔了些，眼底闪过一丝安抚，“脸色怎么这么白？”
“没什么。”
方梨握紧手机，指尖微微发颤，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自然，“就是……你怎么穿成这样？在哪呢？”
“刚上车。”
韩玺往后靠了靠，避开镜头里晃动的背景，“今晚出发去曼巴，直升机已经备好了，现在去机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仔细打量着，“你那边怎么样？我看到今天的新闻了，宋予辰没找你麻烦吧？”
“没有。”
方梨垂下眼，掩去眸中的担忧，扯出一个笑，“他自顾不暇呢，现在又被警察带走了，没能力找我麻烦。”
她故意说得轻松，像旁观者看戏一样，丝毫不在意。
“那就好。”
韩玺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帽檐下的眼底藏着一丝疲惫，却被他很好地掩住了，“你别担心我，这边很快就好，处理完就回去陪你。”
方梨看着他刻意轻松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她知道他所谓的“有点事”绝不会简单，可他不说，她便也不问。
就像她攥着那张检查单，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嗯。”
方梨不由吸了吸鼻子，声音软下来，“你自己注意安全，别逞强，按时吃饭，还有……”
她顿了顿，望着屏幕里他模糊的眉眼，“一定要平安回来。”
“好。”
韩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笃定的温柔，“等我回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方梨的心猛地一跳，刚想问什么，他那边传来一声模糊的动静。
第503章 人人喊打的臭乞丐
“先不说了，我要下车了。”
韩玺对着镜头笑了笑，眼神里藏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照顾好自己。”
视频挂断，屏幕暗下去，映出方梨怔忡的脸。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检查单，又想起韩玺说的“好消息”，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她想。
等他回来，她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他。
-
海城警局。
拘留所的铁窗透着灰败的光，宋予辰缩在冰冷的长椅上，一夜没合眼。
霉腐和消毒水的味道刺得他鼻腔发疼，然而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却不是后悔，全都是怨毒！
为什么？
徐方梨她凭什么能说放手就放手！
她那么爱他，她本来是属于他的，怎么就落进了别人手里？！
宋予辰脑子里很乱。
像一团乱麻，又像装了一只野兽，在四处乱撞。
此刻他甚至想不起自己当时是怎么冲动地推搡了围上来的媒体，只记得闪光灯炸开时，他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除了嘶吼别无选择。
“宋予辰，出来。”
铁门锁咔嗒作响，宋予辰抬头看了眼，慢吞吞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