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扔下枯枝,转身就要往回走。
我伸手拦住了他:“我是师父唯一的徒弟,万一你对他有什么龌龊的心思,那我不得先替他拦着啊!”
安山冷笑了一声:“龌龊的心思?你以为我是你吗?”
“我...我怎么了?”我心虚地反驳道,“我跟我师父清清白白,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安山斜睨了我一眼:“你最好是。”
见他抬步要走,我一把拉住了他:“你别给我转移话题,现在是我在问你,还是你希望我回去当着我师父的面问你?”
安山脸色不善,低头怒视着我,我本来就因我师父刚才的态度而有些心烦,此时更是按捺不住情绪,心头火气,干脆也瞪着眼睛回看他。
安山无声地与我对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先妥协了下来:“大人是我的恩人,只是他可能不记得了。”
话匣子一打开,安山便似没有了顾忌,跟我这个唯一执着不放的听众讲起了他的从前。
据安山所言,他生来便有一双“阴阳眼”,镇里的人觉得他有通灵之力,将他奉为巫童,他也跟随附近的巫师学过一些基础的法术。
十六岁时,他从一个恶鬼手中救下了附近村镇里的一家人,还用术法伤了恶鬼。几年后,那恶鬼不知从哪得来了力量,竟回来寻仇,杀了安山全家,还将他的魂魄囚禁,逼他作恶。
安山不愿屈服,差点被打得魂飞魄散,所幸我师父及时赶到,不仅收服了恶鬼,还治好了安山的伤,将他带回了地府安置。
“我本想投靠大人门下,却听说大人向来独来独往,不喜与人同行,便想着以后也做巡游使,总能寻到机会报恩。”
“可前段时间却听说大人破例收了徒弟”,说着他很是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没想到竟然是你这样灵力修为都如此差劲之人。”
你讲自己的故事就行,不要夹带私货,对我搞人身攻击啊!
我冲他翻了个大白眼,恍然大悟道:“难怪了,我就说你为什么总是对我有敌意,还凡事都想跟我争个高低,原来是因为嫉妒我啊!”
“嫉妒?”安山抬步绕开我往回走,冷冷地丢下一句,“你也配!时间久了,大人总会知道,我要比你强得多。”
好嘛,合着是来跟我抢师父的!
我快步跟上他,挑衅道:“那你试试看,手下败将!”
安山冷哼了一声便不再理我。
我们一同往回走,可还没走近,就看见刚才那个小火堆已经熊熊地烧成了一个大圈,“许炎”热得直冒汗,捂着伤腿,委委屈屈地跟我师父打起了商量:“这位大人,别扔了,这火再大点都要把林子给烧了。”
英招见我许久没回,担忧地冲天彩道:“阿离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天彩没心没肺地拍了英招一下:“嗨,别担心她了,人家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独处,迟一些也没什么。”
我转头,果然见安山皱着眉,一脸嫌恶地看着我。
我赶紧跟他划清了界限:“你别听她瞎说,我要是对你有半分非分之想,我就立马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安山闻言,这才转过了头朝他们走去,淡淡道:“你最好是。”
我赶紧跟了上去。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眼前的火势好像比天彩胡说八道前又要更大了一些。
第六十八章 傀儡蛛
安山走到我师父身边坐下,许是知道我师父不喜与人亲近,他并没有离得很近,而是隔着两三人的距离,冲我师父献起了殷勤:“大人,这种添柴的小事还是让我来吧。”
我师父没有看他,只冷漠地回了句:“不必。”
为了捍卫我首徒的地位,饶是心里还有些别扭,我仍旧大步上前,一屁股坐到了他们中间。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自我回来以后,眼前的火势就逐渐小了许多,不再如原来一般迅猛灼人了。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我正托着下巴望着眼前的火苗发呆,突然听到我师父的问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转过头才发现他正定定地看着我,火光给他的半个身子镀上了一层亮色,原本冰冷的神情也像是被这灼热的火焰给融化了一些,竟让我看出点温柔的底色来。
我无声地哀叹了起来,果然还是不行啊,只要一靠近他,那些被我极力克制的大逆不道的想法又开始蠢蠢欲动,我可真该死啊!
我移开了眼,只看着眼前的火光回他:“我刚刚去树林找安山,让他不用捡枯枝了,但他磨磨叽叽地,所以才耽误了些时间。”
我师父还没说话,安山先不乐意了:“你倒是会冤枉人,明明是你一直缠着我不放,这才耽搁了许久。”
我扭过头怒视他:“我就问了你几句话,是你一直拖拖拉拉地不肯开口,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磨叽的人。”
“承认了吧,就是你缠着我才耽误了时间。”安山顺着我的话倒打一耙。
嘿,我这暴脾气!
我撸起袖子就要过去跟他掐架,面前的火势却突然又变大了,一阵火焰被风吹得直接刮向了我和安山中间,虽然这火离我尚有些距离,但因为事发突然,我还是被吓了一跳,朝后退了几步,一屁股摔在了我师父身边。
我师父抬手扶了我一把,没让我真摔到地上,嘴里嘱咐着:“小心点。”
安山也被这阵火苗扑得向一旁退了几米,这一下便离我更远了。我的气势被这么一打断,短时间内也聚不起来,便只得将干架的事作罢,不再理会安山。
更何况,比起安山,现在还有件事令我觉得更加为难。
我刚刚其实是跟我师父隔了个一人半的距离坐下的,如今这么一起一摔,便直接坐到了他身旁,我得要微微侧身才能尽量不碰到他。
现在要突然挪开是不是不太好啊......
干脆找个什么借口?不知道做鬼了还能不能用尿遁这种万能又离谱的理由。
我还在为难着,便听我师父开口问道:“你都问了他些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低,若不是我此刻离得近,怕是都不一定能听到,明明是在问我,却作出一副并不想听到回答的模样。
问了什么?问他对你是不是有什么龌龊的想法......这让我怎么实话实说呢?
于是只得随口扯谎道:“那个,也没问什么,就是问了些生平经历这类无聊的事。”
“问这些做什么?”他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
还不是因为你!
我想不出什么好借口,只能敷衍道:“就好奇而已嘛。”
“好奇?”他的语气冷了几分,“我好像没见你对别人有过这样的好奇。”
那以前也没人出来跟我抢师父啊!
“因为他”,我咬牙切齿地回答道,“比较特别。”
特别的惹人厌!
我话音刚落,便感觉身边的人似乎僵住了一瞬,等我转过头,却发现他已经又恢复了正常。他并没有看我,而是一直盯着前方一簇落到火堆外的小火苗,看着它拼命燃烧却还是逐渐变得微弱。
我瞧他神色有些不对劲,想着他的伤应该是还没好全,便忍不住担忧了起来:“师父,你的伤上过药吗,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还没等他回答,我就拿出了储物用的芥子坠,从里面掏出了几瓶伤药递给他:“我前两天又去了趟医药局,买了些别的药,本来想拿给你的,可一直没见着你。”
他闻言转过头,看着我手中的药瓶,也没有要伸手接过去的打算,只是用有些意外的语气问我:“你还记挂着我的伤?”
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没心没肺的徒弟一样。
“那当然了,你是我师父,我怎么可能不记挂着你。”话虽说得十分理直气壮,但因着自己那点不可道人的小心思,我还是觉得脸有些烧了起来。
但还好我师父转过了头,没有看我,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也是,我总归还是你师父,这样也挺好。”
什么好不好的,我怎么听不太懂他的话,咱俩刚刚不是在说他的伤吗?怎么感觉他好像在说别的事啊。
“药你收着吧,我的伤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转瞬间,他好像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我听话地将药又收了起来,低头把芥子坠塞进腰间时,无意瞥见了地上紧挨在一处的两片衣摆,刚才还琢磨着怎么不动神色地离远些,此刻却有些舍不得了。
“许炎”吃饱喝足,早就寻了个温暖的地方,头枕着背包,呼呼大睡了起来。
刚睡着没多久,就见他突然从梦中惊醒,嘴里慌张地大叫着:“地震了!地震了!快跑啊!”
说完他拿起放在身旁的眼镜,一把抓起背包就要跑路,余树离他最近,抬手就用灵力拦住了他:“你做噩梦了吧,哪里地震了?”
“许炎”此刻没有戴上耳罩,根本听不见余树在说什么,只挣扎着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