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连星光都带着戾气
“果宝回来了。”
好些人正围着沙发铺开各种面料的礼服，化旁边还有好几个陈列架，上面都是各色礼服。
客厅的角落搭起了临时化妆台，数十名化妆师在调试化妆品，还有几个助理模样的人在低声讨论着什么，看到方梨进来，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有件事忘了提前跟你说，明天徐氏的年终大会，爷爷让你也参加，这些是专程从巴黎和米兰请过来的造型团队，负责你明天的造型。”
方梨的母亲从人群里走出来，眼神里满是担忧：“梨梨，要是不想去就别勉强，爷爷那边我去说……”
“没事，我可以去。”
方梨的声音平静却清晰，打断了母亲的话。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忙碌的佣人都愣住了。
知道方梨的人都了解，从小她就不喜欢那种公众场合，尤其是参加大型宴会，是她最抵触的。
都以为这次她也不会同意，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了。
造型团队的负责人最先反应过来，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太好了徐小姐！我们准备了二十套礼服，还有几位顶尖的发型师，保证能让您明天成为全场焦点！”
方梨点点头，目光扫过客厅里琳琅满目的礼服、珠宝和化妆品，空气中弥漫着发胶和香水的混合气息，忙碌而盛大的阵仗，像是在为一场蛰伏已久的登场，奏响了序曲。
她走到一排礼服前，指尖轻轻拂过其中一件月白色的缎面长裙，眼底第一次有了一丝属于自己的、清晰的光亮。
接下来就是长达好几个小时的礼服挑选和试装。
方云担心方梨累着，一直在旁边看着，试几件衣服就让她休息休息。
就这样，一直忙到日落西山，墙上的挂钟眼看着指向数字九，方梨的礼服和妆容这才确定下来。
造型团队离开后，方梨这才随便吃了点东西上了楼。
浴室里的水汽还没散尽，方梨裹着浴巾坐在床边，指尖反复摩挲着颈间的项链。
现在石头贴着锁骨，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心底的慌。
她点开通讯录，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心脏却猛地收紧。
她能想象出电话接通的瞬间，那边可能传来的风声，或是电流杂音里他低沉的声音。
他说过“别担心”，可“担心”这东西从来不听命令。
她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像她一样望着同一个月亮，还是正躲在某个角落绷紧神经。
她害怕听到电话那头的硝烟味，听着自己加速的心跳声撞在寂静的房间里，方梨最终按灭屏幕，将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
窗外的霓虹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像极了她七上八下的心绪。
而彼时的曼巴。
也正值深夜。
漆黑的树林里只有虫鸣和远处隐约的枪声。
韩玺靠在越野车的引擎盖上，手机屏幕亮着一个红色地点，坐标正是海城的老宅。
不错，当初离开京城时他送给方梨的那枚项链里，他特意装了小型的定位器。
他放大地图，看着卫星地图上的画面，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可能正蜷在床上看书，或是对着手机发呆。
“看什么呢？”
邓修霖从副驾驶探出头，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
韩玺没抬头，指尖轻轻点了点屏幕上的红点，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咱们准备的东西到哪了？”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尽量速战速决，安抚好当地武装势力，别让他们出岔子。”
“放心。”
江北从后备箱拿出夜视仪，语气沉稳，“军政府那边收了我们一整船的医疗物资，昨晚刚把外围的岗哨换成他们的人，四爷那些私人武装的火力点，我们摸得比他自己还清楚。”
韩玺终于收起手机，眼底的温柔瞬间被锐利取代。
他起身跳下引擎盖，军靴踩断枯枝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邓修霖说：“雇佣军已经在矿区东翼待命，装备比你四叔那些老古董强三个代际。当地军政府的装甲车队明早六点准时封锁西出口，一切都安排好了。”
韩玺点点头，接过江北递来的战术背囊，里面的卫星电话和急救包都按最极端的情况备了双份。
他垂着眸子慢条斯理地检查着。
江北说：“从矿区到边境的撤离路线，我让当地人踩了七遍，每五公里一个接应点。”
夜风卷着血腥味从远处飘来，那是这片土地最常见的气息。
树林深处偶尔闪过手电筒的光柱，那是韩朔布下的暗哨。
这些年他在这里豢养的武装，连当地政府都要让三分，矿区周围的村庄早就成了无人区，只剩下断壁残垣和游荡的野狗。
韩玺抬头看了眼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曼巴的夜空连星光都带着戾气，可他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方梨笑起来时眼里的光。
“江东那边怎么样？”
他拉上战术背囊的拉链，金属扣合的脆响在夜色里划出一道冷硬的线。
“我哥已经传来消息，矿区目前一切正常，四爷那边的人应该还没有发现咱们的行迹，矿区那边他已经做好了接应，咱们随时可以过去。”
韩玺抬眸。
远处矿区的探照灯像鬼火般扫过夜空，像悄然朝着那片被野心和血腥浸透的土地的一张巨网，铺天盖地。
“走吧。”
邓修霖下车，接过江北扔来的装备，拍了拍甩到后背。
韩玺先一步朝身后的林子钻进去，紧接着两人跟上，三道身影很快隐入树林，脚步声没一会儿就被风声吞没。
远在海城的徐家老宅。
徐方野今晚没回来，整栋小楼就只有方梨一个人。
深夜，楼上方梨的房间。
房内很暗，只亮着一盏床头灯。
床上的人已经陷入沉睡，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她睡得格外不安稳，额角颈侧都是密密麻麻的细汗，整个人不安地揪着被子，嘴里一直在呢喃着什么。
方梨整个人陷入梦境里。
梦里，她身处一片漆黑的树林。
前后左右什么都没有，耳边只有呼啸的冷风，还有不时传来的猛兽的嘶吼声。
方梨瑟瑟发抖，抱着肩膀孤零零地立在那，恐惧从头到脚将她包裹。
第507章 做噩梦了
方梨感觉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可当她想要醒来却发现自己深陷其中，怎么也挣不脱。
韩玺的身影在树林深处的阴影里忽明忽暗，耳边是细碎的脚步声，像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
她想喊，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阴影越来越近，最后将她彻底吞没。
“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喉咙里挤出来，方梨猛地睁开眼！
额前的碎发已经被冷汗浸湿，黏在皮肤上，凉得刺骨。
她胸口剧烈起伏，指尖还在微微发颤，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卧室柔软的床上。
窗帘拉得严实，屋里暗沉沉的，床头的电子钟显示着10:58，原来已经是第二天近中午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浑身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连带着头也隐隐作痛。
刚掀开被子想下床，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接着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然后门被敲响。
“果宝？醒了吗？”
方云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我听见动静了，给你炖了点小米粥，温着呢你先喝点？”
门被推开，方云端着一个小托盘走进来。
上面的白瓷盅里的小米粥冒着袅袅热气，托盘的旁边的还卧了个嫩嫩的荷包蛋和一小碟酱菜。
她把碗放在床头柜上，看到方梨额角的汗珠，眼底的担忧更甚。
“今天怎么睡这么久？”
方云伸手探了探方梨的额头，指尖的温度带着暖意：“没发烧啊，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做噩梦了？”
方梨避开母亲的手，伸手从床头抽了两张纸擦了擦额头的汗，声音还有些沙哑：“没事，就是睡得沉了点。”
“......孕早期是要嗜睡多梦一些。”
方云担心地看着她，看她坐起连忙把枕头往她背后塞了塞，“前几个月一定好注意，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妈妈，先趁热喝点粥，垫垫肚子。”
“嗯，谢谢妈妈。”
方梨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粥。
小米熬得软糯，带着淡淡的米香，可胃里却像是装了块石头，没喝几口之前那股熟悉的反胃又突然涌了上来。
她偏过头，捂着嘴猛地咳嗽起来，下一刻掀开被子跳下床就往洗手间跑，刚进去就传来呕吐的声音，刚才咽下去的粥全都吐了。
“前两天不是都好多了，怎么又吐了？”
方云赶紧追过来，抽了纸巾给她擦嘴，又拍着她的背顺气，眉头拧成了疙瘩，“老这么吐也不是办法，要不要问问何爷爷，他们中医应该有办法调理让你不那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