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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烂精英徐凌云_老老鱼【完结】(9)

  房东瘫坐在沙发上,哭道:“怎么办?我以后还要靠这栋房子养老呢,你把它烧成这样了,租也租不出克,卖也卖不出克,我的棺材本都没了哟……”

  “阿姨别急,我昨天问了消防员,墙体损伤不严重,装修一下还能住的。”徐凌云安慰她。

  房东不听,只是哭,一边哭还一边跟谁打视频电话:“你快来看呀,我们家房子被烧成这样了,倒霉哟!”

  傅山越等她哭够了以后递了张纸巾给她,告诉她:“阿姨,这房子是电线老化后自燃的,不是我烧的。”

  房东接过纸巾,擦着早就干了的眼角,斜看了傅山越一眼说:“傅才子,我看你是文化人,一表人才干干净净的,才放心把房子租给你的。现在你说我房子是自燃,你是想逃脱赔偿责任吗?”

  傅山越从背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房东看:“这是消防队的《火灾事故认定书》,上面写着起火点:东墙靠电视机处转角。起火原因:排除人为纵火,不排除外露电线老化短路自燃。”

  徐凌云感叹傅山越办事效率真高。

  房东停止抽噎,接过文件看了看,把它撕了,说:“这都是你一个人的说法,谁知道这张纸是不是你搞的假。”

  徐凌云从房东那里抢过文件:“消防员都说了是自燃,你还撕文件,你不讲理!”

  房东又哭了:“你们小年轻欺负我一个老人家!你们是强盗!”

  傅山越叹了口气说:“阿姨,你撕的是复印件。”

  房东哭得更厉害了,打电话叫人来。

  徐凌云说:“你还要他赔钱,笑死。昨天你这个房子煤气泄漏,把傅老师熏倒了,电线自燃差点搞起爆炸,如果不是我来关了煤气救了人的话,把你下半辈子都赔进去也不一定赔得起!”

  房东被吓到了,不哭了。

  不一会儿,这个小房子里又来了一堆人,吵吵嚷嚷,徐凌云舌战群雄,傅山越不堪其扰,最后定下赔偿约定,傅山越承担部分责任,赔偿房东五万元。当然也是写欠条。

  这完全是人道主义补偿。

  傅山越背着背包,提着行李箱,走出二十五栋,又是夕阳西下了。

  徐凌云跟在后面问:“老师,你心太好了,还赔她钱。”

  傅山越说:“她一个寡妇,女儿远嫁东北,没有退休金,就靠这栋房子,怪可怜的,五万块,不多。”

  徐凌云想说,你不是更可怜吗?她没说,而是问:“我怎么看你像是等着她上门来找麻烦?”

  傅山越摇摇头笑了:“这两天麻烦你了,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没关系的。”徐凌云就等着傅山越说这句话,她说,“你要是没地方住可以住我们家,我妈有事要请你帮忙。”

  去她家帮忙吗?好吧。

  两个负债新贵坐在电动车上,一前一后地聊天,傍晚的热风把两人的前额吹成大光明。

  “要是遇到交警怎么办?”傅山越坐在电动车后座,不断有公交车从身旁呼啸而过,肉包铁的感觉让他有些战战兢兢。

  “没事的。保证遇不上。”徐凌云已经是老油条了,把交警们常执勤的地点和时间段都摸得差不多了,更何况她熟知云城东区的各条羊肠小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傅山越主动开口:“其实我当了两年的老师就辞职了。”

  “哦,这我知道。”徐凌云当然打听过傅山越的事。

  “后来我辗转做了记者,写了几本小说,有了些小钱,投资开民宿。”这些就是徐凌云不知道的了。

  “后来我写不出小说了,民宿也不能开了,负债累累,然后就如你今天看到这样。”傅山越有些好笑,“怎么我最倒霉的事都让你撞见了,真是的。”

  徐凌云笨拙地安慰他:“老师,不怕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还可以从头再来的。”她怕坐在后面的傅山越听不到,说话的声音有些大。

  傅山越觉得她可能知道些什么,“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老师,我不觉得好笑。每个人都有落魄的时候,挺过去就好了。”

  但是他,快挺不下去了。

  健康、财富、名声、人缘以及他赖以为生、引以为傲的才华,一点一点地远离了他。

  他不是不能找朋友接济,只是他耻于让曾经认识他的人看到他如今的落魄样。

  他更不知道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

  见傅山越迟迟不说话,徐凌云问:“老师,你投资的民宿在哪里?”

  傅山越说:“亨达花山古镇,我在银行贷款,买下那里一小栋商铺,装修好了,本来是打算做民宿的,结果……你知道吧。”

  亨达集团啊,近两年的烂尾楼界的扛把子,领头羊。

  花山古镇尤其是它败笔中最辉煌的一笔,号称投资两百亿,把原来的古镇拆了,建了个仿古镇,倒是没烂尾,他们疯狂打广告忽悠人去买,结果古镇交通不便,管理混乱,任他广告打得再响亮,火过开业的半年后,就再也没什么人去,无数投资人的钱有去无回。

  那么多业主的商铺,要么低价卖了,要么被法拍了。

  一堆仿古建筑如簇新的僵尸般林立,成了鸟兽的家。

  徐凌云想,怎么傅山越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也会吃这种亏?

  雨后街灯光昏黄,徐凌云停在街口,在那个不足三平方米的“祥云商店”里买了两瓶水,递给傅山越一瓶。

  他自己倒不觉得渴,也许是因为心里的东西死掉后就不再需要水了。

  傅山越看见徐凌云仰头喝水,“吨吨吨”地,依旧毫不顾忌形象,水流到下巴,再顺着锁骨流进她衣襟里。

  他忙移开视线,打开瓶盖喝水。

  徐凌云把喝剩的半瓶水倒进商店门口的盆栽中,然后扭扁瓶身,把空瓶子塞进车头置物篮中,跨腿骑车,回头对傅山越道:“老师,前面就是我家,雨后街十八号,我妈和我弟等你好久了。”

  第7章 我的傻子弟弟立志当护工

  院子门口亮了盏橘黄色的电灯,照亮了进家门的一小段路。

  傅山越想,好久都没有像这样,有一盏灯为他而亮了。

  有一个圆圆的东西杵在院门前一动不动,等徐凌云的车开近时这个小东西用含混不清的普通话喊:“欢迎傅老斯来掉我家!”说着还鞠躬做了一个标准的迎宾礼。

  傅山越被吓了一跳,这才看清是一个男孩。

  “傅老师请进。”徐壮志开心地咧嘴笑,露出七颗歪歪倒倒的小白牙——有一颗门牙在小时候追赶卖麦芽糖的爷爷时摔断了。

  “这位是?”傅山越当然看清了男孩特殊的面容,知道他是唐氏儿。

  “这是我弟,徐壮志,也是我妈拜托你教育的学生。”徐凌云把两轮电动车停在院子里的三轮电动车旁,然后往屋里喊了声,“妈!我带傅老师回来了!”

  “哦,回来了啊!你喊老师先坐!端水给他喝!”

  这是一个建于上个世纪的两层小平房,大门上了绿漆,门两旁白色瓷砖上贴了幅经典的春联:“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对联被风吹雨打了半年,有些变色了。

  徐凌云给傅山越介绍自己的家,98年大洪灾的时候,她家农村的老房子被洪水冲垮了。

  刚好大姨一家搬去武汉了,她们的房子空了下来,就借给她们住了。

  一家人就在云城定居下来,这一住就是二十多年。

  徐凌云父亲徐彪跟进城的同村人一起在云城做废旧金属回收,张荷花相夫教女,没事的时候在街上打打牌,唠唠嗑,骂骂人。

  2002年的时候张荷花怀上了徐壮志,农村妇女没有产检的意识,生下来发现是个唐氏儿,医生劝她把唐氏儿的氧气管拔掉,张荷花舍不得,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了。

  大壮五岁才学会走路,十岁去云城特殊教育学校上学,读到十八岁,毕业了,这两年跟着姐姐徐凌云一起收破烂。

  后来张荷花让老母帮自己带孩子,她开始打工,先是去餐馆里当配菜员,学会了炒菜后就当上了厨师。

  张荷花后来去养老院做护工,据说是嫌厨房油烟太重,会影响到她的美貌。

  厨房里锅铲声哐哐、猛火声噗噗,肉香扑鼻。

  父母离世后,傅山越跟这样的烟火人间就隔了层真空玻璃,看得到,触不到,听不到。而今天这顿饭,是特意为他煮的。

  徐凌云随意一嗅,就知道张荷花两锅同时开工,一锅在炒黄牛肉,一锅在焖狮子头:“好嘛,狮子头,我过年喊你煮狮子头你都不肯煮,我老师一来你就煮好了,偏心。”

  徐凌云带傅山越进入客厅,请他到电视机前的餐桌旁坐下。

  大壮早把饮料倒好了,他笑眯眯地对傅山越说:“老师,请喝饮料。”

  傅山越一看,是可乐,便婉拒:“谢谢你,我不喝可乐,喝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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