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件事。”林熠开口道。
李渔歌心头一紧:“什么事?”
“晓航下午跟我说,事情太多,他忙不过来,明天早上我回趟蛟川,帮他一起理一理,下午我们来家乐福找你。”林熠顿了顿道,“所以明早,你要自己去家乐福了。”
李渔歌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就这件事?”
“就这件事,不然你还想听我说什么?”
看着林熠眼里狡黠的笑意,李渔歌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被戏弄了,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才没有!你少自作多情!”
第69章 ☆、069他突然很想听听李渔歌的声音
第二天在特展区忙碌时,昨晚楼道里忽明忽暗的灯光在李渔歌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林熠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像只不安分的蝴蝶,时不时就在她心尖上扑腾两下。
换个人可不行,她忍不住揣测他的意思,他想表达什么?是觉得她作为合伙人不可或缺?还是指某种更特别的存在?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了回去。太荒谬了,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要有什么早该有了。可心底又有个细小的声音在反驳,好像不止这么简单,他的眼神分明在给她暗示。
这种揣测让李渔歌整个上午都心神不宁,导致下午见到林熠时,她竟觉得莫名紧张。
对方却早已神色如常,甚至在她给错试吃样品时,还略带诧异地挑眉:“怎么分心了?”
李渔歌耳根一热——他怎么好意思问?
可看着林熠坦然转身去招呼其他顾客的背影,她又松了口气。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他向来就是这样随口一说的人。
与魏淮洲的恋爱,是她心口的一道暗伤。
分手时那句“再见面,你还是我们的淮洲哥”说得轻巧,可谁都明白,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来。
她意识到,这世间情缘千千万,唯独爱情最是玄妙也最是脆弱。它来得毫无道理,走得也猝不及防,却偏偏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让人再也回不到从前。
她不想跟林熠之间搞复杂了。
尽管如此,自那以后,李渔歌还是不自觉地悄悄观察起了林熠。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再没提起过什
么“幸福”之类的话语,言谈举止也与往常别无二致。
渐渐地,李渔歌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愈发觉得,那晚的话,想必只是他一时兴起说的玩笑。
与此同时,他们之间的合作越来越默契。
在家乐福的销售渐渐步入正轨,生意终于迎来了转机。他们趁热打铁,又租用了二十天的特展位,用促销价进一步吸引客流。凭借着超低的价格和优质的品质,回头客与日俱增,薄利多销的策略在短短四十天内就取得了可观的收益。
促销活动结束后,他们将产品定价调整为16元,巧妙地定位在两个竞争品牌之间。由于前期积累的品牌口碑和客户信任,尽管销量有所回落,但更高的利润率使得整体盈利水平显著提升,生意蒸蒸日上。
两个月后,苏宇又带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永城门店的出色表现让家乐福决定追加订单,将他们的品牌引入上海市场,未来还可能进一步拓展到整个华东地区的卖场。
李渔歌和林熠既惊喜又感激。虽然经验尚浅,但他们已经感受到外资超市在管理理念、品牌运作上的强大优势,特别是及时结算的货款,让初创期的他们受益匪浅。
喜悦之余,压力也随之而来。扩大生产规模迫在眉睫,而林熠必须常驻上海很长一段时间,永城的生产重任就完全落在了李渔歌和于晓航身上。
林熠出发前,三人小分队聚在一起简单吃了顿庆功宴。
于晓航“砰”地撬开瓶盖,金黄的泡沫顺着瓶口溢出来。他给每人满上一杯,举杯道:“来,为我们小作坊要进军大上海干一杯!”
李渔歌抿了口啤酒,笑道:“别光顾着高兴,你也说了我们是小作坊,接下来可有得忙了。”
“怕什么?”于晓航拍着胸脯,啤酒沫溅到桌上,“你来坐镇我来跑腿,有什么干不成的?”
说着转头对林熠挤挤眼:“倒是林熠哥,去了上海可别被花花世界迷了眼。”
林熠晃着酒杯:“我哪敢,要是上海没干好,你俩还不得骂死我?”
“谁都不能掉链子。”李渔歌自信道,“我们能做成的。”
于晓航高举酒杯,咧嘴一笑:“风雨同舟,苦乐与共!靠!想想还真有些激动呢!”
虽然笑声不断,但三人心里都清楚,这份沉甸甸的希望背后,是同样沉重的压力。
连最爱闹的于晓航今晚也不敢喝多了,明天一早林熠就要启程,而他和李渔歌还有无数的事情要奔忙。
他在永城呆得不多,如有需要,向来是借宿在林熠那儿。回家的路上,夜色已深,微醺的酒意让他们对未来讨论得越发热烈。路灯将三个年轻的身影拉得很长,时而交叠,时而分离,恰似他们这些年走过的来时路。
到了林熠家门口,李渔歌与他俩挥手告别,转身上楼,刚迈上两级台阶,却又突然被林熠叫住。
楼道昏黄的灯光在眼前一晃,不知是那几杯啤酒的后劲,还是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还有什么事?”她转身站定,不自觉地抓住了冰凉的扶手。
“明天我就要走了,估计要过年才能回来。”林熠顿了顿,“家乐福的情况你盯紧一些,有什么问题及时调整。”
“哦。”李渔歌下意识地追问,“你就是要说这个?”
林熠忽然笑了,朝旁边瞥了一眼:“晓航在,你还指望我说什么?”
于晓航一听顿时炸了毛:“什么意思?怎么我在就不能说了?你俩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小孩子别瞎打听。”林熠一把按住他乱晃的脑袋,推开门时又回头深深看了李渔歌一眼,“好好照顾自己。”
李渔歌怔在台阶上,这一次楼道的灯光始终亮着,虽然昏黄,但已足以照亮林熠转身时那抹狡黠的笑。
她忽然就明白了——那日他说的话,绝对不是无心之言。
第二天,林熠踏上了去上海的路。
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昨晚李渔歌倏然失神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让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太了解她的性子,若贸然挑明,她怕是想都不想地就会骂他发神经。所以他只能这样一点点试探,等着她自己慢慢明白过来。
而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李渔歌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的。
大巴在高速公路上平稳前行,林熠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又想起李渔歌曾经跟他讲过的往事。
那时候高速公路还没有通车,她往返上海与永城,总是要坐一整夜的轮船。最苦的是扛着两桶泥螺挤在船舱里,遇上风浪大时,满舱都是呕吐的乘客。她只能抱着桶躲到甲板上,吹着寒冷的海风熬过整夜。
林熠记得自己当时听得心疼,李渔歌的眼里却闪着光,看得他动容。
在上海开疆拓土的日子格外忙碌,也让林熠对卖场运营、品牌运作和客户维护有了更深的领悟。
每晚回到落脚的小酒店,他第一件事就是给李渔歌打电话,商量工作上的事。李渔歌总是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给出一些见解和建议。
然而,每当工作的话题告一段落,林熠心里那股想逗逗她的念头便悄然升起。这时,李渔歌的声音就会突然紧绷起来,即使隔着遥远的电波,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慌乱。
这些细微的反应让林熠有些暗爽,但他深谙分寸,总在李渔歌即将恼羞成怒的前一刻,恰到好处地收住话头。
新年前夕,一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林熠走在黄浦江畔,看着雪花簌簌坠入黝黑的江水中,又倏忽消融。江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扑在脸上,他突然很想听听李渔歌的声音。
手指已经下意识地摸出了手机,却在拨号前顿住了——这次,他好像真的没什么工作要聊,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找不着。拇指在通讯录上徘徊了几秒,他还是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李渔歌放下手机,不自然地看了梁灿一眼,耳尖微微泛红。
她今天是特意来给梁灿拜早年的,当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林熠”两个字时,她吓了一跳。
他们俩白天都忙,通常只在晚上才会抽空通个电话,这突兀的来电,她还以为上海那边出了什么急茬。
梁灿也发现了她的异常,关心道:“怎么了?林熠那边有状况?”
李渔歌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上海那边进展挺顺利的,年后家乐福可能就会邀请我们合作整个华东区域。”
梁灿松了口气:“那你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还以为林熠说了什么坏消息。”
李渔歌在梁灿面前向来坦诚,可这次却莫名语塞。她总不能跟梁灿说,林熠只是打电话来说想跟她一起看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