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也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山贼土匪,他们是谋逆私兵。
谢如墨等人在经历了酣畅厮杀之后,各队轮流歇息,从而开始了灵活的山地战。
宋惜惜和谢如墨并非在同一队,巫所谓强烈要求他们分开带队,用他的话来说,一个队伍不需要两只母鸡,一只母鸡带一队就最合适。
但谢如墨纠正了他的话,是他和惜惜都是将帅之才,所以理应分开带兵。
巫所谓在经历片刻沉默之后,觉得不能贬损了自己的弟子,便认同了他的说法。
此战还是打了三天三夜,才将分散残余的谋逆私兵全部打尽。
五千三百人,歼灭两千多,俘虏三千。
从山上搜出的武器和甲胄,全部运往庐州府衙,待清点之后,验查过质量,如果合格则全部送往江南道卫所,如果不合格,则全部销毁。
庐州的百姓对于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简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竟然有这么多贼匪?怕不是贼匪吧?
京城,肃清帝在收到塘报之后,满朝文武还在激烈讨论,有说北冥王太过鲁莽,乌合之众如何敌得过训练有素的私兵,他们提议是否需要派兵增援。
争吵未出结果,捷报已经送到了京城,送到了肃清帝的手中。
肃清帝看着捷报,嘴角都咧到耳朵后面去了,在殿上高兴地抚掌,“北冥王不愧是我商国战神,便是乌合之众,在他手中也能变成神兵良将。”
他是这样说,但他知道那不是乌合之众,武林人只是缺乏凝聚力,一旦有了凝聚力,杀伤力会特别高。
他自然也是有担忧的,毕竟以前他没把武林人放在眼里,觉得他们各有各的性格,而且不喜欢和皇室与官员来往。
但谢如墨和宋惜惜夫妇,却能把他们凝聚起来,在敌我人数悬殊的情况下,大获全胜。
不得不承认他们团结起来的可怕之处。
第1271章 燕王是懦夫
消息传到燕州,燕王府里翻了天。
燕王大怒,砸得满屋都是碎瓷片,“一群废物,五千人的私兵竟然被一锅端,却无人来报,谢听澜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多人去了庐州,他竟半点防备都没有,甚至都没派人来报信。”
他一张脸狰狞骇然得可怕,连淮王都只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这件事情,实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的注意力,只在从雍县转移出去的私兵上,压根没想到庐州这边会出问题。
庐州大石村,隐藏得如此严密,怎么会被发现的?
庐州本来就不该入他们的眼。
那地形实在是太好了,除了有密密麻麻的地道,还有三面靠山的大石村,他想过万一失败退到大石村,也可以保几年平安,再从密道徐徐图之。
得天独厚的地势,易守难攻,竟就这么被挑了。
无相神色凝重,"王爷,现在愤怒已经于事无补,早做决定才是要紧事,他们会盯上庐州,应该是谢听澜那边出了纰漏,他一旦获擒,被押送回京,必定会供出王爷的。"
燕王眉心紧紧一蹙,“他们是以剿匪的名义,所以也只是有所怀疑,始终没有实证来证明那些私兵是本王的,唯一能证明的是谢听澜,如果在他们回京的路上,派人除掉谢听澜呢?”
无相立刻否定,“王爷不用想除掉他,他们此番出动的都是武林人,多少死士够去送死的?莫说杀他,便是连混进去见一见只怕都不行的。”
燕王焦灼地站起来,动作太大,一时扯到了未痊愈彻底的伤,疼得他整个惊跳了下,心烦气躁之下复又坐下,“只凭一个谢听澜,只怕还入不了本王的罪。”
“三哥,别忘记他们之前擒了那些死士。”淮王道。
“死士的嘴巴不轻易撬开,若能撬开早就撬开了。”燕王不以为意。
淮王摇头,“问题就在于,死士被擒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但死士如今在他们手中,他们说谁是死士,谁就是死士,我们的死士不会招供,他们的死士会招供,如此,死士便可以佐证谢听澜的供词,把三哥你定为逆贼。”
“你?”燕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五弟可真会说话,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如今怎不说我们了?”
淮王尴尬地道:“一时口误,自然是我们。”
无相上前一跪,施了大礼,眼底有着坚定的光芒,“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们筹谋多年,谋而不动,如今已是退无可退,还请王爷尽早决断,我等必将誓死追随。”
淮王也立刻跪下,“三哥,如今不发,更待何时?”
燕王脑海之中闪过那张代表着绝对权力的龙椅,那是他所有筹谋的动力,多么艰难,他都坚持不放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坐在龙椅上,睥睨天下万民。
但,他此刻却沉默了。
他觉得现在不是好时机。
曾经有过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他没有动,那时候胜算更高的。
而现在,京中经营随着谢蕴的落网而尽毁,庐州私兵被破,沈家的战马和武器迟迟得不到,与西京的来往联系全部断了。
现在真的不是好时机。
可现在被逼到眉睫上了。
无相与淮王对视了一眼,两人此刻心里想的都是同一句话,他果然是懦夫。
这些年不敢动,他嘴上说是不想落个乱臣贼子的名声,想等着大乱的时候顺势而为。
其实说白了,还是他敢谋而不敢动。
第1272章 那都是一群投了身家性命的人
燕王府的书房,通宵没有熄过灯。
燕王召集了所有谋士过来商议,他希望找到人认同他。
他真的认为现在不是好时候,只会送死。
只要杀了谢听澜,那么便无实证去指证他谋逆。
但是,所有谋士,乃至燕州一同与他谋事的官员,全部都不赞同杀谢听澜。
五千私兵,说歼灭就歼灭的队伍,押送着谢听澜回京,怎么可能杀得了?
与其倾尽全力去杀谢听澜,不如直接起事。
燕州知府贺双志道:“王爷,既然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就不必再等,如今养兵开销甚大,也无京中银子援助,再耗下去只怕支持不住,人心也会涣散。”
贺双志曾是前户部侍郎,犯了些小错被先帝贬到琼州,之后跟着燕王谋划,加上谢蕴用银钱运作,最终调到了燕州任知府。
但是,明年他任期就到了,吏部齐尚书对他颇有微词,昔日在京时两人的关系也不好,等任期一满怕是要调往别的地方去。
他一调走,肃清帝定比会安插人进来,到时候,燕州也未必尽掌握在王爷的手中。
大家轮番上阵劝说,都觉得与其等肃清帝发兵,不如先各处点燃了火苗,每个人分析得很有道理,确实也符合眼下形势。
但燕王还是举棋不定,想了想,“等一等明日吧,明日各处的人也会赶来,再商议商议,先回去吧。”
一屋子的人,都是把身家性命交托给他的,如今说得口干舌燥,他依旧优柔寡断,实在让人失望。
无相见状,也不禁摇头,他起身道:“那我送诸位大人出去。”
他对淮王以及好几名谋士使了眼色,他们会意,送诸位大人出去的时候,却约他们另寻地方再谈。
燕州的官员,大部分都是死忠于燕王的,因为很多都是燕王暗中运营提拔上来的人。
但无相在燕州地位很高,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燕王心腹,谋士之首,燕王许多事情都是听他的。
所以,如今他邀约大家前往继续商议,避开了燕王,大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认为立场相同,应该想办法说服王爷。
只是,到了地方,无相却一脸的无奈,大吐苦水,说王爷在京城被摧折了心志,如今已经心生怯意。
他更爆出,肃清帝给燕王准备了一条退路,如果他迷途知返,顶多贬到苦寒之地,削亲王之位,但会给他富足一生。
这话若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
但偏偏是无相说出来的,大家没有一丝丝怀疑,因为,无相追随王爷最久,一直以来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没有无相,王爷也难有今日的势力。
甚至当初谢蕴在京城运作,也少不了无相出谋献策。
大家心头陡生寒意,什么叫迷途知返?自然是他偃旗息鼓,还要交出一同谋逆之人。
削亲王之位,对于一个逆王而言,这惩罚实在是太轻太轻了。
“这不可能吧?如果他真退缩了,我们岂不是全部都要被抄家灭族?”
说话的是金侧妃的兄长金修德,他们整个金家身家性命连同钱财都压在了燕王的身上,他曾经是对燕王最忠心的,但当初燕王在燕王妃死后,没有扶正金侧妃,他就心生不满。
因为他金家这些年竭尽所能,不惜钱财,就是希望实现阶级跃层,从商贾一跃成为侯爵。
但显然燕王已经习惯了金家的付出,而且打心底里瞧不起金家,宁可娶沈家一个旁支女儿,也不愿意扶正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