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恣意有点意外，“我以为你们是那种很保护客户隐私的人呢，难道客户们之间还能遇到？”
“客户们之间是看不到彼此的，我们的草坪都是一对一的，只是王澍这个人呀。”
他停顿一下。“应该是因为我们这知名度高了，就不再来了。”
“我觉得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有一个词，慎独。”
他眯着眼睛想了想“所以我有时候觉得挺好奇的，搞游戏的人居然能是这种性格，是个狠人。”
孙恣意突然贱兮兮地问“你觉得我看起来慎独吗？”
她自幼看独立女性文学长大，特别希望别人对自己的印象是高冷。
许则诚摇了摇头。“慎独不可爱，但你可爱。”
许则诚突然认真起来，她生怕陷入这个渣男的深坑，赶紧跳开了话题。“我今天在门口也看到他啦！”孙恣意说。
“我们家三年清空一次账户余额，他应该是来消余额。”许则诚说。
孙恣意“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孙恣意猜的八九不离十，王澍不是那种会搞花心思的人，他只是有一个内心的小世界，可惜沈情情没能有资格进去。
“你不是看上他了吧？我可听说他有家啊，你不能搞这些弯弯绕绕，你不能不学好的。”许则诚突然问。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恰好在红灯，他扭过头来看她。“那你问这干嘛？盗取我们家商业机密吗？”
孙恣意来了兴趣，逗许则诚。“我是对家派来搞垮你们家的。”
“那等我家垮了，你给我口饭吃。”许则诚面不改色的说。
孙恣意看他扯皮的起劲儿，说“他是我好朋友的老公。”
许则诚松了口气“那你要搞也搞我这样的，单身，且没有花花肠子。”
孙恣意指了指前面的地铁站“要不你把我放那吧，我感觉坐地铁比你安全，刚好现在也堵车。”
许则诚认真地说，“堵车怎么啦！我们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拿来堵车。”
孙恣意差点笑抽在车里。
市区还是堵车，许则诚的车又低，她颈椎一向不好，只是之前因为贫穷还不知道自己坐超跑会昏昏欲睡的这项技能。
两个人聊完天后她头就沉沉的，一路上像个点头机，许则诚就伸出手拍她。“别睡啊，副驾驶是陪聊的，怎么能睡觉呢？”
孙恣意强撑开眼，看着他递过来电子烟。“抽两口精神一下。”
孙恣意摇头推开他的手“我不抽烟。”
“这个不呛，你试试。”他又递了一遍。
她皱眉头，还是不准备接“哪有劝人抽烟的。”
“你长大了可以干点出格的事情。”许则诚从中档伸过来一只手，探到了她脖子后面，帮她正了正颈枕。
他手伸过来，碰到她的脖颈，手指很凉。
孙恣意打了个激灵，然后真的拿起电子烟吸了一口，像过了一口凉气，她一下子就精神了。
“好像是雪糕的味道。”
“就是老冰棍口味的，你小时候很喜欢吃的那种盒装的老冰棍，有一点奶油，你记得吗？吃完还可以摇罐子，发出哗啦哗啦声音的那种。”
孙恣意瞄了她一眼，“记得，叫白雪公主.....”
孙恣意又抽了一口，然后把电子烟握在了手里，因为常年打字，她不留美甲，所以指甲干净，她手掌又小，手指也短短的，看下来像小孩子在偷长辈的烟抽。
许则诚轻轻点了点孙恣意的手指。“瞧瞧，我们意意的手还是这么可爱，像没张开的大胖小子。”
孙恣意抽回自己的手，往窗外看。
其实上次见面，孙恣意就想说意意这个称呼他居然还记得，除了她妈和一些长辈，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叫她意意。许则诚之所以知道这个名字，是因为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发小，那种不愿意承认，但又被迫不得不承认的那种发小。
孙恣意父亲在银行上班，母亲在地下商场里卖电子产品，二十年前和许则诚妈妈坐对面柜台，两个妈妈经常约着一起去北京上货，然后坐最晚那一趟客车回来，每次到天津都要晚上九十点钟，天津城都有些安静了。她小时候最常看到的画面就是许则诚在大半夜穿的锃光瓦亮，小皮鞋，和马路对面的孙恣意挥手致意，孙恣意就很冷漠地看看她，微微点头。
不怪孙恣意，她那时候觉得冷漠的女主，很有feel。
这么一想，其实许则诚从小就很照顾她，小时候许则诚妈妈更喜欢女孩，所以一直像养女孩一样养许则诚，给他买裙撑很大的裙子，等到两个人开始有了性别意识，许则诚的裙子就都落到了孙恣意的身上。
他也就习惯了，有什么好东西都要拿给孙恣意。
有一年冬天，他们十六岁，许则诚在英国留学的小姨回来，给他带了一整盒的西式糕点，封面是那种穿着很繁杂裙子的英式乡村少女，含情脉脉地端着牛奶和饼干，眼神像是要穿过铁皮盒流淌下来。
许则诚打给孙恣意打电话让他来取，而他就捧着一盒饼干，站在路灯下面等孙恣意。孙恣意在那个落雪的夜晚，从许则诚手上接过那盒少女糕点，然后狠狠地爱上了许则诚。
转折发生在一周后，他们去地下商场等大人下班，隔壁染黄头发卖步步高学习机的大叔暗恋许则诚小姨多年，问许则诚小姨这次拿了啥回来，许则诚说，“我小姨给我买了小饼干，小饼干封面娘们唧唧的，我吃那玩意干嘛，都给孙恣意了。”
孙恣意当时被言情小说荼毒，听到这话，她满脑子都是“我居然不是你的第一选择，原来是因为饼干盒太娘，你才给我的。”
他们当时不在一个学校读高中，孙恣意用尽所有人力资源找到了许则诚学校的人，知道了许则诚在学校是个花花公子，是出了名的迷人坏小子。挂电话后，她的心砰砰直跳，感觉心口绞痛一样的疼，然后她单方面和自己宣布，轰轰烈烈的暗恋为时一周就结束了。
后来孙恣意在这段关系里“黑化”，每次见到他都要斗嘴，又过了几年，许则诚爸爸靠长途货车赚钱买到了小汽车，一辆北京现代，他们家开车去进货，两家人的联系也就渐渐少了起来。
又过十年，故事像加了一座火箭，当年一个需要靠厂商送货才有营销商去卖的国货品牌，在十年间飞速成长成了中国前三的品牌。当时有一个女人选中了一个当时无人问津的小电子品牌，用大半副身家成为了这个品牌的城市总代，十年后这个品牌发展成了国内最大的电子产品，年流水大几千万不再话下，进驻了所有的大商场。
那个女人就是许则诚妈妈。
第6章 谁的奸夫？
因为堵车，从顺义到孙恣意家，走了一个多小时。
她在副驾驶都轻微打起了小呼噜，最后是被许则诚拍醒，她看车外，已经到了她家小区大门口，许则诚一脸可怜“意意我手机没电了，回不去家。”
孙恣意指了指隔壁的超市“你可以去那边借个充电宝。”
许则诚有点诧异地看着孙恣意。“好歹我也大老远送你到家，你怎么不能请我上去坐坐呢。”
孙恣意学着他刚才说王澍的样子：“我可不能不学好啊，找男人上去坐。”
许则诚纳了闷了，说“好的不学，我们可是至亲至爱的发小啊。”
孙恣意脑里闪现出自己的幼儿园毕业照，右下角有数字三十，讥讽说“嗯，这样的发小我们各自还有三十个。”
孙恣意蹦下车后许则诚还是不服气，在后面大喊“我明天早上可以来找你吃早饭吗？”
“我不吃早饭。”孙恣意头也不回地说，留下了个决绝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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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刚过，王澍就到家门口了，私厨刚做完饭，正准备走，两个人走了个碰头，互相打量彼此。
进了屋后，王澍四处打量，只见卫生间门关着，他凑过去听了听，听到抽水声后才离开。
他软塌塌地躺在沙发里，衬衫敞开两个扣子，看着还有点萎靡。
沈情情从洗手间出来，被他吓了一跳，问，你怎么回来了。
王澍问，那是谁啊？
沈情情没好气地说奸夫。
敲门声又响起来，私厨敲门来说刚才做饭的时候落了把刀。
王澍这才看到满桌饭菜，然后客气地把刀递了回去，然后扭头去逗沈情情“奸夫还背着刀来给原夫做菜？”
沈情情哼了一声，说“懂得感恩的奸夫。”
“没个正经。”王澍说，然后走过来摸了摸沈情情的脸，沈情情顺势避开他的手。王澍却握住沈情情的手，她才看到他手腕上戴着的就是那块送自己的手表。
他把手表从自己手腕推到沈情情的手腕上，抬起她胳膊，帮她带好，然后像哄小孩子一样半弯着腰直视沈情情，问 “这下情情不生气了吧？”
又用两只手指去怼沈情情的脸颊，沈情情噗嗤一声就笑了，还是没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