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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烂精英徐凌云_老老鱼【完结】(30)

  “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阳木听着傅山越对自己诗集的评价,又想到晦暗的过去和同样晦暗的未来,失声痛哭。

  天台上风很大,绯红的天空光影变幻,楼下面响起了警笛声。

  更多的人上来天台了,都是国华大厦的人,有个戴眼镜穿西服的男人先是劈头盖脸给了保安一顿骂:“这么多人上来了你都看不住,公司聘请你有什么用!”

  保安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西装男再跟阳木谈判:“小伙子,为什么要在这里跳楼?”旁边有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点点头示意了解,便对阳木说:“你是对在我们这里签订的劳务派遣合同不满意吗?不满意可以商量,没必要意气用事。”

  阳木本来离开了罗丝康,现在又签订劳务派遣合同去哪里工作?

  他哭着哭着竟然笑起来了,状似疯癫,他说:“我是对这个世界不满意,对自己不满意,这个世界不会好了,我也不会好了。”阳木松开紧握栏杆的双手,要转身。

  “阳木!”傅山越叫住他,“你写的诗其实缺陷也很多,莫名其妙的句子很多,让人看不懂,你从来没有修改过吗?”

  在场的人不知道傅山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位西装男更是不耐烦,直接叫嚣:“你是谈判专家吗?不会说话就别说,把他刺激跳下去了怎么办?”

  傅山越瞄了西装男一眼,心里暗骂,不动声色地叫住阳木:“你自己的东西,要自己改,其他人改的话会面目全非的。你过来看一下好不好?”傅山越向阳木递出那本诗歌集。

  阳木犹豫了一下,没有动。

  傅山越继续说道:“如果觉得世界欺负了你,要把拳头狠狠地挥向世界,而不是挥向自己。你的诗歌就是你的拳,你的刀。你要把刀磨得更锋利一点,好吗?”

  傅山越说这几句话时,语气坚定,神情恳切,就像当年他在讲台上一样,说得似乎连自己都相信了。

  他已经两手空空,仍愿意从心里挖出一抔血送给濒死之人,期冀他能回头。

  阳木止住了啜泣,但还是不肯过来。

  就在僵持时刻,一道灰黑色身影从边缘转角处出现,死死地抱住阳木,把阳木扣在栏杆上:“那边的快过来救人啊!”

  傅山越丢下诗集,一个箭步冲过去,钳住阳木双手,保安和其他人随后过来把阳木从栏杆外扯回来。

  徐凌云站在栏杆外围,惊出了一身冷汗,风很大,吹得她直打哆嗦。

  下面的消防警察还没给缓冲气囊充满气,还好她反应快,不然阳木从十七层掉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傅山越神情紧张,向徐凌云伸出手道:“快过来。”

  徐凌云一手抓着傅山越的手,一手扶着栏杆,伸出一条腿跨过栏杆,傅山越另一只手立马揽住她的腰几乎是把她抱过来。

  傅山越箍得太紧了,徐凌云觉得腰疼但是不敢说——他的神情太可怕了,脸色惨白,眉头紧皱,又生气又隐忍,似乎气得眼眶都红了。

  两人手心都有汗,傅山越牵得很紧,一直牵她到远离边缘的地方才松手。

  阳木躺在地上,西装男对着他的背踢了一脚,骂道:“想死的话死远一点,不要死在我的地盘,晦气!”

  徐凌云愤怒地推开西装男,质问:“干什么要踢人!”

  刚上来的消防员奇怪地看着西装男,西装男转头暗暗斥骂了一句,再问阳木:“听说你签协议去的是罗丝康,为什么要在这里跳楼?”

  阳木没有回答,只弓着腰蜷在地上。徐凌云把阳木扶起来,骂西装男:“你太冷血了吧,肯定是你们让他签了什么吃人协议!”

  西装男斜着鼻孔,走到徐凌云面前:“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是正规的劳务派遣公司!”

  徐凌云刚打完架,这个西装男看起来还没何暮的那个狗男人厉害,她说:“既然是正规的那就快些解除协议呗!”

  薛喜依然斜着鼻孔说:“可以,但是他要付违约金六千元。”

  傅山越把徐凌云拉到自己身后,看清了西装男的长相,大鼻孔,宽眼距,右脸上有一个痦子,他的胸前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荣幸人力资源服务有限公司/劳务派遣部经理/薛喜。

  傅山越立马想起六年前当记者时暗访过的一个小作坊的黑中介,也叫薛喜,也是鲶鱼长相,右脸有痦子,于是试探问道:“贵州讨薪小伙刺进你后背的那枚钉子,后来拔出来了吗?”

  薛经理的脸色立马变了,低声问:“你是谁?”

  这不巧了嘛,真的是那个薛喜。

  此时警察也上天台来了,傅山越的声音不大不小:“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记得你做过什么事吗?”

  当年傅山越调查工厂黑中介现象,联系到一个被黑中介克扣大半工资的贵州打工小伙。

  小伙十分委屈地告诉傅山越,他跟一个叫薛喜的中介签了协议,在电子厂打工,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中间有半个小时吃午饭,半个小时吃晚饭,时新20块,要被薛喜扣5块。

  他扛不住了想辞职,身份证被薛喜扣了,薛喜说要做满一个月才准走。

  贵州小伙做够一个月,薛喜又说要付违约金三千元才让他走,不然不给身份证。

  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钱被中介扣了大半,小伙不服气,带着傅山越去找薛喜要说法。

  小伙与薛喜发生了争执,当着傅山越的面往薛喜后背刺了一颗早就准备好的钉子,薛喜失手把小伙打晕在地,逃走了。

  傅山越把小伙送进了医院,帮他找到了身份证,送了他一点钱表示安慰。

  当年逃走的黑中介薛喜,现在成了劳务派遣公司的经理,狗改不了老本行,连违约金都翻倍了,只是没想到世界太小,薛喜与冤家碰面了。

  薛喜不认识傅山越,傅山越的样子也不能与那个贵州打工仔联系起来,只知道这是一个他黑历史的见证者,立马换了副嘴脸,笑道:“老熟人了,哈哈,有什么事好说,好说。”

  警察把天台的当事者拉到大厅了解情况,发现劳务派遣合同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阳木只说:“不关他们的事,只是我一想到又要在流水线站三年,就觉得人生没有希望。”

  警察又问薛喜是否可以解除阳木的合同,傅山越也神态温和地盯着薛喜,薛喜说:“当然可以,好说好说。”

  警察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调解成功,拍拍阳木的肩膀说:“小伙子,你的人生好日子还在后头呢,遇事别走极端啊。”

  阳木坐在走廊的不锈钢椅子上,掩面而泣。

  薛喜把傅山越叫到一个角落,给他塞了个信封,说:“兄弟,当年那事发生后我都差点跳楼了,我干这苦逼工作不容易,家里债台高筑,有患病老母,又要赡养妻儿,他们都指望着我这点薄薪呢。这里一点小意思,买点东西给你那朋友补补,就当是我的歉意,求你了。”

  傅山越推开薛喜的信封,告诉他:“薛经理,你当年要是早有这觉悟,也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地现世报了,以后做人千万记得要讲良心啊。”

  傅山越拍拍薛喜的背,带着徐凌云和阳木走了。

  薛喜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第23章 诗人先别跳楼,我们来了(2)

  那个被打晕的贵州小伙出院后,打工梦彻底破灭,回了老家种石榴,虽然利润微薄,但是养活一家人是没问题的。

  每年石榴丰收时,他都会寄几箱给傅山越,傅山越也会帮他卖一些水果。

  而现在,阳木又该怎么办呢?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进,没有能力在学业上一路高歌猛进,因为现代教育刻意设置了残酷的淘汰制度;退,也没掌握像祖辈那样在土地上耕耘生活的技能,因为注定要淘汰他的教育占用了他全部的学习时间。

  他是人世粗加工流水线上的半成品,瘦弱的身躯承受不了工厂的剥削,内向的个性无法在社会左右逢源,单薄的诗句劈不开命运的红海。

  在任何时代,想当有名的的诗人,只有诗句本身优秀是不够的,想要出名,要么有人脉,要么有营销——

  要么自杀得轰轰烈烈,为自己留下的只言片语开一条血红的路。

  阳木的诗句无疑是优秀的,是在为他自己立言,更是在为这个时代呐喊。

  但现在是视频的时代,连通俗小说都渐显颓势,有多少人愿意去读诘屈聱牙的诗歌呢?

  半夜三更,月亮依然没出现。

  徐凌云出了国华大厦后问阳木:“你有地方去吗?”

  阳木摇头,说:“租的房子还有两天到期。”

  徐凌云又问:“以后打算怎么办呢?”阳木又摇头。

  徐凌云开启了说教:“你说你,好好地怎么想不开呢?就算不想进厂,捡破烂也是一条路啊。”

  阳木满脑袋疑问。

  徐凌云给他展示自己的抖光视频,又拍拍自己的肩膀说:“我,就是你的榜样。我,现在就在捡破烂。我现在刚起步,但是很明显在走上坡路。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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