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他猛地捏住车闸，翻身下车，高举双手跪向桑塔纳。桑塔纳停在路边，鸭舌帽一伙儿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这人什么毛病？玩了命的蹽一阵，又回头行这么大的礼？
鸭舌帽四个人开门下车，朝李耗子合围过来。这回轮到李耗子搞不清楚状况了，不应该是警察吗，怎么变成这家伙了？看这几个山猫野兽也不可能是卧底啊！再说卧底卧我干啥呀？
不是警察的判断让李耗子既兴奋又悔恨，兴奋的是不是警察就可以再扛一扛，悔恨的是现在人家已经围过来了，想扛也扛不了多久了。
迟疑之际，他的余光忽然瞥见江边的一颗脑袋，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跳到一条船上，大喝一声，“开船！”
第52章 江大帅的财宝
划船的不是别人，正是江南镇文化节艄公队的队长李二狗子他爹。明天就是文化节开幕的日子了，他们的任务是划船运送游客往返元宝江两岸，今天最后一天，船刚装饰好，他们正在试水。
艄公队有十几个人十几条船，早年间他们都是渔民，后来元宝江禁渔，他们不太情愿地收船挂网转谋其它营生，此番重操旧业，人人兴奋，花了很多心思把船装饰成了龙舟的模样。
这一招儿出乎意料的好。以往人们在端午节只能看赛龙舟，甚至很多地方还觉得女人登上龙舟不吉利，这把虽然不比赛，却允许任何买票的人上船，所以李二狗子他爹刚到这个岸边就被热情的市民吆喝住了。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先玩一圈挣点外快，忽见一个人从天而降大喝一声“开船”。
他老早就听见了岸上的摩托车声，却没曾想浩哥直接蹦到他的船上，一时又惊又喜，“是浩哥呀！你这慌慌张张地干什么呢？”
李耗子藏起宠物摄像机，尽量装作没事地回答，“谁慌张了？我多淡定啊，快开船，送我回江南镇。”
李二狗子他爹始终不敢忘记李二狗子当众羞辱浩哥的事情，一直想找个机会讨好一下，听闻这话，他望向江岸，“送浩哥去江南镇肯定没问题，别说是一江之隔，就算你要去东海，老李我也能顺江给你送过去。可是，你的摩托车还在岸上呢，要不我帮你搬下来，一起运过去吧。”
李耗子暗恨“就你眼尖”，嘴上说道：“别磨叽，摩托车我不要了，快点过江。”
李二狗子他爹一直想给儿子买辆摩托车，这会儿双眼放光，“该说不说，浩哥你真大方，那摩托车你要是不要就给我得了，多多少少我合你点儿钱，就当你救济我了。”
李耗子看着鸭舌帽等人已经到达岸边，目光锁定了他，牙都要咬碎了，怒吼道：“摩托车给你了，你自己去骑，现在快给我划桨！”
李二狗子他爹捡了个大便宜，大脑短路，理解错了李耗子的意思，当即把船桨丢给李耗子，自己跑到船尾，一跃跳上码头的台阶。
李耗子抱着船桨愣了半晌，忽然注意到鸭舌帽一伙儿跳上了不远处另外一个码头的另外一条船，暗骂一声“天杀的”，用桨抵住石堤，把船推进江中，玩命向对岸划去。
划船这玩意儿看上去好像只要把桨插进水里向后推水就行，其实复杂得很，李耗子三下五下，竟然把船弄得不停转圈，顺着水流朝下游漂去。
他正极力控制船头，忽听身后一个声音迅速靠近，“浩哥，不能那么划，左右交替，右边入水深，左边入水浅。”
李耗子回头，看见说话的是李二狗子，他的船上站着四个黑着脸的人，正是鸭舌帽、瘦面条和两个小弟。
李耗子大惊道：“二狗你别过来，他们是我的敌人。”
李二狗热情冷却，身体僵住，余光回瞥鸭舌帽，然后不待他做出其他反应，鸭舌帽一脚把他踹进水里，两个小弟接过船桨划来。
他们也没有划船的经验，但人多力量大，顷刻间距离又拉近了一些。李耗子自感不是对手，连忙喊道：“鸭哥，招财猫不在我这，在杜如海手上，你们追我也没用。”
瘦面条回答道，“我们不要招财猫，要你手里的摄像机，你把它给我，我自己去找杜如海换招财猫。你要配合，我不会为难你，还会放了你的兄弟。”
李耗子迟疑一下，忽然想不明白自己刚才为啥要抢走摄像机，按理来说，现在摄像机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处。他问：“你们说话算话？”
瘦面条面容和善，“当然算话，出来混都是为了求财，只要不断我们财路，一切都可以商量。”
李耗子停下划船的动作，从兜里掏出摄像机，仍有些疑虑，“要是这么简单你们玩命儿追我干啥？”
瘦面条道：“关键你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呀！你玩命跑我能不玩命追吗？”
说话间，两艘船迅速靠近，船头几乎贴近船尾，李耗子把心一横，把摄像机递了上去，瘦面条急不可耐地伸长胳膊过来接……
就在这时，左舷划船的小弟惨叫一声跌入水中，众人下意识往左舷看，右舷的小弟又以同样的姿势落水，之后还不等他们搞清楚状况，整条船剧烈摇晃起来，鸭舌帽和瘦面条重心不稳，相互拉扯着入水。
李耗子傻了，心说这是龙王爷告诉我他们不靠谱吗？他看着水中起起伏伏的脑袋，犹豫着应该救人还是应该逃跑。
鸭舌帽吃力地向他游来，脑袋探出水面，骂道：“孙子，快把我拉上去，要不然我拧掉你脑袋！”
李耗子蹲下，将一条船桨伸向鸭舌帽，但赶在鸭舌帽抓住船桨之前，船舷处先伸出来一只手抓住桨柄向下一拉，宽大的桨头恰好拍在鸭舌帽脑袋上，把他拍进水里。
李耗子一慌，手劲松脱，船桨被那只手拽下去，不多时，李二狗从船桨处冒出头来，兴高采烈，“跟我比水性，我淹死他们这些个王八蛋！”说着，他朝李耗子一笑，“浩哥，把我拽上去。”
李耗子再次伸手去拉李二狗，正好赶上船体摇晃，李二狗只抓住挂在李耗子手腕上的宠物摄像机，赶巧摄像机的挂带断裂，李二狗一个趔趄又扎进水下。
再想救人来不及了，鸭舌帽四人从水中扑上来，七手八脚地把李二狗往水里按，李耗子见状抄起另外一只桨，顺流而下。
若是放在往常，杜如海必然是去喝啤酒了，但是今日不同，他觉得自己洞悉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如果能利用好这个秘密，就能永远摆脱哥哥的控制，不过在利用这个大秘密之前，他还得利用自己的哥哥确认一下这个秘密是不是真是一个秘密。
他坐车来到文化局，让小弟等在车里，一个人进入会客室，见到杜如山。
杜如山开门见山，问他是不是拿到了招财猫，他说现在已经查清楚招财猫被两个收破烂的当成废品带家去了，他电话沟通过，对方愿意卖回来，他特别补充道：“那两个人都是土老帽儿，证据绝对没有被泄露的风险。”
杜如山稍稍安心了一些，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问他既然还没有拿到招财猫过来干啥，现在风头很紧，他堂堂的候选人不能跟社会败类走得很紧。
杜如海感觉自己像是揩屁股纸，必须得用，用完还被嫌弃，心里生气，但为了秘密他忍了。
他大大咧咧地在沙发上坐下，自己点烟自己倒茶，道：“就是来找你叙叙旧呗，咱俩一年来都见不了两次面，一见面就谈公事，感情都生分了。哎哥，你对江南镇这个地方了解多少？”
抛开别的不谈，杜如山其实是个学者型的干部，肚子里的墨水并不比行贿受贿的点子少，见弟弟有心情了解历史文化，他便坐下来讲述起江南镇的历史渊源。
这只是开场白，杜如海满不在乎地听着，听完他问：“哎哥，你说这地方历史这么悠久，又出过那么多富商财主还有军阀，能不能埋下什么财宝啥的？”
杜如山大笑，反问他是不是手头又紧了。杜如海说就是闲来无事听弟兄们讲故事，听多了就感觉像真的。
杜如山道：“我从上班开始就研究元宝江两岸的历史文化和风土人情，从来没在文字记录上看见过有财宝的记载，不过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三年前有那么一个人找到我，说要找财宝。”
随后，杜如山回忆起三年前的一幕。那时候也是夏天，他正忙着处理办公地址搬迁的事情，一个熟人介绍来一个姓王的人，那人脑袋比正常人大很多，自称王大头。
王大头是个社会油子，说他准备承包江南二小搞水产养殖，结果镇里一查，江南二小最早先是一座城隍庙，后面城隍庙没了，又被江大帅建成府邸，建国后被列入市级文物保护单位，镇里不敢做主，就把他推到市文化局来了。其实江大帅的府邸早就被扒了，市里说它是保护单位它就是，说不是也可以取消，当时他看王大头像个致富带头人，本来打算给他通融一下，结果这个王大头竟然掏出来一盒带鱼要贿赂他，他堂堂一个局长，送礼只拿一盒带鱼不是瞧不起人么，所以他就往后拖了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