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琛还啥都没看清呢,某人就已经扑了上来。
“哎呀你干嘛?这甲板上呢,光天化日的,天还没黑呐!”
“这九层宝船现在除了你我,没任何人,只有船夫在一楼,隔咱们八层远呢!我还专门找的个耳背的船夫。真的,琛儿,你信我。”
说罢,霍乾念打横抱起云琛,径直往提前布好的婚房而去……
大红的花瓣层层剥落,露出雪白娇嫩的花蕊。
香风云雾不饮而醉,朦胧红帐笼着人影成双。
天地交合,骨血相融。
一抹嫣红与她一滴泪水同时滑落。
他疼惜地亲吻她因为疼痛浅蹙的眉头,吻掉她眼角的泪,又去吻她鬓角的薄汗。
“琛儿不哭,都怪我,马上就好……”
哄归哄,骗归骗,该动的一点没少动。
直到瞧见她脸颊飞起两团媚红,一双明净的眼睛水汪汪的,一副欲哭不哭的心疼模样,他才终于心头一软,满足收兵,紧紧抱住她,轻声笑道:
“琛儿,十年了,我终于知道了那答案。”
她柔若无骨倒在他怀中,声音染着她自己都惊讶的妩媚柔软:
“什么呀?”
他低头不语,闷闷抵在她胸口笑了好一会儿,才暧昧道:
“从前说过的呀——你哭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得要命……”
“哎呀别说啦!”
她羞得用手捂脸。正好给了某人第二次攻城略地的机会。
她慌忙去扯被子,东挡一下,西挡一下,最后哪里也没防住,到底还是二败城池。
眼见黄昏刚过,天都还没黑呢,这都折腾两回了,云琛颇有漫漫长夜不好度过的预感。
事实也证明她预感没错。
只不过时间上估计错误。
“不好度过”的岂止一夜,而是接下来的——
一百天。
宝船与船队一路南下,行过不少山谷河流的奇景。
可惜云琛一个也没看着。
一连几十天,除了来月事的七天能喘口气,其他时候别说看风景了!
她连宝船的第九层都没下去过!
那厮不亏是憋了二十多年的超龄童子,除了喝水吃饭,就是没完没了地折腾那事啊……
就像那吃了一辈子素终于开荤的雄狮,突然发现这荤咋那么好吃呢?吃荤可太有意思了!还怎么都吃不腻吃不饱!
天天拉着云琛研究人体的奥秘,恨不能折腾出一百种花样。
云琛一开始也觉得新鲜有趣,配合了两天,也确实如炎朗说的那样,补足阳气,感觉精力充沛浑身有劲。
可时间一长,她就有点受不了了,成天腰酸背痛眼冒金星的。
这不,她才刚补了七天大觉,拿人参当水喝,身子稍恢复一点,就感觉后脖子汗毛倒竖,直觉感到暗处一头七天没进食的饿狼正双眼冒光盯着她。
她假装没看见,手里加快速度,拿起三根香,无比虔诚地跪在甲板上小声碎碎念:
“求求月信仙女,我知道我月事刚走,求再来一遍吧!”
这小模样逗得霍乾念笑弯了腰。
云琛瞧着他那红光满面的样子就来气,狠狠瞪他一眼。
某人心知自己有点过火,笑得讨好,连忙过去给云琛又捏腿捶腰又揉胳膊的,不停道歉。
他也没办法,他也控制不住啊。
一看见云琛他就想摸,摸两下就想亲,亲几口就想抱。
这一抱吧,他浑身上下就都不听使唤了,满脑子就想研究研究云琛身上到底有几颗痣。
这会子给她按摩大腿,还没两下呢,哎呀,不知道怎么回事,云琛就到他怀里来了。
再不知道怎么回事,哎呀,怎么就到床上去了……
一个时辰过后,云琛累趴在榻上,小脸绯红,眉头又媚又恼:
“我不管,今天开始分房睡!”
霍乾念凤眸微抬,幽黑的眼珠子稍微一转,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于是,云琛一头栽倒进隔壁屋子补觉。
殊不知,她很快就要为自己的草率发言付出代价。
一个白天安稳度过,天刚擦黑,霍乾念就过来了,一本正经道:
“琛儿,我有新衣裳,可好看了,你过去帮我瞧瞧合不合身呗?”
云琛真以为是丈夫叫妻子帮忙看衣裳呢,小白兔完全没防备,就被拽进了房门。
他吹熄灯火,她这才感觉不太妙:
“哎哎,你不是说看衣裳吗?吹灯干啥?”
“有月光呀,看得到的。你不是说我衣裳真好看吗?今夜仔细看看呢?”
她顿时反应过来,这厮竟然还记得她十年前初入霍帮时,抓猫掉进洗澡池说的话呢!暗道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跑,就又被摁倒在榻上……
第二夜,霍乾念不叫她看衣裳了,改看什么珍贵的画册孤本。
结果翻开第一页就是对光溜溜的男女,云琛动作慢了点,又没跑掉。
第三夜,他说床底下有老鼠。
这新造的宝船!开在海上!他说有老鼠!
骗云琛去抓老鼠。
第四夜,他言之凿凿地说,他床头飞来只七彩羽毛会说话的鸟,诚邀云琛前去观赏。
第五夜,他信誓旦旦指天发誓说屋子里有鬼,他害怕得一个人睡不着。
第六夜……
第七夜……
这骗了一回又一回。
云琛也是吃一堑吃一堑……再吃一堑……
第550章 大结局(中)
就这么一直折腾到七月十四,霍乾念才终于消停。
因为对云琛和霍乾念来说,可以不过年,不过生辰,但中元节必须得过。
两人从一大早就开始沐浴准备,亲手叠金银元宝,准备了一大桌供果、糕点、三牲菜……
云琛还叠了几十只小船,点了灯头。
她说,他们游船成婚,亲人朋友们没有船,来不了,得做些船才好。
看她格外认真仔细的样子,霍乾念抬手摸摸她的头:
“傻瓜,纪念而已,他们又不会真的来,世上哪有鬼呀!”
云琛摇摇头,坚定道:
“有的。”
霍乾念笑笑不说话,他虽不信那些,但思及故人同样悲伤,祭拜的心情不落于云琛。
两人一同仔细准备好所有东西,待霍乾念去屋里拿东西的空档。
宽阔的甲板上,只剩下云琛一个人。
海风吹得旗幡簌簌作响,金银元宝在成堆的布袋里吹得翻滚,像是在为这节日卯足了劲儿做准备。
云琛将一只纸船托在手心,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轻声又说:
“有的。”
在象冢被埋入象骨泥的那天,人人都道噬魂丹毒死了鬼灭,象骨泥又解了噬魂丹的毒,所以她活过来。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游走在生与死之间的短短一个时辰,她短暂地进入阴间,都见到了谁,经历了什么。
她将那经历说给霍乾念听,他听得很专注,一点没有打断或质疑。
但云琛可以从他眼神看出来,他并不相信。
她便将事情说去给炎朗听,后者听罢不在意道:
“你那是噬魂丹毒性导致的心脉错乱,出现幻觉或做梦而已。醒一醒,这是现实,不是哪个大忽悠写的话本小说。”
谁都不相信她去了阴间一趟,见到了所有逝去的亲人好友。
后来因为她提的次数太多,总是念念不忘的,炎朗甚至以为她心脉又出了什么毛病,没完没了地给她把脉,熬能苦死人的药。
云琛只好闭嘴不再提。
后来时间一长,就连她自己有时候都在想:
那天是不是真的做了场……好美的梦?
她有点沮丧地托腮,轻叹:
“唉……人死了真的有灵魂呢,为什么都不信呢?”
这时,一道声音接话:
“我信。”
话音落下,一道高挑的身影轻功跃上甲板,长身立在船头。
海风吹起他身上的护卫服制,衣衫翻飞间,露出了里面火红的血卫服,衬着一张桀骜飞扬的脸:
“我信。虽然我没见过,但琛儿说有,我就信。”
“飞鱼哥哥!”云琛惊喜地跑过去:“我就知道那天是你!婚仪的时候,我从轿子里出来差点踩到泥,是你伸手帮我垫住的!我就知道是你!”
山寂笑笑,揉乱云琛的头发,面色瞬间柔软:
“傻丫头。”
云琛许久没见过山寂了,拉着他胳膊欢快地说个不停:
“哥,婚仪那天,你何不直接以宾客身份参加婚礼呀?干嘛扮成护卫咧?”
“宾客太生分了,你喊我一声‘哥’,我肯定得在送亲队里呀,像娘家人一样,在离你最近的位置,亲手抬花轿,送你嫁人。”
说着山寂竟微微有点哽意,就像婚仪那天用手掌托举云琛时的语气一样,但更多还是高兴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