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大爷!”云琛连连道谢,感叹自己还是运气好,世上还是好人多,全然忘记自己朝反方向白走了一个多月的事。
她将地图装好,收拾妥当,与大爷别过,立刻翻身上马,风驰电掣地离去。
大爷助人为乐之后,显然十分高兴,得意地哼着小曲,也准备起身离开,却见四个极瘦的男人一屁股坐下,将他团团围住。
四人虽穿着普通,但眼神凌厉,一看就是练家子。
一个男人摁住大爷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问:
“老头儿,刚和别人吹什么牛了?没事儿瞎掺和什么了?说说呗!”
大爷被这阵仗搞得一愣,“没啥啊,就是那小伙子地图是错的,越走越偏,我给了他一份正确的地图而已。”
另一个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卷马尾巴,气得一把扔在地上,恨恨道:
“全白瞎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禀告公子吧!”
“直接告诉公子,不想活了?还是先给万宸哥说一声吧,唉!”
第126章 死的有尊严
白白浪费一个多月,赶了近千里路程。
云琛也不恼,就当是失恋过后出来散心。
她对着新地图细细研究正确路线,发现眼下从末晓城向东炎国而行,恰要经过幽州。
她决定去幽州城外的苍海城探望师父。
算了算时间,快马加鞭的话,差不多冬至前能到香消崖。
接下来一路,不知怎的,她觉得自己的好运气好像有点用完了。
自从离开末晓城,她便再也碰不见好心的商贩或者需要马尾巴当琴弦的琴师了。
身上的银两很快花完,她又过上熟悉的风餐露宿的日子。
这日,她在一处水草丰茂的地方饮马。
她趴在草丛上,看着马儿吃得欢畅,咀嚼得香,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摸着瘪瘪的肚子,问:
“小马小马,草是什么味儿的?好吃不?”
马用鼻孔呼哧了一口气,算是回应。
见马还得吃一会儿,她便枕着胳膊,准备睡个午觉。
刚躺下没一会儿,她睡梦之中迷迷糊糊听见兵器交接的声音。
身体比意识先清醒,她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翻身上马,眼睛还是睡眼惺忪的。
她揉揉眼睛,寻声往打斗声传来的地方悄悄摸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两伙人马正在交战,约莫有五六十个人。
她定睛一看,还不是“两伙人马”在交战,好像是五六十人围着一个人进攻。
“以多欺少,太不道德了。”她暗道一句,既不知双方谁正谁邪,也不想节外生枝,便准备悄悄离去。
正在这时,她瞧见一道熟悉的剑锋破空划过,投射出一道耀眼的银白。
她不禁眯起眼睛,再定睛一看。
只见包围圈之中,那人轻功如燕,剑啸如夜枭,剑剑稳准狠,毫不留情,一招一式都颇为眼熟。
她再再定睛看去,立时脸色大变,猛一夹马肚子,拔剑朝包围圈杀去。
“师父!!徒儿来救你!!”
她这一嗓子瞬间吸引了所有杀手的注意。
江鸣得以略松口气,又杀倒三个人。
她冲进包围圈,瞅准离江鸣最近的一个杀手,携剑飞身刺去。
却不料手里这玄九剑手生,分量太重,不如隐月剑好使,她第一下用力微偏,失了准头,竟差点一剑刺到江鸣咽喉。
江鸣猝不及防,险险躲过云琛那一剑,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
云琛也吓得惊出一身冷汗,赶紧与江鸣背靠背而战,开始与一众杀手相斗。
离得近了,云琛才发现,这群杀手之中大部分都平平无奇,只是有两个身穿猩红血色服制的杀手混在里面,招招狠辣阴险。
江鸣身上的伤几乎都是那两人击杀造成的。
江鸣主要精力也都用在对付那两个血衣杀手身上,其他人则与血衣杀手打配合,用来消耗江鸣体力的而已。
“师父!我们走!”云琛两剑飞挑,将包围圈攻破个口子,立刻与江鸣飞身逃去。
二人轻功绝尘,将大部分杀手都甩在身后,只有那两个穿着猩红血衣的杀手穷追不舍,持刀紧逼,宛如两个阴魂不散的红衣厉鬼。
一路飞奔出去几十里,直跑到云琛气喘吁吁,嗓子眼发甜,二人才在一处悬崖边停下。
江鸣也累得不轻,猛烈喘息。
师徒二人打量悬崖,只见悬崖之下全部是乱石,连可以缓冲的树林都没有,跳下去必死无疑。
见无路可逃,那两个血衣杀手又追了上来,只气息微喘,完全没有疲累的样子,云琛顿时有点慌。
江鸣道:“莫怯!怯得狠!死得快!”
云琛用力点头:“我知道,师父!咱们就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江鸣淡淡地看了云琛一眼,随即拔剑冲去,与一个血衣杀手缠斗起来。
另一个血衣杀手则不慌不忙地抽出佩刀,朝云琛比画了个“来”的轻蔑手势。
云琛“切”了一声,立马拔出剑,扭头就跑,跳下悬崖,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丁点迟疑。
那血衣杀手一愣,赶紧飞身追上,探身朝悬崖外看去,却刚露头便被一剑穿喉。
云琛攀着悬崖边下一处凸起的石头,一跃重新跳上悬崖,将那血衣杀手扎了个咽喉灌风。
接下来,二打一就容易多了,等江鸣一剑扎穿对手心口的时候,太阳正巧落山,带走了最后一丝光亮。
云琛和江鸣都累得剧烈喘息,云琛的手都因为不停挥剑而有些痉挛。
二人互看了一会,见对方身上都是血,却没有致命伤,云琛拿剑撑着地,喘着粗气:
“师、师父……我上回孝敬您的银子还有剩的不?咱们……咱们去吃涮羊肉吧?”
第127章 想赢,靠这里
拿着江鸣的钱,云琛买来羊肉和锅子,又找医馆开了药,回到师徒二人的落脚点:
郊外一处偏僻的茅草屋。
云琛对那血衣杀手煞为后怕,便问:
“师父,那血衣杀手什么来头?好生厉害!今日若不是我耍小聪明,一对一只怕活不了。”
“红衣血卫,杀人换金。”
见江鸣只是自顾包扎伤口,并不多说话,云琛试探着问:
“师父,那是不是皇上派来杀你的?”
江鸣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来,云琛立马缩了缩脖子,小声道:
“师父,我都知道了……我陪霍少主进宫觐见,舞剑时被皇上看出师门,皇上便审问了我,还让枭泽师叔将我远远地扔了千万里。对了,师叔说代他向你问好,你还欠他酒呐!”
江鸣的声音依旧毫无感情:“嗯,二十年前捅了他七剑,说过请他喝酒的。”
云琛咋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去捣鼓铜锅,将锅子烧煮起来。
师徒二人就着铜锅,对着六斤羊肉风卷残云吃起来,身上立马热乎许多,伤也不那么疼了。
似乎是吃得舒坦了,江鸣难得开口,说道:
“你应该知道了,我从前是皇上的贴身侍卫。”
云琛嘴里塞满羊肉,呜咽地回道:
“是了。师叔说,您曾是皇上最信任的侍卫,您的剑都是与皇上的剑成双锻造的,名为‘银雪’。”
江鸣那张多年没有表情的脸,终于有一丝微动,却只有冷笑。
“‘银雪’是说给天下臣民听的,堂堂一国之君,必然得作风正派。遇血生光,饮血生剑气,这剑叫‘饮血剑’。”
云琛十分同意,她觉得这名字才符合那剑阴森迫人的气质。
“师父,你既然是皇上贴身侍卫,为何皇上说你与他有仇?”
江鸣只道出一句话,云琛便什么都懂了。
“香消崖,神仙墓,葬的是皇后娘娘。”
在当今圣上立楠国以前,前朝曾有位雄才伟略、武功盖世的大人物,女扮男装入朝为将,意气风发统率九军。
可惜在皇权斗争更替之中,那女将军一败涂地,被设计得万箭穿心诛杀于京都街头。
前朝也自此消亡了。
当今圣上在前朝的废墟之上建立楠国,人们都说,皇后就是前朝那女扮男装、诈死脱身的大将军。
不知上一代究竟几多爱恨情仇恩恩怨怨。
最终,皇后诞下公主,在公主三岁的时候突然离宫,最终只剩香消崖孤坟一座。
听说,皇帝闻此噩耗,吐血晕厥数次不止,令举国哀悼,千里悲声送之,从此严法严制,酷刑苛刻。
此后,为抢夺皇后遗体,各国与各方势力在香消崖混战不休,崖上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海。
最后不知是谁提出和平约定,自此香消崖成了各国不许起战、不许见血的绝对太平之地。
这些年,江鸣在香消崖守墓,纵使天下仇敌再多,也没人敢违逆各国君主,入香消崖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