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情情摇头“没有，我现在太糟糕了，我想找你待会儿。”
孙恣意一边倒车一边和沈情情说“许则诚中午刚好要做饭，你和我们一起吃。”
沈情情说行，等孙恣意倒好车后上了观光车的副驾驶。
-
坐在四面漏风的观光车上，沈情情本来想尽量平和地叙述一遍自己去要钱的经历，但越说越丧，最后像上不来气一样没什么声了。
孙恣意在想如何安慰她，但毕竟自己最近也不顺利，迟迟没开口在心里掂量着该怎么说，许则诚又打来电话，让她去把后备箱里的菜带到厨房，他忘记拿了。
于是孙恣意又开着电瓶车带沈情情往停车场开。
沈情情环视四周，还是忍不住说“你男朋友家的产业真大......”
孙恣意点点头“我也是混不下去最终决定傍大款的。”
虽然知道孙恣意是在逗她，但沈情情也没笑，她现在的精神状态是就算面前有个沈腾可能也笑不出来。
等取好了菜放到观光车后座，孙恣意才终于想好了要和沈情情说什么。“你以前工作经历太少了，你就是因为在上海受了挫，所以直接连杭州也不去了对吗？”
她点头“对的，我觉得我没有经验，策划案也做不好，就算去了杭州也是一样的结果，不如不做。”
孙恣意哎呀了一声“你现在就是典型的初入职场人，会提前把一切事情预设的很好，你是不是去上海前就觉得既然是朋友介绍，怎么也能把这个事情做下来，你是不是在脑海里预设了成功的结果？”
沈情情有些震惊地看着孙恣意“不能说是预设了完全的成功吧，但预设的结果也是百分之八十，我确实没想到是那么下不来台的感觉。”
“刚工作就是这样的，喜欢预设结果，但结果往往是天不随人愿。”
沈情情说“那我下次改，这次我感觉我得缓缓。”
孙恣意问“缓缓？你们剧组多少人？”
“没几个，现在他们到贵州了，在协调当地的制片呢，协调好我就过去开拍了。”
孙恣意说“就算是只有五个人的剧组，每天也会产生费用的，你就得为这几个人继续奔走，找钱。”
沈情情点头“是，我准备卖车了。”
孙恣意啊？了一声，边开车边扭头看她一眼“不至于吧，到了这种地步吗？”
沈情情哭丧着脸说“当然到了，我心理素质太差，我也不是没有钱，为什么不能自己投？”
孙恣意诶了一声，开始劝她“这不是你有钱没钱的事情，如果这次你确定要自己掏钱，那么下次再遇到困难，再缺钱，你就想不然我去卖卖房子，前期你卖首饰和衣服是为了启动项目，那既然已经启动了，就要有一个健康的运转，你这样卖卖卖，早晚把自己掉进去，何况，一个项目这样操作也是不对的，如果在中期你都没有拿出好方案来面对资方，那么后期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拿出好内容来面对观众？起初你面对平台，是第一波筛选，现在你面对资方，面对的是第二波筛选，未来你面对观众，就是最终筛选了，第一个项目就能决定你能不能在这个行业走下去。”
沈情情不说话也不回应，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整个心里一团乱麻。
-
两个人到了食堂门口，孙恣意先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冲沈情情伸出手。“来啊，牵着我的手。”
沈情情把手递过去，孙恣意一手牵她一手拎菜，边走边说，给她讲了讲昨天的事情。
“其实当时我也是和你一样，我写第一个项目的时候，写的很差，没有结构性，不知道怎么做人物，每个人都很脸谱化，也不擅长给人物做阻力，但人没有阻力就没法展戏，非常难写，我不能二十集都让他们甜蜜恋爱吧？那有什么看头。”
“当时的制片人就是莎拉，莎拉每天都在pua我，夸我，骂我，然后打感情牌，我当时没有休息日，没有截稿日，随时随地都要开会沟通，随时随地开会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因为你脑海里没有终点，这个东西不拍出来之前你都要绷紧那个弦儿。”
两个人此刻已经走到了食堂，厨房在食堂一角，有透明窗户，因为许则诚还没开火，于是把窗户打开切菜，孙恣意顺着窗户把菜递进去，沈情情和许则诚打了个招呼，把书包放到了一旁，孙恣意就坐在能看到许则诚做饭的地方继续给沈情情说。
孙恣意说“当时支撑我走下去的那个点，是我反反复复看我最开始写文章的那几年，有人夸我很有灵气，我半夜疯狂看那些评论，就这么支撑我和莎拉合作完了。”
沈情情蔫蔫巴巴地回应孙恣意“可是我到现在也没有人夸我，我每天都很惨淡。”
孙恣意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你才刚刚开始，一开始就是很难的。”
孙恣意又说“撑完那个项目我就开始接触其他的项目，每一个写的时候都难得要死，但人都比莎拉专业很多，会给我截稿日，会给我完整的会议纪要，会和我平等的沟通情节，我每个阶段都会有休息的时候。我最近在想，当时很多项目，其实人和已经达到了，只是没占天时地利。”
孙恣意的声音顺着窗户飘进许则诚的耳朵里，许则诚能听到他们说话，就时不时地转过头来看她们俩。
孙恣意接着回忆“我记得我写某个项目的时候，发了高烧，烧出了肺炎，当时我自己住，每天晚上睡前都和你说，沈情情你第二天一早要给我打电话，你知道为啥吗？”
沈情情回忆了一下，说“你说你要起床跑步。”
孙恣意托着脸，哈哈笑“当然不是哦，我是怕我一个人死在家里没有人发现，不敢和你直说是你当时在准备婚礼，我怕你为我担心。”
沈情情说“操，你下次可以直说。”
孙恣意有点飘地说理了理头发“那倒没有下次了哦，我现在有许则诚了，他怎么都不会让我死掉。”
沈情情终于笑了笑。
“但是那次发烧的时候我就在想，这次一定能过，因为偶像剧里的大女主都是冒雨冒病冒各种阻力最后一定能获得成功的。”
沈情情问“然后成功了吗？”
孙恣意嗯了声，“当然没有啦！我又不是偶像剧女主，然后我就开始了N轮改稿，怎么都改不好，我就去借呗借了一笔钱去找剧本医生给我调剧本，前前后后用了三个月，资方不给我结钱，我第二个月就要还借呗，就还进去再借出来，但是都撑下来了，等我调好后项目组已经找了其他编剧了，我就这么和第二个项目失之交臂啦！”
沈情情啊了一声，她也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因为孙恣意没说过。
“当时这个事情我打死不说，是因为我觉得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心境磨练了很多，我知道了工作中的诸多变故，知道了没有人会等你，和李北吵架那次，我也是因为提前知道了张有的存在，如果我一直不知道，我还是会继续硬着头皮做下去的，因为我总能想到过去我一次一次那么勇敢，不往前走就对不起过去的自己，我就这几年，一直靠反刍过去的英勇往前走。”
孙恣意又笑嘻嘻地补充“当然啦，我也没走得特别好，但是我还是想说，如果这次没有勇气，那下次没有勇气，但你如果这次有勇气往前走了，那就会变成下次的底气。”
沈情情托着脸，还是没有说话，她心里仍然一团乱麻，孙恣意的话只能是给她增加一点点安慰，安慰她每个人都是苦过来的，但这力度仍然仍然不够，因为没有人能靠三言两语劝诫好，大家都是靠摔跟头往前走的。
孙恣意扭头冲厨房喊“我好饿，能不能给我掰个黄瓜吃。”
许则诚背对着她，看不到表情，但做了个低头擦脸的动作，转过头来给她递了半根黄瓜，沈情情眼尖，她的角度能看见许则诚眼睛红红的。
沈情情拿出手机，给孙恣意发消息“小诚哭了。”
孙恣意刷地回过头去看许则诚，刚要说话，又被沈情情掰回来。沈情情又发“你别让他知道你发现他哭了。”
“我没懂啊，他为啥哭呢？”
“应该是听到了我们说话，心疼过去的你了。”
孙恣意马上开口说了句不可能，然后大大咧咧的扭头问许则诚“你是不是切洋葱了，你要纸吗？”
沈情情满脸无语的看着孙恣意，打字说“我的事业必修课还要多上几节，你的爱情必修课还需要再走九年义务教育那么长。”
孙恣意回“不会吧？我感觉我挺会恋爱的啊，我俩也没啥问题啊。”
“你感觉错了，那是许则诚挺会恋爱的。”
-
许则诚做了几道菜，挪到食堂的包间吃，包间是大转桌，三个人围在桌子一角，方便夹菜，许则诚把菜挪到他俩面前“情情多吃点，我做饭一般，但也能吃。”
沈情情说“我不挑食，能吃饱就行。”
她齐了齐筷子的功夫，包间的门突然就开了，沈情情扭过头，发现开门的是王澍，身后跟着姜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