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墨看了他一眼,同一屋檐下这么多年,又是父子亲情,他竟然不知道,而且看着不是装的,也不知道说他单纯好,还是说他迟钝好。
第1192章 出差
谢如龄从厅堂里走出去的时候,昂首挺胸,眼神坚定,精神饱满,再没有之前萎靡不振的模样。
全因谢如墨最后跟他说的一句话,“陈以跟我说了一下,司狱这差事你办得好,历练一年半载之后,我给你提一提。”
那一刻,他其实已经红了眼眶。
除了母妃之外,没有人肯定过他的能力,没有人真正赞过他。
母妃会赞他,但是,母妃的夸赞往往是带着安慰的,他从小文不行武不行,母妃会安慰说他做得很好,以后长大会如何如何有出息。
那是安慰,不是肯定。
现在,他被肯定了,他甚至不去管那份肯定是否掺杂着水分,不管,不管的,那一刻的感觉太美好了,他不想去深究太多。
如果可以让他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他将付出所有的努力。
他从小不得父王喜欢,通房之子,便是养在嫡母身边,父王依旧鄙视通房低贱的血统。
他曾听府中老妈妈议论过,父王当初是叫小娘喝了避子汤的,结果还是怀上了,怀上之后本也是要叫大夫给落胎药,母妃奋力保下,将小娘送去庄子偷偷养着,等到他出生之后再大张旗鼓地抱回来。
母妃知道他爱面子,大张旗鼓抱回来,就容不得他不认,既认了,他又要名声,就不会让他夭折。
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母妃就得罪了父王。
老妈妈都说她愚蠢呢,可不是愚蠢吗?她奋力护下的不过是窝囊废。
回忆往事,他脚步迈得轻松了,因为出卖这样的父亲,他心里不该有负担的,也不该觉得愧疚。
他觉得愧疚的,应是母妃被送到青木庵的时候,他没有跟随前往去照顾。
他该恨那个被称作父亲的男人,除了对他这个儿子的所作所为,还有在母妃死之前还下一封休书,嫌她死得不够快。
他的心头依旧沉重,但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北冥王府议事厅的灯,今晚没有熄灭过,一直到天亮。
从谢如龄口中得知的,不仅仅是庐州一个地方,而他说的还不完善,也就是说除了赣县,罗县,浮县,还有别的地方是他们不知道的。
大家困惑的,便是谢如墨今日困惑的。
燕王还真没本事扩张这么多地方,现在知道了他,觉得此人心机不算特别深沉,若非无相,大概连今日的规模都不会有。
可无相真的是他的人吗?
只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于先生把这些地方用笔勾连起来,谢如墨站在一侧看着那连起来的地方,都是相对贫困的地方,赋税是年年交不上,还要朝廷赈灾接济。
谢如墨脑子里灵光闪了闪,似乎有些碎片不断翻转,但是无法拼凑在一起。
看来,庐州还是要探的,了解清楚庐州的情况,其他地方应该也会有些眉目。
把公务和府里头妥帖安置一番,谢如墨便准备启程了。
这是他和宋惜惜成亲之后,第一次没陪着她一同过除夕。
他很不舍,在房中与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到了正厅拉着也说了一会儿,再到府门口,也依旧不放手,道:“我会尽快回来的,但再快也是赶不上过年,你一日三餐需得准时,莫要把胃熬坏了,如今天寒,出去的时候穿得厚些,免得受了风寒。”
这番话,翻来覆去的,出来相送的慧太妃都翻白眼了,“你怎么越活越啰嗦?这些话方才在里头不说过两遍了吗?你当她是耳朵聋的,还是你自己忘性大不记得自己说过了?”
有个煞风景的母妃,谢如墨觉得怎不算是他以前少关心母妃的报应呢?
第1193章 吃醋了
宋惜惜叮嘱的话也得说一说,让他路上注意安全,行动要小心,遇到什么花花草草的,看一眼就好,千万别带回来。
有吃醋的那味了,谢如墨心花怒放,翻身上马的时候都咧嘴笑,还表了忠心,“我一眼都不带看的。”
倒是棍儿疑惑了好一会儿,“这大冬日的,路上能遇到什么花花草草?便是有花,那也是人家好生养着的,怎会让人个采回来?看看倒是可以啊,怎么不看?”
一番话,说得于先生沈青禾都笑了。
沈万紫道:“可怜的棍啊,快闭嘴吧,简直是牛头不搭马嘴,人家说城门楼子你说胯骨轴子。”
棍儿捏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到张大壮说出发了,他还没明白过来。
慧太妃一见儿子上马就回去了,这大门口冷得啊,整个人直哆嗦,而且目送他上马就好,接下来的频频回头顾看也不是看她,她没必要守在这里吹风。
于先生和梁嬷嬷带着几颗珠也回去了,剩下宋惜惜和沈万紫在门口相送他们缓慢策马离开。
沈万紫用肩膀轻轻地撞了她一下,“舍不得?”
“有点。”宋惜惜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收回眸光,感觉到一阵的失落。
虽然他们成亲之后都是各忙各,但几乎是夜夜都在一起的,一日总能见一见。
现在起码有两个月,是见不着他的。
“两个月,真漫长啊。”她幽幽叹息。
沈万紫侧头,“很漫长吗?又不是两年。”
她搂着宋惜惜的肩膀进去,“按我说,你现在应该享受两个月的自由,难得男人没在身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回头我带你吃喝玩乐去。”
她自顾自地说,“我听王老五说,京城有几间馆子不错,我一直想去见识见识的,之前顾虑着王爷在,不好叫你去,现在好了,他起码两个月回不来,咱们正好去开开眼界。”
“什么馆子是师弟在的时候不能去的?有望京楼好吃吗?”宋惜惜摆摆手,“算了,我也没什么胃口,不想吃。”
“不是!”沈万紫明艳的面容笑得极为神秘,“是南风馆,是男人出来做生意的,我们打扮成男子……”
宋惜惜猛地顿住脚步,“你去过?五师哥带你去的?他人呢?”
沈万紫道:“他没带我去,他只是告诉我而已,你对这地方不好奇吗?”
“不好奇,也不想去。”宋惜惜没好气地说,“五师哥同你说这些做什么?”
“长见识嘛,我们出来行走江湖,要多长一点见识。”
难道就她一个人好奇吗?听闻说去南风馆的都是男子,但南风馆里也是男子啊,这男人同男人……难道惜惜就不好奇吗?
听是听过了,但不曾见过啊。
“惜惜,真的好不公平啊,南风馆是男人去的,秦楼楚馆也是男人去的,都没有我们女人可以光明正大去的地方。”
宋惜惜背着手,背影颇有几分萧瑟,幽幽道:“谁说不是呢?”
随即,她把双手垂下,正色道:“便是有,我也不去的,我已经成亲了,有夫君。”
“我没有夫君,我可以去玩玩的。”沈万紫兴致勃勃地道。
宋惜惜以为她说说笑,殊不知她当晚真的缠着王乐章陪她去了一趟。
一回来,她就扎进了宋惜惜的房中,男装还没换下,浑身酒气熏得宋惜惜想把她扔出去。
但沈万紫一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摇摇晃晃都站不稳了,却神色凝重,“知道我看到了谁吗?你绝对猜不到,你如果能猜到,我喂你五师哥吃屎。”
第1194章 南风馆有问题
宋惜惜把她搀扶到贵妃椅上坐下,“替我五师哥谢谢你,但我不猜,你说你看到谁了?”
“维克多!”沈万紫眼神都发直了,可能是因为真喝多了,但也可能太吃惊,“对,是维克多,而且不止一个,有好几个维克多。”
“有好几个维克多,还是有好几个像维克多的人?”宋惜惜摸着她的额头,“喝多少,醉成这样。”
“维克多……”她怔怔地,脑袋也定住不动,“但没维克多那么老。”
“像维克多是吗?沙国人?”宋惜惜心下狐疑,沙国与商国还未曾互通,沙国人要来商国很难,更不要说来京城,甚至是在京城住下。
沈万紫舌都捋不直了,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对……对沙国人,京城怎么会有沙国人?他们……就藏在南风馆里,去南风馆的客人为什么不说?我都能看到他们,那些客人肯定能看到他们的。”
宋惜惜心惊得很。
去南风馆的客人肯定不会说的,说出去岂不是告知别人,说他们去了南风馆?
但问题是,沙国人什么时候混进京城的?藏匿于南风馆,怪不得无人发现。
京城虽然有几家南风馆,但开得十分隐秘,因为先帝严令禁止男风,查得比较严格。
皇上登基之后就很少去管这些事情,没去禁制自然也不会提倡,民风相对先帝时期要稍稍开放点,可男风依旧是为世不容,没有人会拿到明面上去说的,没人提,自然就没人关注,好端端的,都不会想到南风馆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