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狮威军的将士在营地门口拉起绊马索,拦下信兵。
信兵急急勒马,跑得满头大汗,急道:
“固英城来信!固英城来信!”
那将士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甩开绊马索,朝营地大吼:
“都!让!开——云!将!军!来!信!了!!!”
这一嗓子过去,一瞬的寂静过后,整个营地都炸锅了:
“云老大来信了!”
“云老虎终于回信了!!”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信兵兄弟的好消息!!”
“别特娘押韵了!赶紧给信兵兄弟上酒菜!端赏金去!”
将士们情绪激动,嘈杂声逐渐沸腾。
对他们来说,霍乾念是“爹”,云琛是“娘”,他们何尝不希望狮威军和虎威军重修旧好,像从前一样肝胆相照、冲锋杀敌?
喧闹声很快传进大将军主帐。
霍乾念正在帐子里和段捷、叶峮议事,提笔写着下一场战略部署。
听见外面乱哄哄的,霍乾念停下笔,不悦皱眉:
“什么事这样乱?我军法哪儿去了?”
未等段捷和叶峮回答,那信兵已急急勒马在帐前,没通传,直接冲进帐子,兴奋道:
“霍将军!固英城来信!!”
霍乾念静静地看着那信兵,一动不动,笔却从手中直直掉落。
叶峮高兴地跳起来,一把拿过信撕开,呈给霍乾念:
“少主!快看写了什么?阿琛的回信!!”
霍乾念抓过信纸,瞪大眼睛去瞧那上面的字,嘴唇微微颤抖,睫毛也跟着颤个不停。
段捷在旁边着急问:“写啥了写啥了?快说啊!”
见霍乾念只是眼圈发红地看着信纸,一句话也不说,段捷好奇得不行,凑过头去看,不解道:
“这什么意思?问你‘故’字怎么写?这不就写在信纸上吗?还是她自己写的!”
霍乾念没有回答。
他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后仔细地对折叠起。
因为手抖得有点厉害,好几次才对齐纸边。
他将信贴着心口放好,声音哽咽,却带着难掩的慌乱和狂喜:
“你们不懂。”
第407章 亲一下,可以吗?
谁都不懂,只有霍乾念懂。
那短短十三个字,看似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其实就是云琛的“我想你”。
要换作从前,云琛知道,霍乾念必然能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可如今数月未见,她不知道那默契还在不在,他还像从前一样懂她的心意吗?
再来信时,是直白地说爱她,还是一笔一画地在纸上告诉她:
我给你说啊,“故”是这样写的,左边一个“古”,右边......
他会说“琛儿,我们和好吧”,这样吗?
他心里有没有一点怨她的无情呢?
她需要认个错吗?
可她又觉得自己没错,造化弄人,他们都没有错。
自从信发出去以后,云琛就这样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个不停。
因为才打完收复固英城之战,又和陆良喝了整整一夜酒的缘故,再加上心里难受,陆良走后,她直接倒头睡了两天。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爬起来,掀开帐帘——
只见晚霞潋滟,璀璨如火,一道挺拔的身影正骑着屠狼驹,立在霞光之下,凤眸含水雾,定定地瞧着她。
熟悉的英俊眉眼,耀眼的鲜衣怒马。
霍乾念一身风尘仆仆,温柔哽咽地唤了声:
“琛儿。”
云琛揉揉眼睛,低头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着“喝太多了,酒还没醒呢”,就又准备回帐子睡觉。
直到听见屠狼驹一声不满的轻蹄,她才停住动作,再次望过去,浑身一震,整个人呆在原地。
心里像有烟花“砰砰砰”地接连炸开,她却硬生生咽了口唾沫,摁住那惊喜雀跃,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像个石头一样愣愣地杵在原地。
霍乾念跳下马,长身阔步,朝她走来。
没理由的,她突然心里发慌发怯,瞧着那颀长高大的身影步步生风而来,她竟不自觉地往后退。
他进一步,她便退一步。
他再进一步,她便再退一步。
就这么短短几步的功夫,二人便彻底退进了帐子里。
霍乾念不再上前。两人就这么傻傻地站着,对视了许久。
他眼圈发红,眉头心疼地蹙起来,“琛儿,疼不疼?”
云琛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看向自己受伤的手臂,袖子早已经放下来,只露出短短半寸伤口,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
她扯扯袖子,将伤口盖住,垂下头,低声道:
“不疼了。”
好委屈的一句话,再映着她那张白皙的小脸,小鹿眼微垂泛泪,那般可怜又疼人的模样,霍乾念顿时心头一紧,一酸,大步冲上前。
他想要狠狠地拥抱她,却硬生生攥紧拳头忍住。
她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就在头顶,但她不敢抬头,这么近距离去看他的眼睛。
她吸吸鼻子,他身上有屠狼驹暴汗的味道,还有他惯爱的梨木清香。
再吸吸鼻子,她想好好闻一闻那思念已久的只属于他的气味,可眼泪已不受控制地先落下。
他慌忙用手去接她的泪珠,浑身去摸帕子给她擦,摸不到,只能牵着袖子帮她擦眼泪,着急地央求道:
“好琛儿,都是我不好,都怪我,你不要哭坏了......”
她被他那手忙脚乱的样子逗笑了,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轻声说:
“你瘦了。”停顿了一下,她又接上两个字:
“阿念。”
他心头一紧,颤抖着轻舒一口气。
像是命悬一线的人终于双脚踏上实地,他心头松懈,眼泪随之慢慢涌上眼眶,委屈道:
“琛儿,你一百二十六天没有这样唤过我。”
见霍乾念竟开始有要哭的架势,云琛赶紧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又拿袖子去擦他的脸。
他就势捉住她的手,想要像从前那样在上面吻一口,却又怕她拒绝,只能停下动作,可怜兮兮地问她:
“琛儿,可以吗?”
她脸“唰”地红透,明知故问:
“可以什么?”
他继续小狗可怜巴巴:
“可以亲一下吗?”
第408章 小别胜新婚
亲一下,可以吗?
这话令云琛呼吸一慌,脑海中立马涌出许多香香艳艳的画面。
霍乾念从前每次都哄着她、骗着她、央求着“亲一口”。
结果就是这里“一口”,那里“一口”,非要将她快剥光了才罢休。
好几回惹得她脖子上一片红痕,穿衣服都挡不住,简直没脸见人。
想到这里,云琛脸红得快烧起来,害羞地偏过头,用蚊子一样轻的声音说:
“可以。”
说罢,她闭上眼睛,已做好迎接那啥的准备。
然而他真的只是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啄了一下。
“吧唧”一声,空气陷入沉默。
看着她一脸错愕,他眨巴着眼睛,明知故问: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以为......”她话说到一半赶紧截住,尴尬地清清嗓子,招呼他落座,脸仍旧通红通红的。
他乖乖听话坐下,嘴角却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帐篷外,一大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全将耳朵贴在帐篷壁上。
一边听,一边捂嘴偷笑。
一个离得有点远的人压低嗓子问:
“亲了没亲了没?”
离帐篷最近的一圈人齐刷刷狠狠点头,作口型道:
“亲了亲了!”
有人两眼发光,急问:
“亲哪儿了?”
未等得到回答,荣易已经过来赶人:
“去去去!里面是绝密军情!谁敢偷听?”
众人坏笑:“啥样的军情?不穿衣服的那种?”
“哈哈哈哈哈——”
“滚!别胡说八道!”荣易笑骂:“老大的玩笑都敢开,不想活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待所有人散开后,荣易装模作样地左右看看,然后迅速将耳朵贴上帐篷,听得无比专注。
刚从酒肆里窝了三天三夜回来的罗东东,见状也凑上来。他还招呼伏霖一起,但后者并没有理会。
荣易将耳朵使劲贴紧帐篷,嘴里嘀咕:
“怎么听不见动静呢?”
罗东东则两眼直冒贼光:
“有呢有呢!有水声!听见了!”
荣易忍不住感叹:“不愧是霍将军,没日没夜玩命驾马来的,一刻钟都没歇呢,立马就有力气上阵,真佩服!”
“开玩笑,憋了好几个月呢!”
“估计这火得泄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