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这种大美女不是你能幻想出来的?”飒飒补。
孙恣意发了个捂嘴的表情包。
飒飒又说“你总是退缩,所以才会没有剧本实践经验。”
飒飒这句话一阵见血,一下子把孙恣意的心痛成筛子,她哀嚎了一声,把手机塞到了沙发坐垫底下。
夜里,孙恣意辗转难眠,她一不懂自己和许则诚的关系,二不懂人生的路怎么走。
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会去依靠玄学的力量,后半夜三点,孙恣意在抖音里找了个神婆算星盘开口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对方说,盘看下来,你人是蛮笨的,也不太容易发财,老公也很平庸,这辈子都不是发财的命,你三十七岁的时候还会有一个劫的哦。
孙恣意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怎么能这么惨,然后又问,怎么你给我看的盘和别人给我看的盘不一样,对方问,那你找我算什么。
孙恣意没有吵架,给了高昂的588后把对方拉黑了。
拉黑以后对方又在添加好友列表和孙恣意说,孙小姐,给您一个忠告,作为一个甜宠剧编剧,您起码应该先去谈谈恋爱吧?抱怨有什么用呢?
孙恣意气的又把对方举报了,然后去楼下的烟酒店随便买了伏特加雪碧养乐多,三款兑着喝还配冰块,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她一边喝一边哭,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她和飒飒一个时间毕业。她们相识是在一个交流群里,那个群叫后备青年,是某个顶流自媒体的校园后备群。
所以当时,孙恣意也可以有两个选择,一选择去做媒体,二选择去做编剧。
她选择了后者,同期选择前者的人,以飒飒为中轴线,向上有十几个年入百万的同好,还有几个海外读博的优秀学术人士。就算是向下,也都有稳定的工作,起码不会像她这样,底薪都没有,漫无目的地讨生活。
“可能就是自己最差了吧?”孙恣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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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觉睡到晌午,直到被许则诚的电话吵醒。
许则诚问孙恣意,要不要和他一起去胡同里喝豆汁啊,他就在楼下。
孙恣意张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她跳起来去照镜子,发现自己一边脸肿的老高。
许则诚问她,你怎么了?
她张开嘴,想要啊一声都发不出来,最后只好挂掉了电话,给他发微信,说自己智齿肿了,嗓子也哑了。
十分钟后,许则诚就来敲门了。
她肿着半边脸打开了门,让许则诚自己进来,许则诚拎了一兜子罗森的冰块杯,拿出一杯放到桌子上,剩下的都放到了冰箱里。
孙恣意坐在沙发上尝试发声,但蹦出来的单字儿哑得像生吞过三只鸭子,她眼神瞟到冰块杯,立刻走过去,用指甲捅开,拿出一个冰块放到嘴里,她半仰着头,让冰块滑到离喉咙更近的地方。
许则诚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她握冰杯,立刻过去抢过来:“女孩子,不要直接拿冰。“嗓子被冰润过后,她已经觉得舒服了不少,也能发声了。“你给我买这么多冰块,难道不是为了给我喝可乐用的吗?”
许则诚跑到卫生间,拿出孙恣意的一块小毛巾,包住冰块后掰住她的头敷她肿起来的智齿,“你就知道喝可乐,怪不得智齿这么严重。”
他们面对面盘腿坐着,孙恣意不好意思直接和他对视,恰好嗓子也不像能说出太多话的样子,她就闭上眼睛这么让许则诚敷。
许则诚打量客厅的残局,问,昨天喝酒了?
孙恣意点点头。
和谁?许则诚说。
孙恣意指了指自己。然后答非所问,诚诚,我昨天去算星盘了。
都是骗人的。许则诚说。
孙恣意撅了噘嘴,哑着嗓子说,算星盘的说我特别笨,是个过不好自己人生的废物。
“那些都不准的,事在人为,你得记得你命由你不由天!”许则诚还没意识到孙恣意的变化,笑嘻嘻地说。
孙恣意睁开眼睛,看向许则诚,黯淡无光“可是我已经被我的甲方们都抛弃了,我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我想我的好运气,都用在前几年了。”
看她认真态度,许则诚把冰块放下了。
孙恣意继续说“小时候写作文拿个头奖觉得自己是当代文豪,鲁迅接班人。后来长大了,甲方毙一次稿子就够我泣不成声无言以对。现在这个场面我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
孙恣意扎巴扎巴眼睛,又掉了下来眼泪。她最近掉眼泪比打哈欠还容易。打哈欠尚且需要张张嘴巴,掉眼泪只需要想想梦想。
许则诚又重新敷她的智齿,哄一哄她:“从小家长们都夸你,因为你作文总是得全国一等奖,你妈每次去我妈那,脸上都有光。”
孙恣意小声说:“那都是小时候了,小时候的事情有什么好提的。”
孙恣意伸出三根手指,看着许则诚说“我过完年二十七,没有恋爱过,作品播出不是没有署名,就是写一半就被毙掉,好不容易前年有一个拍完也保证署名的,可是导演性侵女演员,作品连带被封杀了。”
许则诚目瞪口呆。
“听起来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人生根本不是靠努力的,是靠运气,你一直这么好运的人,可能没法懂我说的话。”
许则诚说“我懂。”
孙恣意又说“可能上帝要我回天津,考个事业编,然后过朝九晚五的生活,前几天,天津下班早还上热搜了呢。”
孙恣意一边说一边笑,一边笑一边掉眼泪。
许则诚伸出手去擦她的脸说“从小我就觉得你会成为一个大作家,我们全家都能在报纸上、电视机上,看到你的消息。”
“我前几天刷抖音,看到一句话,人生不是所有好处都要你一个人得到。”孙恣意说“我的运气都用来进入这个圈子了,我福气是不是很薄,所以混不出什么大名堂来?”
“瞎说。”许则诚用手敲敲她的头。
“所以你要想,人生不是所有坏事,都要你的肩膀来抗的。”许则诚难得说句有水平的话。
孙恣意小声地哦了一声,又拿了一块冰含在嘴里,然后整个人向后仰下去。
阳光就这么打进来,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孙恣意抬头看天花板,外面下起了雪,是2021年北京的第一场雪。
她这儿过的没日没夜,完全没想到北京会在十一月初下雪,北京气温没有那么高,雪落到地上是存不到的。
许则诚爷爷在天津有一栋别墅。他们小时候经常去那边烧烤。她有一年回天津才发现那栋别墅已经租出去给人开咖啡馆了。当时也是刚下完整夜的雪,外面的梧桐树上都缀满了雪,看起来像汤姆杰瑞里的肥黄油被染白了。
孙恣意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户面前,说,下雪了。
许则诚没跟她走过去,说,今年的气温挺不寻常的。
孙恣意看着窗外弥漫的大雪,说:“那我就在北京,再试一年,这次是最后一年了。”
她回过头,看坐在沙发里的他,他低头正在换冰块。边换边说:你没钱的时候告诉我,我很有钱,有很多钱。
孙恣意突然说:“许则诚,你和我谈恋爱吧。”
许则诚一下子弹起来,大喊:“你到底还是想傍大款了?”
孙恣意无语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傍大款啊?最近好多人都在批评我,说我是没谈过恋爱的甜宠剧编剧,这样怎么能做得好呢!”
许则诚握着一手冰块,看她:“你把我当工具?你要和我谈恋爱就是因为你想拿我找素材,当灵感?”
孙恣意像小狗一样向许则诚作了个揖:“我是相信你,才和你提这个要求的。”
许则诚一脸不可置信:“你这意思是便宜我了?我可是个抢手青年啊孙恣意....”
孙恣意拍了拍他肩膀,像是把什么重担搁上去一样:“那不然呢,我和别人谈恋爱,他们肯定要和我真谈的,到时候我岂不是就......吃亏了。”
许则诚啊了一声:“还不是真谈?”
孙恣意点点头,哑着嗓子说:“你就带我体验体验,谈恋爱到底是怎么样的......”
许则诚愣神的功夫,孙恣意趁热打铁,继续说“你是正人君子,这个机会我给你。”
许则诚一脸问号:“可是假装恋爱怎么谈啊?”
孙恣意说:“就从约会开始?”
许则诚看了她很久很久,久到外面好像重新过了一遍冰河世纪。
许则诚说,好啊,那我要和别人说,是你追我。
窗外,雪天路滑,不适合出门约会。
孙恣意拿出手机,向投影里投了个情书:“那恋爱第一天,就窝在家里看电影吧。”
她满脑子都在想,自己的第一场恋爱,虽然是假装的,但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很显然,许则诚也是懵的状态,找了个要去买杯子的借口就跑了。
孙恣意坐在沙发上怕的发抖,她生怕许则诚被自己这个疯子吓得就这么跑了,到时候朋友没得做不说,天津市还会流传一个不得志的女疯子编剧的传说,她甚至都看到了自己父母被人骂得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