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一瓶吃了就能令人那啥啥啥时特别敏感又投入的“小药丸子”。
这次回京述职,按霍乾念原本计划,是要和云琛游山玩水回去的。
那自然要时时找地方过夜,时时遇到天时地利无人的地方。
所以收拾包裹的时候,只一个念头微动,霍乾念就干脆将那小包裹一并带上了。
却不想这道士十分能掐会算,不仅早就算到霍乾念和云琛二人会来借宿,甚至还知道霍乾念包裹里装着什么不可入道观清净之地的东西。
面对这样厉害的隐士高人,霍乾念没得辩驳,只得将包裹放在道观大门外头。
而云琛在知道那道士以屏障拦着他们,害得二人走了好多辛苦冤枉路,竟是为这原因的时候,又羞又恼,气得捶了霍乾念一下,简直没脸见人。
瞧着“两个男人打情骂俏”,那道士并不觉得奇怪,显然已知道云琛是女子。
二人在道士对面的茶桌坐下,霍乾念心服口服地说:
“道长术法高强,在下大开眼界,请问道长尊号?”
那道士作揖行礼,“贫道观虚,将军过誉了。”
云琛好奇地问:“观虚道长,您好像知道我们要来?知道我们是从军的,还知道我是女子吗?”
观虚笑笑:“都在你脸上写着呢,自然是知道的。”
云琛摸摸脸,“原来道长会算命,是这意思吗?”
“哈哈……”观虚道:“贫道与二位必有此一遇,此乃天定,贫道只是有幸提前知晓而已。”
霍乾念从旁点头说话:“原来如此。‘虚’乃一,乃万,天机不可改之,却可‘观’之。故为‘观虚’。”
观虚露出赞同又欣赏的神色,“道法自然。将军是有灵根的。”
云琛在旁边一个字也听不懂,行了一天的路,又爬了山,本就疲累。
再听着霍乾念和观虚猜谜语一样的对话,她更觉得昏昏欲睡。
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下意识去找能睡觉的地方。
目光瞧见道观地上放着好大一张黑白花纹的垫子,她已经困得没力气多想,直接走过去躺下,倒头就睡着了。
院子里,霍乾念和观虚仍在论道,从黄昏论到天黑,又从天黑论到天亮。
从一花一叶论到轮回因果,又从天下大和论到清净无为。
直到东方透出微红灿烂,霍乾念才惊觉时间过了那么久。
可若说久,霍乾念又觉得只短短一夜,心中许多事已天翻地覆,像是换了一双新眼睛看这世间。
他感觉有些意犹未尽,刚想张口,观虚却再次洞察他心思,摆摆手,道:
“我与你必有一会,但也只此一次缘分,不必强求。”
霍乾念只得放弃请观虚出山的念头。
诚然,像观虚这样的隐世高人,是不会对追名逐利的权谋感兴趣的。
“道长,我想最后问你三个问题。”霍乾念说。
观虚笑而不答,只早有准备地从旁取出六张纸,两只笔,递给霍乾念一半:
“三个问题,你问,我答。”
霍乾念随即落笔写下三个问题,观虚压根没有看到霍乾念写的是什么,却同时在纸上落下了三个答案。
二人都将纸扣在桌面上。
观虚作出请的手势,“倒着来吧,从你第三个问题开始。”
霍乾念翻开纸,上书“楠国”。
观虚遂将一张纸推过来。
霍乾念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三国归楠”四个字,他不禁惊讶抬眉。
再翻开第二个问题,霍乾念问的是“霍帮”,观虚答得还是四个字:“天下同姓。”
霍乾念眉心微挑,压制住眼底幽暗神色,表情有些僵硬地夸赞:
“道长胆识过人。”
观虚直直望进他眼睛,笑而不语。
于是,霍乾念将最后一个,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拿起,却还未翻过纸张,就被观虚轻轻摁住。
面对霍乾念疑惑的目光,观虚问:
“若我告诉你,你与她在一起,分则生,合则死,你会今时今日今刻就与她诀裂吗?”
“不会。”霍乾念斩钉截铁地回答:
“生同衾,死同穴。生死不过命定轮回,只要能与她一起,何所畏惧。”
观虚又问:“那若我还说,你们二人在一起,分则天下兴,合则天下亡,你还坚持刚才的答案吗?”
这次霍乾念沉默了。
天下?
他不过想要与心爱的云琛白首偕老而已,竟至于要碍到天下众生兴亡吗?
若真如此……
霍乾念道:“若真到了那个境地,便舍天下而求她,既一切命定——”
观虚接过霍乾念的话:“是了,既一切命定,问又有何意义,不过徒增烦恼。无论我今日说什么,或者我告诉你来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都不可能改变你当下的心意。那么不问也罢。”
霍乾念好像明白了,却又不明白。他知道自己只是不敢细想。
他与观虚同时望向道观正殿。
那风姿庄严的降魔护道天尊神像下,云琛正躺在神像脚边的八卦垫上呼呼大睡。
另一边的垫子上,还有一只常来观里偷吃果子的猫与她作伴。
她像一只陪伴在天尊身边顽皮却忠诚勇敢的灵宠。
平日里威风赫赫,随天尊南来北往,平定四海妖魔。
此刻罕见的不设防,露着肚皮,变成柔软的奶团子,叫人恨不得拥进怀里、捧在手心里,不知该怎样疼才好。
瞧着这一幕,霍乾念突然就什么答案也不想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什么都阻止不了他想与她共度此生的决心。
似乎察觉到有两双眼睛望着自己,云琛舒服地伸个大懒腰,悠悠醒来。
她往殿外看去,只见外面已天光大亮,碧天高阔无垠,云海波涛涌动,群山都沐浴在朝阳渡金下。
这样绝美仙灵的美景前,霍乾念与观虚衣袂飘飘对坐,霍乾念的脸上甚至添了一抹仙风道骨之感。
有那么一瞬间,云琛觉得他们很像两个神仙。
第256章 幽闭恐惧症
回京都的时间不能耽搁,霍乾念与云琛用过混元斋饭,向观虚告别而去。
临行之际,观虚为二人指了一条隐藏在山体中的小路,说是可以由山洞直接穿山而过,能省去两日路程。
二人走出大门时,霍乾念突然停了一下,回身向观虚说道:
“道长,那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还是想要知道。”
观虚露出并不意外的笑容,将一张纸条叠好,递给霍乾念,并道:
“需要时再打开吧。”
再次道谢离开,走出去没两步,霍乾念又折了回去,说什么也要把门口那小包裹拿上,臊得云琛脸都红了。
他却毫不在意地牵住她,笑道:
“我乃凡人躯,食色,性也。”
顺着来时路,二人一路下山,寻到无聊的大眼瞪小眼的屠狼驹和水中龙,按观虚所指的山洞走了进去。
一进山洞,气温骤然变低,在这初秋烈日当头的时候,算是难得的凉爽舒适。
起初二人还担心,山洞会不会太低窄,两匹马儿无法穿过。
现在看来空间绰绰有余。
山洞像一道地崩造成的巨大裂缝,往上足有几十丈高深,往宽足够十几匹马同时并行。
随着逐渐深入山洞,洞口的光线全部消失,
霍乾念取出火把照亮。
借着幽幽火光,可以看见前方幽深不见尽头的路,以及四周光秃秃的山壁。
在这样陌生又黑暗的地方,二人不敢纵马疾行,选择步行牵马,四下只闻哒哒的马蹄声和回音。
既然是观虚所指的路,二人都比较放松,也不像平时那么警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阿念,前两日我收到京都来信,说是东宫赏了我少将府。”
“嗯,选在离霍府一刻钟路程的地方,是前朝的一个将军府,我已叫人整个翻新收拾过。你虽不住,但以后少不得宾客往来,门面还是得有。”
“你比我还先知道?你帮我选的吗?为啥我‘虽不住’。”
“你不想和我在霍府待着吗?栖云居我也叫人收拾了,里面如今放了两张床,并排挨在一起,好大一张。”
“……”
“你若觉得在霍府熟人太多,不自在,我便随你去住少将府。”
“我猜,少将府的寝屋里,也是‘好大一张’吧……”
“琛儿聪慧!”
两人说话间行路,估算下时间,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已走到山体的最中央。
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三道岔路,看样子是通往不同方向的。
三选一,怎么选?观虚也没说。
霍乾念和云琛在三条路入口处挨个查看。
一模一样的山壁,一模一样的幽深黑暗,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
两人一合计,观虚既然让他们走这路,必然早就算到他们会选择哪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