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摇摇头，“不是，您看过今天那篇扒我的文章了吗？”
今天的《美人在骨不在皮：公子无双》，与其说是给苏黎泼污水，不如说是给王志洗白。一个偶然的机缘，苏美人认识一个学识渊博、温润儒雅的无双公子，但无双公子很快与苏美人的好友相识相知相爱，在这段关系里，苏美人是不甘心的。年轻而纯真的小燕子同样爱慕无双公子，苏美人巧妙地利用小燕子的痴情，引荐她成为公子家做清洁的小时工。文中穿插了一段视频，一个躲在树木后面的女孩，通过变声器，哭诉苏美人如何授意她下药勾引公子，并带着怀孕的好友来捉奸，导致好友 险些 一尸两命。女孩醒悟后很后悔，此时，她偶然知道苏美人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想要检举揭发她，但是，被苏美人用她惯用的伎俩化解了，并以那日拍下的不雅照相威胁，把她赶出龙城，让她流落异乡，有家不能回。
老江总微微点点头。
“我朋友的房子就在书香明园，是高山的邻居，那天，她羊水破了，是高山帮忙送到医院的。”
老江总又微微点点头表示收到，然后他又沉默不语，低头看着自己轻轻叩击桌面的手指。
苏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手指。“笃笃笃”的叩击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有振聋发聩的感觉。
“那个段王爷，就是那天坐在你旁边那个？”他忽然抬起头，目光犀利地看着苏黎，“我以为是你的男朋友，他很护你。”
“他一直护着我，从我们认识那天开始，十多年了，他和他妻子和梅，就像我的大哥大嫂，他们一直都在照顾我。现在和梅姐不在了，他还是会一直护着我。但是，我和他都知道，他是我大哥。”苏黎坦然地迎接着他的目光。
老江总又点点头，“这个扒皮系列，他们会怎么写大山？”
“会怎么写？我想，如果不想惹火您，高山会是一个被妖艳贱货苏黎迷得晕头转向的傻白甜老男人。如果想把战火烧大，会质疑他的过去一切都是造假。”
“傻白甜老男人。”老江总忍俊不禁地笑起来，不停地摇着头，“来自石器时代的傻白甜老男人。”
“还有呢？他们还会写什么？”他重新看着苏黎。
“也许还会编排我和小江总，还有我和您，也许语义含糊地暗示，不会说得那么明确。总之，要让我臭到无法再臭，任何人跟我在一起都是莫大的羞辱。”
他笑着掰掰手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腾龙户外跟晨曦书院，如果高山跟你没有关系，这些脏水就泼不到我们身上。”
苏黎也笑着摇摇头，“江总，您明白的，这盆脏水本来就是泼到你们身上，您放任我自生自灭，这盆脏水也一定会泼到您身上。吴俊杰不是只有A计划的人，他一定还有BCD计划。”
老江总长长地嘘一口气，往后靠在椅背上，“苏黎，你为什么不反击？”
“也是吴俊杰教我的，他说打蛇要打七寸，要一击毙命，小打小闹只会反噬你。”苏黎带着厌恶说，好像又看见吴俊杰那双毒蛇般阴鸷冰冷的眼睛。
“你打算怎么一击毙命？”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有把握？”
“有。”苏黎坚定地点点头。
老江总又点点头。
“可是，江总，吴俊杰花钱花时间花精力，就是为了用我恶心您一下？我有点不相信。”苏黎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你觉得是为什么？”老江总眼里流露出一丝欣赏的目光，很快他又恢复到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这些是表面文章，后面有更大的阴谋。”
“你很聪明，苏黎，非常聪明。”说完，他抬起手来看看表，“大山来了吗？”
老江总在送客，苏黎知道，他并不想跟自己谈这个问题，“他说他在攀岩馆等我。”
“嗯，去吧！”老江总挥挥手。
苏黎起身跟他道别，向门外走去。
“苏黎！”老江总忽然叫住她。
“嗯？”苏黎转回身，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大山，他，很纯粹，来自石器时代？傻白甜？”他笑着摇摇头，眼神里却充满了恳切。
苏黎忽然想起父亲苏鸿，在自己的婚礼上，当着司仪，当着宾客，当着全场所有人，他也是这般恳切地看着江铠：“江铠，我的女儿，我的宝贝，我把她交给你，请你好好待她。”
苏黎一点也想不起江铠当时怎么回答的，以江铠的个性，他最多会慌慌张张地点个头。父亲当时是多绝望啊？自己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心肝宝贝，明知道她即将跳进一个火坑，明知道她不会被善待，可是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苏黎的眼睛被水雾弥漫了，她郑重地点点头，“我是真的喜欢他，我会好好待他。”
苏黎急急忙忙地开门离开，以最大的步幅，风一般卷向电梯。
昨天，高山对苏黎说：“我好喜欢你。”
苏黎却慌得六神无主，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手忙脚乱地抓住他的左臂，词不达意地问：“你疼不疼？”
他当时很失望吧？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苏黎一定会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也好喜欢你。
苏黎跑进电梯， 用力地 一下一下 按着关门键，她想快一点见到高山，告诉他自己的心意，趁着这一切还来得及。
一进到攀岩馆，苏黎还没开口，前台小妹已经迎上来，“是苏黎姐吗？”
苏黎点点头。
“来，大山哥让我带你进去。”
攀岩馆里没多少人，可是，苏黎看遍每一张脸都没找到高山。
“这里。”小妹把苏黎引到一面攀岩墙下，她指着那个攀在十米高的墙上的人说：“大山哥在这里。”
高山也看见她了，他侧身向下看着苏黎。
苏黎无声地对他说：“我也好喜欢你！”
高山笑着，他无声地回答：“我知道。”
第102章 你这是在求我吗
不得不搬离幸福路的星期三很快到来。
昨夜，苏黎打了一个电话给刘美娟，“吴太太，我是晨曦书院的苏黎，我必须搬走吗？如果你可以把商铺租给我，我愿意提高百分之十的房租。”
“你想谈？你想跟我谈谈？怎么谈？”
隔着电话，苏黎都能看到刘美娟眉飞色舞的样子，听到她按耐不住的得意和兴奋。
“明天，你到我店里来谈？”苏黎试探着问。
“你店里？你确定，明天还是你的店？”刘美娟嘲讽地问。
“这不是请你来谈吗？”苏黎咬咬牙，把姿态又放低一些。
“请我？那么，你这是在求我吗？” 她刻意加重语气。
苏黎压一压心中的怒火，“如果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好，希望你做好准备，我们可是要好好谈谈！苏美人，当初我有没有说过？你会哭着来求我，你会怎么求我？会哭吗？你的那些男朋友会来吗？哎呀，我好期待啊！”
苏黎慢慢地走过晨曦书院的每一条通道，不时停下来摸一摸那些货架、那些书。
早晨，苏黎很早就来上班，一起等着刘敏开门的时候，张亚小心翼翼地问苏黎，晨曦书院是不是不搬了，其他人也惴惴不安地看着苏黎。那些胆子小的、觉得书店没希望的员工都走了，就剩下这几个跟着苏黎干了好多年的老员工。
苏黎笑着看着她们，“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去吧，做清洁，我们每天都要干干净净地迎接顾客。”
这些日子以来，晨曦书院一直维持着正常营业的样子，和以往的任何一天一样平静，没有发通告宣布即将搬迁，没有做搬迁前的清仓处理，更没有开始打包。店里的员工和那些听到风声的顾客都在私下议论：苏黎找到了解决办法，晨曦书院不会搬离幸福路。
苏黎知道今天是最后一天，今天过后，所有这一切都将荡然无存。
她曾经以为，晨曦长大了，她会离开，到更广阔的天地去翱翔，而这间书店是她的另一个孩子，将陪伴她走完一生，让她衣食无忧，给她心平气和。今天，被人强迫着埋葬自己的孩子，自己呕心沥血养大的孩子，十二年来日日夜夜牵肠挂肚的孩子，苏黎被无边无际的恨意淹没，她这一生，从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不，是一群人。
同时，人生无常的无力感也让她分外无助，人生，什么是永恒？瞬息万变才是永恒。
苏黎的电话响了，果然是刘美娟，难得，她起那么早！苏黎按下免提键。
“苏美人，想谈判？拿出点诚意来，把你的人都赶出来，关了所有监控。”她太兴奋了，声音尖锐而刺耳。
苏黎拍拍手，“大家都停下，过来。”
等员工都围拢到身边，苏黎接着说：“现在大家都出去，走远一点，不要围观、不要拍照、不要摄像，无论书店里出什么事，你们都不要进来，也不要报警，每个人都只做一件事，保证你们自己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