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明，一半暗……
“钟叔……”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睁开双眼，琥珀的瞳色在阳光下很淡：
“折回去，帮我取个东西。”
***
傅明霜今日又迟到了，回到座位上，大家已经在早读。
她不紧不慢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崭新的娃娃，放在书桌上：
“小优，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学，要乖哦。”
蔡舒雅偷瞄了她一眼，不敢说话，目光重新回到自己课本上，突然就听到傅明霜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
全班都静下来，看着她。
“丢掉！丢掉！”傅明霜盯着自己的抽屉，不停后退，浑身都在抗拒。
蔡舒雅惊恐地看了一眼，抽屉里是她傅明霜之前带回来的娃娃，精致的裙子上染了一片污渍。
傅明霜把目光移到蔡舒雅身上，厉声道：“脏死了！丢掉！我让你丢掉它！”
“不是我放的。”蔡舒雅以为傅明霜误会自己，给自己喊冤。
“把它丢掉！我就跟你做朋友。”
“切，谁愿意跟你……”蔡舒雅话说到一半，就想起傅明霜阴森森的样子。
罢了，不就个脏娃娃？
蔡舒雅拿起抽屉里的娃娃，把它丢到教室的垃圾桶。
一转身，就看见傅明霜已神色如常，在对着那个叫“小优”的新娃娃，笑眯眯地梳头。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蔡舒雅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垃圾桶里的娃娃，差点以为自己撞邪了，不禁打了个冷颤。
第一堂课，上周模拟考的试卷发了下来。
蔡舒雅拿着自己148分的卷子，正沾沾自喜，然后看到傅明霜，拿着她48分的卷子，也在沾沾自喜。
还一下课，便欢天喜地拿着卷子离开教室。
傅明霜来到1班门口，拦住了一个女生：
“给我找一下……”
“陆十屿吗？”女生打断了傅明霜，粗暴地丢下“不在”两个字便离开。
谁不认识傅明霜？
谁不知道傅明霜一天到晚对陆十屿死缠烂打？
真不要脸！
女生们都不喜欢她。
傅明霜在门口守了一会，终于看见陆十屿拿着水杯离开教室，便拿着卷子跟在他身后：
“陆十屿，我这次考得不好，你能教教我吗？”
“有不会的问老师。”陆十屿不曾停下脚步，神色淡然。
“可我听不懂老师说的。”
没有得到回应。
“陆十屿，你能走慢点吗？我脚疼。”她昨天膝盖上的伤口还没愈合。
“抱歉，我赶时间。”
“啊。”
傅明霜摔在了陆十屿的脚边。
过道上的人，纷纷驻目。
陆十屿是所有人眼里的好学生。如今众目睽睽下，一个女生摔倒在他面前，他不可能袖手旁观。
十八年来严厉的家教，迫使他弯下了膝盖。
他扶起傅明霜。
“同学，需要去校医室吗？”
“要的要的。”傅明霜委屈得皱着脸，可眼底的狡黠却一闪而过。
“好的，那不打扰了，你自便。”陆十屿松开她，拿着水杯继续自顾地往前走。
被晾在过道上的傅明霜，脸上所有的情绪瞬间消失，只剩下一张冰冷的脸，眼眸染上一层阴郁。
她拿着手里的卷子，反复擦着刚刚陆十屿扶起她时，被他碰过的手腕。
擦了又擦，擦了又擦，把白皙的手腕都擦红了。
最后，把卷子揉成一团，像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崭新的白鞋踩了上去。
她歪着头，看着陆十屿的背影，勾起唇角，吐出两个字：
“垃圾。”
第3章 撕烂
放学，傅明霜在校门口拦住了陆十屿。
她伸手扯掉他的耳机。之前软糯的声音变尖了，透露着不耐烦：
“我在跟你说话，给我听着。”
陆十屿停下了脚步，把另一边的耳机扯掉，垂下睫毛看她：
“不装了？”
“看来你不喜欢这款，不装了。”傅明霜说得坦荡，笑得明媚。
陆十屿没有回应，想绕过她，还是被她拦住。
“陆十屿……我们22岁就要在法定年龄结婚，那么20岁就要订婚，18岁我们就该交往了。”
傅明霜歪着头：“你满18了吧？我们谈一个。”
她直勾勾地盯着陆十屿，平静得像在计划一份流水账。
同样，陆十屿也平静得像在听和尚念经：
“前提是，我们会结婚。但我不认为这个条件会成立。”
“为什么？你娶我，没什么不好的。”
“比如？”
“我们家有钱。”
“我不缺钱。”
“我性格好。”
“开玩笑。”
“我长得漂亮。”
“普通。”
“我身材好。”
“普通。”
“我活儿好。”
“普……”陆十屿及时刹车，把“通”字吞了进去。
总不能听起来，好像他试过似的。
陆十屿在校服的衣领下，轻轻一挑，脖子上挂着一条黑色绳子，绳子的一端，系着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与时下的款式不一样。古铜色戒身刻着繁复暗纹，像是古老的印记。
“看见了吗？婚戒。我有婚约。”
“所以？”
“帝都念家，念九思。”陆十屿冷冷地说，想打破傅明霜的念想。
陆十屿，念九思……一听就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的故事。
看来，自己是没戏了。
（不存在三角关系！小九九有自己独立的cp！知道你们不看作者说，给你们写上了！哼！）
“陆十屿，你怕痛吗？”傅明霜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陆十屿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传来一阵刺痛。
傅明霜握住戒指，一用力，扯他的项链……
没扯断。
陆十屿皱着眉，扼住她手腕。
傅明霜咧嘴一笑：“好学生，男女授受不亲。”
陆十屿随即松开了手，但盯着她的眼睛，恼意渐拢。
傅明霜又猛地扯了两下，终于扯断了。
陆十屿捂着已勒出红痕的脖子，还来不及去抢那枚戒指，就看见傅明霜扯开衣领的领口，把戒指塞了进去。
陆十屿的手，僵在傅明霜胸前。
“给我！”陆十屿的声音总算有了起伏。
“自己来拿！”傅明霜往前一步，挺直了胸脯。
指尖碰到女生独有的柔软，陆十屿像触电一般收回了手。
傅明霜满意地打开车门，自己坐了进去，对外面的陆十屿说：
“上车。”
陆十屿僵在原地不动。
傅明霜不高兴了，板着脸：“上车！我让你上车！”
陆十屿只好绕到前面，坐进了副驾位。
司机钟叔诚惶诚恐地看着自己家的少爷。
陆十屿却很平静地说：“钟叔，送傅小姐回家。”
“去你家。”傅明霜纠正目的地，“我要看我男朋友住哪里，方便以后……做……”
“爱”字很轻，但狭窄的空间内，足够让人听清。
车里陷入了死寂，只有傅明霜轻嗤的笑声。
钟叔透过后视镜，惊恐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坐进少爷车子里的女生。
而傅明霜，坦荡地迎上钟叔的目光，和他打招呼。
钟叔连忙收回视线，再看看陆十屿，见他沉着脸不说话，便兢兢业业地开动车子。
车子平缓地转入帝都最富有、戒备最森严的别墅区。
傅明霜见到前方自己家的房子，厉声说：“陆十屿！我说去你家！”
车子越过她傅家的房子，在隔壁的别墅前停下。
“这就是我家。”陆十屿解开副驾位的安全带，扭头来盯着她，向她伸手。
“拿来。”
“我们是邻居？”傅明霜还沉浸在诧异中，透着车窗，来回打量两栋别墅。
看来，有些人真是费尽心思啊。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傅明霜搬到帝都也不过大半年而已。
陆十屿没有回答她，只是又加重了语气：“戒指。”
傅明霜依旧把自己的胸往前送：“来，把手伸进去，自己掏。”
陆十屿的手僵在那里，半晌才说：“你还是装回之前那怂样吧。”
现在的嘴脸，肆无忌惮得更让人觉得恶心。
傅明霜笑得花枝乱颤：“陆十屿，既然你都讨厌我了，那就没什么好装的了。”
她伸了个懒腰，推门下车。
“这也挺好的，从明天起，我就可以厚颜无耻地明着来了……那些狗血小说管这叫什么强取豪夺……我最喜欢这种戏码了……超刺激的！”
傅明霜“砰”地关上车门，把陆十屿的厌恶关在车内。
“傅明霜……”陆十屿按下车窗叫住了她，“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