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巴掌声还没停,配上恒阳公主的话,威慑力十足。
众人互相看看,皆不敢再吭声。
耳边清净下来,恒阳公主冲温砚书抬了抬下巴,示意该他说话了。
云晚棠抢在驸马之前开口:“臣妇多年前就已随夫去往翁州,私下与驸马并无往来,公主何必要因为那些闲言碎语如此为难驸马为难臣妇呢?就算今日在这儿说清楚了,宣扬出去反而会引来更大的非议,恕臣妇直言,公主此举实在不够明智。”
恒阳公主方才还要云晚棠磕头认错,云晚棠却在好心规劝恒阳公主莫要闹出更大的笑话,两相对比,高下立现。
云晚棠不用看众人的脸色都知道大家听完这话是偏向自己的,至于驸马,就更不用说了。
在盛气凌人的公主面前,她这样温柔又识大体的姑娘自然是应该被怜惜的。
云晚棠胸有成竹,唇角不自觉上扬,然而下一刻却听到温砚书温润有礼的声音:“其实这么多年,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关于我爱慕你的传言。”
“……”???
驸马不喜欢云晚棠?
这怎么可能?
这些流言出现不是一日两日了,驸马可从来没有否认过啊。
众人在震惊之后,都觉得这是驸马的狡辩之词。
毕竟云晚棠如今家庭美满,儿女绕膝,驸马否认当年的情意对彼此来说都是好事。
众人刚在心里为驸马找好借口,又听到驸马说:“当年流言刚出,我便写了告示请巡夜司帮忙贴满全城澄清此事,温某与你不过是有几面之缘,说过几次话,绝无私交,能被公主榜下捉婿温某更是乐意之至。”
“……”???
驸马有贴过告示澄清此事吗,怎么她们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别说众人没有印象,连恒阳公主都是一脸茫然。
驸马竟然澄清过这件事?
正想着,检使官拿着巡夜司十年前的布告档案来到众人面前:“驸马所言句句属实,十年前下官还没到任,但布告档案里还存有驸马亲笔所写的告示呢。”
检使官说着将告示高高举起。
上面不只有驸马为了澄清事实写的文字,最末尾的位置还有几位愿意为驸马作证的同窗名字和手印。
这些人当时排名比较靠后,名字不如驸马和沈清渊的响亮,但经年之后,这些人也都是各地颇有建树的父母官了。
想做驸马的人多不胜数,若这份告示是假的,早就被人捅出来,连这些按了手印的人都是要和驸马一起被治个欺君之罪的,怎可能让他们走到今日?
众人面面相觑。
驸马不喜欢云晚棠,还贴出告示澄清此事,那关于驸马爱慕云晚棠的消息是谁传出来的?
恒阳公主是绝对不可能凭空给自己捏造一个情敌出来的啊。
众人不自觉把目光投向云晚棠。
云晚棠面不改色,直勾勾地看着恒阳公主:“当年的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臣妇也不清楚,但这么多年,臣妇从未说过公主半句不是。”
云晚棠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一点儿也不心虚,众人刚升起那点儿疑虑顿时消散无踪。
是啊,云晚棠一成婚就去了翁州,何曾说过公主半句坏话?
而且好端端的她怎可能捏造驸马爱慕自己的谣言让公主针对她呢,这对她的名声也不好啊。
应该是有人嫉妒她或者记恨恒阳公主,所以故意造谣生事吧。
众人都在心里为云晚棠开脱,恒阳公主却无动于衷,迎着云晚棠的目光问:“所以你现在承认驸马其实从未倾心于你,本公主也从未抢过你的心上人,更不曾因爱生妒、迫你远嫁?”
“请公主明鉴,晚棠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抹黑公主和驸马。”
云晚棠的确没有明确说过,当年她不过是在一些场合听到有人提起公主榜下捉婿之事时露出黯然神伤之色,关于恒阳公主横刀夺爱的谣言就不胫而走了。
她的美名和才名早已传遍瀚京,却没多少人知道那年的探花郎温砚书其实是个世间罕见的美男子。
高高在上的神女都动了凡心,温砚书怎可能不爱慕她呢?
所以他贴出的告示没人会信。
即便恒阳公主现在去查,也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云晚棠垂眸掩下眸底的思绪,只是有点可惜以后会失去恒阳公主这片衬托自己的绿叶。
她自小就聪慧,而且容貌还很出众,纵然出身算不得最高贵,但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受人追捧的,哪怕嫁了人生了孩子,也还是有很多追求者,她很享受被人奉在神坛、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他女子都比下去的感觉。
将公主踩在脚下,尤其快乐。
不过这次回京她就不会走了,以后还多的是机会。
云晚棠正想着,恒阳公主的声音再度传来:“既然你承认本公主是清白的,那就跪下吧。”
“公主,臣妇说了,臣妇从未说过抹黑公主的话。”
恒阳公主挑眉:“本公主也说了,让你跪下!”
第198章 夫人,你还是先看看休书吧
“公主的身份虽然尊贵,但要让臣妇下跪,多少也该给个理由吧?”
云晚棠一脸不屈。
未离京时,她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拱月,这些年在翁州更是倍加受人追捧,昨夜被打对她来说已经很屈辱了,再要她当众下跪,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其他人也想替云晚棠说话,但想到恒阳公主的脾气,又不敢吭声,只能把目光投向温砚书。
恒阳公主也看向温砚书:“驸马可要英雄救美?”
虽然温砚书拿出了当年澄清的告示,恒阳公主也还是不太相信他对云晚棠真的毫无怜惜之意。
温砚书闻言看向云晚棠。
云晚棠本就红着眼眶,这下直接落下泪来。
她本以为温砚书刚刚才当众和自己撇清关系,这会儿见自己如此被欺负应该会心软一下,谁知却听到温砚书说:“公主莫名背负了近十年的骂名,云家从未公开澄清过,夫人是该向公主赔罪的。”
“……”
驸马,你不是跟公主感情不和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妇唱夫随了?
温砚书都站到了公主那边,其他人就更不敢说话了,片刻的僵持后,云晚棠到底还是跪了下去。
处置完云晚棠,恒阳公主又把趁着混乱暗中对春喜下黑手的人都找出来挨个惩治了一番。
恒阳公主消了气,检使官这才敢放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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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喜是在傍晚被饿醒的。
脑袋疼得像是要炸开,一杯水被喂到嘴边,她连喝了三杯整个人才勉强清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回了家,沈清渊就在身边。
她不是去公主府品酒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肚子饿得厉害,春喜想找点儿东西吃,刚下床,就感觉身体到处都在疼。
“嘶~”春喜倒吸了一口冷气,蹙眉问沈清渊,“夫君,我怎么感觉浑身都好疼,你趁我喝醉打我了吗?”
“夫人好好想想,是我打的你吗?”
沈清渊反问,语气意味不明,春喜莫名觉得不安,连忙细细回忆起来。
她去了公主府品酒,公主和她相谈甚欢,公主说要带她去个好地方看星星,然后她们骑马出门,再然后……
春喜瞪大眼睛,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清渊:“我和公主一起跟人打架了?”
说到最后,春喜的声音控制不住发颤,非常希望那只是自己喝醉后做的一场梦。
然而下一刻就被沈清渊一盆冷水浇透。
“夫人不仅打了,还打得满城皆知,这会儿恐怕连陛下太后也都知道了。”
“……”!!!
春喜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隐约记得自己打了沈清迟,还有好多位有头有脸的世家夫人。
虽说她喝醉了,还是跟恒阳公主一起的,但这些被打的人奈何不了公主,肯定是要把仇记在她头上的。
那她昨晚岂不是得罪了好多好多人?
喝酒果然误事,她怎么能闯下这么大的祸?
春喜垂眸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该如何破局,半晌鼓足勇气抬头看向沈清渊。
“夫君。”
沈清渊不语,只静静地看着她,春喜握紧拳头,一字一句道:“我醉酒闹事闯下大祸,不知得罪了多少权贵夫人,你休了我吧。”
不等沈清渊开口,春喜继续说。
“这罪虽不致死,但却后患无穷,日后朝堂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暗地里给夫君使绊子,夫君唯有休了我才能不被迁怒……”
“好。”
春喜话没说完,沈清渊就答应下来。
这话题虽然是春喜主动提的,但沈清渊答得这样爽快,春喜心里还是咯噔了下。
“夫君答应休了我?”
沈清渊反问:“这是夫人自己提议的,难道夫人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想让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