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张荷花问大壮怎么提前回来了,徐凌云胡乱把这件事搪塞过去。
她洗漱过后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睡不着,破天荒地自拍,罕见地发了条深夜emo的动态,给湿漉漉的自拍照配文:“这破破烂烂的人生啊。”
没想到第一个评论的是大金,他评论:“全靠你照亮(太阳)(太阳)(太阳)。”
徐凌云回评:“不好意思,我是黑洞(狗头)。”
大金很快打语音电话过来,问她怎么了。
徐凌云搪塞说今天没赚到钱。大金好一顿安慰,徐凌云好一顿糊弄。
接完电话她有点口渴,去楼下找水喝,找了半天没找到,想喝没过滤的自来水,发现茶几上放着一大瓶枇杷果酒,便知道肯定是张荷花起夜喝酒忘了收回去。
她前两天搬一个彩玻璃实木茶几时,起身起猛了,现在腰还是痛的。
张荷花以前累得腰酸背痛时就喝酒,她说酒能止痛,活血化淤,她自己给自己酿了半房间的酒,杨梅酒、葡萄酒、枇杷酒、甜酒、药酒,叮叮当当地在她房间里放了一整排。
徐凌云猫在张荷花后面学会了喝酒。
她拿了个水杯喝了倒酒,枇杷果泡了大半年了,酒早没了果味,只有八分半苦,一分半甜,她小口啜饮,喝完一杯后,再给自己灌了半杯自来水,给自己洗脑说这样就不会醉太厉害,晃晃悠悠上楼了。
尽管跟张荷花学会了喝酒,酒量还是不行。
她要睡觉时,傅山越打电话过来了。
徐凌云清醒了一分。
傅山越问:“今天发生什么了?你好像看起来不开心?”
徐凌云想清醒,没想到越发醉,她好想管住自己的嘴,却说:“我不开心就是因为你做了件事。”
傅山越:“什么事?”
徐凌云:“你跟我视频,我就告诉你。”
傅山越挂断电话,打来视频,问:“告诉我吧。”
徐凌云又说:“你先把摄像头对着你,站远一点,对,就这样,然后转一圈,嗯,很好。”
傅山越照做,徐凌云乐不可支,举着手机在床上打滚。
傅山越觉得自己被戏耍了,靠近手机屏幕,盯着徐凌云的脸,催她:“快说,为什么不开心?”
“我现在开心了。”徐凌云看着傅山越的眼睛,说,“我开心也是因为你。”
视频那头的傅山越忽地眼睛有光,然后垂下眸子,表情滞了滞,说:“你现在开心就好。晚安。”
挂断视频电话,徐凌云终于睡着了,完全不知道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第42章 卖对联,做公关
徐凌云很早就醒了,她养成了早上一醒来就看视频数据的习惯。
她发现一夜之间,她所有短视频账号下面都有了这样的留言:
“瓢虫也好意思当正能量网红?”
她点进对方账号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于是赶紧拉黑并把所有恶评删掉。
可是她删了又删,又有新账号发布同样的评论,它的首页信息留有微信账号。
徐凌云加对方微信,点进对方发布的视频,发现是嫖客被抓的视频,看起来像是看客拍摄角度,有点远。
被抓的所有人都是垂着头一晃而过,只有大壮,抬头挺胸,神情担忧地四处望,像是在找什么人,他的脸被拍得清清楚楚。
对方是个网络高手,徐凌云不停地删评论,拉黑账号,张荷花上来叫她起床去摆摊,被她赶下去了。
张荷花在楼下喊:“搞红么,还没走出失恋的阴影?男人甩了你,你吼你老娘有红么用?”
徐凌云头疼。
她焦头烂额忙活一早上,终于等来了一条私信:
“因网络恶评而烦恼吗?诚信信息服务公司为您服务。”对方留下一串电话号码。
电话打过去,有人接了,徐凌云听得出声音被处理过,她听不出那是谁。
她问:“是你发的恶评和视频吗?”
对方用假声音说:“您好,怎么会呢?我们诚信信息服务公司是专门为您提供服务的,从来不做这种事的。”
“那你为什么要用假声音?”
“顾客您好,这就是我的真实声音呀。”
徐凌云不跟对方废话,打了一笔钱过去,对方发来服务短信,有个平台的恶评果然消停了。
瘟神卖药,龙王卖伞,还在这装孙子呢。
徐凌云再付一笔钱,抖光视频的恶评也消失了。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粉丝看到了那个视频,纷纷私信徐凌云,有的私信很友好:
“那不是大壮吧?”
“唐氏儿都长得很像的,应该不是他吧?”
有的私信很恶心:
“你说他学技术去了,原来是去学瓢虫技术了哈哈哈哈,怎么样,学成归来技术有提高吗?”
徐凌云通通没有回应,她也没有发视频。
也许不回应,就会慢慢消失吧。
互联网乱七八糟,生活还是要过的。
快过年了,买卖旧货的人少了,阳木和大金也回家了,卖鲜花和对联的人倒是挺多。
骚扰信息太多,徐凌云把大号手机静音放家里,耳不听为净,拿上另一个小号手机出门了。
做生意就是要顺时而动,徐凌云早就进了许多对联和盆栽鲜花,打算今早和张荷花去农贸市场上摆摊。
张荷花埋怨她磨磨蹭蹭,错过了占摊位时机,幸好她叫老熟人给她留了个位置。
徐凌云开着三轮车到农贸市场,把对联和鲜花摆好,再放好拍视频的三脚架,虽然不发视频也不直播,好歹要记录素材不是?
徐凌云又给帮忙占位置的大姨发了个红包。
她的这个位置在农贸市场尾部,出口对着个花圈店,宽敞,人少,即使不占,也没人抢。
农贸市场另一边熙熙攘攘,这边冷冷清清,张荷花直报怨:“你看别人的摊位,狗都挤不进去;我们的摊位,狗都不想来。”
徐凌云回答:“你来了就行,还要什么狗啊?”
张荷花给她头上敲了一爪。
徐凌云被敲了一爪,心情竟奇异地变好了些,把盆栽和对联摆得更整齐了些。
就这么点事,完全不用担心人手不够,大壮留在家里避风头。
实在是太清闲了,张荷花开始跟徐凌云聊天:“昨天你是去哪里接到大壮的?”
徐凌云摆弄着一盆长寿花,说:“枫华小区啊,我不是说了他想提前回来吗。”
张荷花又问:“你今天早上弄什么呢弄得这么晚?”
“有老板跟我谈生意呢,难道不谈吗?”
“哪有人大清早谈生意的。”
“你还大清早摆摊做生意呢。”
“摆摊肯定要趁早啊。”
母女俩又吵起来了,直到来了第一单生意——市场管理员来收了五元的摊位费。平常的摊位费只要两元的,过年竟然涨那么多。
好家伙,摆了那么久,收入负五元。
好在张荷花嗓门大,开始吆喝:“鲜花对联便宜卖了!”
徐凌云接下句:“通通五元五元了哈!”
张荷花小声问她:“这么便宜岂不是要亏本?”
来了位大爷,徐凌云对张荷花挤眉弄眼暗示她别说话。
大爷选了盆杜鹃花,掏出五元就要走,徐凌云说:“五十五元。”
大爷不乐意了:“你刚刚不是说五元吗?”
“您没听清,我刚刚是说短对联通通五元。”
大爷自认耳聋,讲了番价后,以四十元的价格把杜鹃花买走了。
张荷花问徐凌云:“什么时候学的这一招?”
徐凌云卖关子:“虎母无犬女,没听说过?”
张荷花接着吆喝,母女俩配合,废了老大的劲,只卖了几盆鲜花。
有人说徐凌云做生意不老实,瞎吆喝,徐凌云就又赔笑又赔好话:“祝您身体健康!来年行大运!”
收好钱,徐凌云又蹲回去吆喝。
很快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张荷花去市场边的猪脑壳盒饭店买饭去了。
农贸市场不准带扩音器进来,徐凌云用人肉喇叭卖力吆喝,直到看到一双白球鞋和黑色休闲裤出现在眼前,头也不抬地问:“鲜花对联便宜卖了,您随便看看。”
“郁金香怎么卖?”声音跟男播音员似的,亲切好听。
徐凌云抬头一看,傅山越。
他穿着白色羽绒服,戴着黑色细框眼镜,笑得温暖。
“你怎么来这里了。”徐凌云摘下手套,从三轮车车斗里搬了张板凳,用袖子抹了抹凳子表面,摆到地上对傅山越说:“老师,坐。”
傅山越把凳子让给徐凌云,说:“你辛苦了,你坐吧。”
徐凌云说:“我蹲习惯了,不要紧的。”
旁边卖黑荸荠和冰糖橙的大姨站起来捶捶腰说:“这么好一张凳子,你们不坐给我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