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熠没有把这些想法说出口,反而阴阳怪气道:“淮州哥的话你都不听,我劝有用吗?还不如省省力气。”
“也是。”李渔歌一边吃红薯,一边拿起酒杯笑道,“不过,谢谢你不劝我,也不带有色眼镜看我。”
“什么有色眼镜?”
李渔歌笑着摇摇头,朝他举杯:“没什么,不提也罢。来,我们干一杯。”
虽然已不是新手,白酒入口,李渔歌还是被辣得够呛。
林熠递给她一串烤肉,问:“你刚说,找到正确的拔刀方式是什么意思?找到别的出路了吗?”
李渔歌点点头,一边咬着烤串,一边把在润和超市的经历絮絮叨叨地告诉他。
林熠道:“沈家这两位老总,看样子是面和心不和啊,以后你听哪边的?”
“当然是小沈总,反正供应商由她说了算。”李渔歌拿着酒杯摇了摇,“如果生意场上,都是小沈总这样的人就好了,只拿实力说话,我也就不必在这里测酒量了。”
“真能那么顺利就好。”林熠又问,“接下来呢?还有什么计划没?”
“先争取和润和超市达成长期合作再说,接下来嘛……”李渔歌顿了顿,转而问道,“怎么总是我在说我的事,你怎么不说你的?”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你也可以讲讲你工作上的事啊。”
“工程上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切,敷衍!淮州哥还经常跟我讲他工作上的事呢,他怎么不会说我不懂?”
林熠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看着李渔歌,她脸上虽带着几分不满,但在提及魏淮洲时,眼角眉梢都是压不住的喜色。
这么着急秀恩爱,在他面前,她真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林熠不由有些烦躁起来,他才懒得听她和魏淮洲现在究竟有多好,没好气道:“他喜欢你,所以愿意跟废话。我又不喜欢你,所以我懒得讲。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第29章 ☆、029偷吻
看着林熠莫名其妙板下来的脸,李渔歌皱眉道:“你又犯病是不是?不会好好讲话吗?”
“我说他喜欢你,你不高兴?”林熠依旧满脸不痛快,“不过也许是我误会了,可能淮洲哥只是觉得无聊,随便跟你聊聊,并不是真的喜欢你。”
李渔歌被噎了一下,不满地抬起下巴:“你怎么这么烦呢?他喜不喜欢我,关你什么事?”
“确实不关我的事,我就是怕淮洲哥看走眼,被某些人装出来的样子给骗了。”
“哈!”李渔歌被气笑,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狡黠,“不过你错了,这事还真和你有关。”
林熠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李渔歌挑衅地看着他:“因为有可能你得叫我嫂子呢。”
“咳——”林熠猛地呛住,白酒火辣辣地烧过喉咙,咳得他眼眶发红,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人,“你说什么?”
“很难理解吗?”李渔歌故意慢条斯理地转着酒杯,笑眯眯道,“你叫他哥,我俩在一起的话,你不就得叫我嫂子了吗?”
“滚蛋!做你的春秋大梦!”
林熠气极反笑,抓起笔在点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白酒一两,智商归零,出现妄想症状,建议别他妈喝了。
李渔歌一把抽走林熠手下的纸,垂眼扫过那行龙飞凤舞的字迹,眉头蹙起:“你能不能干点正事?”
林熠下意识地伸手去抢,李渔歌反应迅速,往回一收,他没抢到,干脆道:“那你自己记。”
“行啊。”李渔歌把纸拍回桌上,“那就只喝酒,别说话。”
“谁先说话谁是狗。”林熠赌气道。
桌上一下陷入了沉默,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言不发地对着喝起闷酒来。
李渔歌悄悄瞥向林熠,只见他故意将脸偏过去,一副不愿搭理人的模样。她心里不禁疑惑,这人明明刚才还在关心她的事业,现在却突然连看都不愿看她,态度转变得毫无征兆,真是令人费解。
李渔歌心里涌起一阵委屈,今天见到他,她是真心高兴的,还想借这个机会好好感谢他这段时间的帮忙,没想到话还没说两句,就又吵起来了。
何况,这次可不是她先挑的事,是这家伙莫名其妙地找茬。
李渔歌闷闷地喝着酒,正当她觉得这沉默实在难熬时,余光突然瞥见林熠的左手正无意识地捏着桌上的花生壳。那堆可怜的花生壳已经被他捏得粉碎,趴在桌上,像一小堆无法反抗的尸体。
她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林熠从小就这样,小时候他俩闹别扭,他懊悔却拉不下脸来道歉时,就会跟身边某个小物件过不去。捻得卷了毛边的作业本,深深浅浅全是指甲印的橡皮擦,都是他无处安放的小拧巴。
想到这里,李渔歌突然觉得胸口那股郁结的气散了大半,不想再跟他较劲,故意把酒杯往前推了推:“喂,和好吗?”
林熠明显僵了一下,正捏着花生壳的手突然顿住,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求和。
“汪汪。”李渔歌“认输”道,“这下满意了吗?”
林熠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却还是嘴硬:“……幼稚。”
“到底谁幼稚?”李渔歌翻了个白眼,故意拖长了音调,“那到底和不和好?”
林熠终于绷不住,将脸转了过来:“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只好答应了呗。”
终于又能好好吃饭,李渔歌抿了口酒:“等润和超市的货款下来,我就把钱还你,何凯告诉我那些机器的价格了。”
林熠知道李渔歌的脾气,这钱说什么她都是要还的,淡然道:“都行,看你方便。”
“这段时间真是谢谢了。”李渔歌终于把压在心底的感谢了说出口,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歪头问,“可你上次说,我也这么帮过你,我怎么不记得是哪次?”
林熠不想聊这个话题,敷衍道:“记不得就算了呗。”
“不行,你说嘛。”李渔歌皱眉,“话说一半最讨厌了。”
林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就是高中那时候,你不是天天盯着我上下学么。我腿摔断了,你还天天来给我送作业。”
“哦,原来你是指这个啊。”李渔歌恍然大悟,“那时候你妈都快急死了,一直拜托我多盯着你些,免得你跟那些坏学生学坏了。”
林熠闻言,微微一怔:“所以……是因为我妈?”
“不然呢?你以为我乐意天天围着你转呀?”李渔歌挑了挑眉,“你那时候见我就想跑,活像见了鬼似的。要不是宋姨三番五次地拜托我,我真懒得管你了,谁愿意一直热脸贴冷屁股?”
“是吗……”
林熠低头抿了口酒,辛辣味在舌尖蔓延,他这才惊觉,原来他们从未共享过同一段过去。
在他记忆里,每个清晨等在梧桐树下的身影,递来作业时指尖相触的温度,甚至说“再逃课我就不管你了”时气鼓鼓的样子——所有这些他反复摩挲的细节,原来只是出自母亲的嘱托。
酒精开始不动声色地发挥着它的魔力,李渔歌的眼神变得迷离,完全没注意林熠悄悄低落的情绪。
她两颊泛着潮红,手里晃着酒杯,顺着话题说起他高中时的有多不靠谱多叛逆,可每每说到关键处,自己倒先忍俊不禁地咯咯笑起来。
林熠心情复杂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句,直到觉得李渔歌实在是喝多了,才抢下她手里的酒杯,喊店员过来结账。
走出店门,林熠招手拦了辆出租车,把李渔歌塞进后座。
出租车缓缓启动,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林熠不时侧头查看李渔歌的状态,谁想这短短十分钟的车程,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脑袋毫不讲究地靠在车窗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均匀而平稳,仿佛暂时抛下了一切烦恼。
林熠不忍心叫醒她,直到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只知道李渔歌租的是他家对面的小区,却不知道具体在哪一楼。
“渔歌?”
林熠只得轻轻推了推她,可换来的却是不满的轻哼。李渔歌又皱着眉头往角落里缩了缩,像只慵懒的猫,反而睡得更香了。
“你们到底下不下呀?我还要做生意呢。”司机师傅等不了了。
林熠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醉成这样,叫又叫不醒,带回自己家好像也不太合适,早知她就这点酒量,应该早点拦下来。
经过一番复杂的心理斗争,林熠问:“师傅,我们多呆一会儿,钱我按行使价付给你行吗?”
“还有这种好事?”司机师傅倒是有些意外,嘿嘿一笑,“正好我肚子饿,出去吃一口。”
“行,您去吧。”林熠掏出两百块钱递过去,“可能得等她睡醒了才能走,这钱您先拿着,不够我再补。”
“得嘞,反正我晚班,她睡多久都行。那你俩歇着吧,我看对面有家馄饨摊,我就在那儿,她醒了你再叫我。”司机师傅接过钱,高高兴兴地打开车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