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看着她一张求表扬的脸，肩头却一阵痒酥酥地疼，他捏住她的下巴，手指轻轻滑过她的唇，“苏建文呢？不杀回去了？”
“何必我动手，他这通操作，惹到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有的是人想杀他。他不是有能耐吗？让他履约啊，那些合同，一块钱买来五毛钱卖出，还有税收、人工、送货和维护的费用，他有钱任性，就让他倒贴好了。林林总总几百万的订单呢，履约，他巨亏，违约，他等着付巨额违约金。吴俊杰和我的战争一结束，无论我输还是赢，苏建文这把刀还有存在的价值吗？他们不会一直拿钱给他玩的。那可是真金白银，他的拆二代女朋友也不会贴钱陪他玩。再说了，一两个单品亏本来抢订单，这种事大家都会做，厂家也睁一眼闭一眼，可是，全部低于成本销售，那就是严重扰乱市场秩序了，厂家、供应商、同行有的是方法收拾他。他的全部合同，我没本事拿到，关键的那几本，我还是有的。我扔几本合同出去，他慢慢吃去吧。”
“难怪小弟说你是小狐狸，果然跟老狐狸有得一拼，路数都是一样的。”说着，高山捏捏她的脸。
苏黎拨开他的手，“我哪有？我很乖的！说啊，你怎么说服他的？”
“不是我，这些勾心斗角的把戏，我这一根筋的脑袋怎么能想得出来？”
苏黎想起江晨阳说这话的那天，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坐得更靠近高山一些，抱着他的胳膊，下巴搁在他肩上轻轻蹭一蹭，“是老狐狸点拨了你一下？”
高山侧头，吻一吻她的鼻尖，抓住她的一只手握在掌心里，“吴俊杰放弃他，比你估计得还要早。明日集团的黑板订单，已经进场准备施工了。“
苏黎点点头，黑板要同基建一起收工，是该进场了。
“你猜猜那批黑板里，发现了什么？”
“什么？”
“某种微型炸弹，黑板的夹层和包装里加入了易燃物。如果那些炸弹在施工期间爆炸，也许不一定会造成楼房垮塌，但是肯定会引发一场熊熊大火，会有很多人员伤亡。再通过各种媒体大肆宣扬，将给明日集团和腾龙教育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当然，必须有人为此负直接责任，这个人是谁？”
苏黎不敢相信，不是说商战是不见硝烟的战争么？怎么敢拉上那么多无辜的生命？转念一想，又有些疑问，“吴俊杰知道这是无用功的，一旦明日集团知道苏建文和吴俊杰有瓜葛，就一定会彻查，这个伎俩很容易被发现的。”
“如果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批黑板和晨曦书院呢？明日集团可不止这一个工地，腾龙教育不止这一个学校，腾龙户外也不止一个项目，谁知道吴俊杰渗透了多少人进来。”
苏黎有些愤怒，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自己得罪了刘美娟，才被吴俊杰夫妻打压迫害，结果，越往后越发现，自己其实只是无关紧要却被随意伤害的诱饵，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却无辜地成了吴俊杰牟利害人的牺牲品。
今天，刘美娟一开始一直都在压制她哥哥，一直在宣称她只是要讨回当初受辱的公道，事态的恶化其实并不是她希望的。也许，在吴俊杰的A计划里，当警察打开卷帘门，看到的是双方握手言和、相谈甚欢。B计划里，兵戎相见的也是苏黎和苏建文两姐弟，毕竟他们之间的仇怨是摆在明面上的。所以，刘美娟一开始就给了苏黎，引发文秀病危的真相。
事情没有按照吴俊杰的计划发展，大概是个意外，苏黎忽然明白，“如果吴俊杰的那个律师在，事情不会跑偏的。”
“也许是警方把他绊住了，也许是刘美娟复仇心切，故意拉下他。”
“然后，有人故意刺激刘胖子。”苏黎想起刘美娟和刘胖子看见自己和高山的视频时吃惊的样子，她猛地离开高山的肩，抽出自己的手，坐直身体盯着他看，“我们的视频是谁拍的？”
高山侧转身，牢牢握住她的肩，“苏黎，一定不是我哥，他永远不会用我来做诱饵，他其实也反对你自己做诱饵，时间太仓促，你太固执，不然他会想出更好的办法。”
“我知道，这样对我的名声不好，可是我的名声都这样了，也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苏黎软下来，告诉高山自己的计划时，他是强烈反对的，他反对苏黎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但是，就像以往那样，苏黎坚持要做什么事，他最后都会在后面支持。
想想那些对自己的恶毒咒骂，想想还要面对的网络攻击，苏黎忍不住长长地叹一口气，“那条视频有没有播出来啊？今天那个号怎么说我的？”
高山伸手揽住苏黎，把她抱在胸前，“视频没有播，永远不会播出来的，那个号也不会再说什么，都过去了。”
“王警长和小马这么厉害？”苏黎把那些被爆出的照片的真实照片和其他资料都给了小马和王警长，小马着手从文化层面寻找对策，王警长为苏黎立案，力图找到那个公众号攻击苏黎的原因和真相。
高山有些哭笑不得，“相信小马，相信王警长，就是不相信我和我哥。”
“相信你哥？我有几条命啊？敢相信你哥？”苏黎脑补一下老江总没有表情的老谋深算的脸，和收放自如的威压。
“好吧，相信我就够了，我哥永远不会做任何伤害我的事。”高山用力抱一抱她。
苏黎脑子里还在回放那则视频，自己一双光裸的腿满屏幕乱飞，还不时走光，露出黑色的蕾丝小裤，“天啊，丢死人啦！你们在外面一起看着视频掐着点进来的？每个人都看了？”
“只有我和两位警长。”高山低下头对着苏黎的耳朵说：“丢不丢人，我不知道，他们嫉妒我，我知道。这世界最美的长腿，人世间最美妙最销魂的前戏。”
苏黎一把推开他，把脸藏进自己手心里，“你好讨厌！”
“我们回家！”高山一抬腿，跨到驾驶室，回头对着苏黎伸出手，“上来。”
车子即将驶入佳林花园时，警车一辆一辆拉着警报呼啸而过。
这一天里，来来去去，怎么总是与警车相伴？这里也出事啦？苏黎的感觉很不好。
前方的道路堵塞了，汽车缓慢地龟速爬行着，车外的行人一脸兴奋地往前跑。
“出什么事啦？”苏黎探头问一个行人。
第107章 跳楼
“那个烂尾楼，有人在跳楼！”那个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跑。
烂尾楼？那不就是佳林四期吗？业主维权群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组织一批人来看看情况，拉几条横幅表达一下诉求。时间过去那么多年，失望已经是常态，大家都已经习惯，也就几乎没有什么过激行为。
上次同佳林地产的见面会上，苏黎为周天明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被当做叛徒踢出了维权群。这次活动，她一点都不知道。不早不晚就在今天维权？苏黎觉得有点诡异。
“佳林四期，是周天明的烂尾楼。停车，我去看一下，3号库，109，我的车位。”
车刚刹住，苏黎打开门跳了下去，随着人群往佳林四期跑去。
佳林四期所在的街区已经堵得水泄不通，苏黎一边往里挤一边说：“拜托，请让我一下，我是跳楼的人的朋友，不能让他跳下来，一大家子人等着他呢，请让我一下，请让我一下！”
也不算撒谎吧？跳楼的人肯定是业主，大家这么多年一起开过会维过权，怎么也算是熟人了。帮跳楼的人也好，帮周天明也好，苏黎的确是发自内心的不想让他跳下来。
工地的入口处，停满了警车、消防车、救护车，还有几辆新闻采访车。那根隔开工地和街区的门杆已经被砸下来，守门的大叔和几个保安堵在门口，徒劳地试图阻止人群涌入，人群还是不停地绕开他们流水一般涌进去。
苏黎终于看到跳楼的人了，就在她买的商铺那栋楼上。
在这个塔楼盛行的年代，佳林花园是稀缺的南北通透板楼，跳楼人就坐在距离楼顶几米的楼房侧面那条凸起带上。二十八层高的楼房，从下往上看，那条凸起只有一点点宽，站只脚都成问题，天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又是怎么走到中间坐下的，谁给他的勇气？一个人坐在二十多层高的地方，看着下面蝼蚁一般的生命。
苏黎觉得大一点的风都能把他吹下来。
几个穿着橙色救援服的消防员出现在楼顶，跳楼大叔扭头看着他们吼着什么，他看起来很激动，不停地扭来扭去，马上就要掉下来的样子。
消防队员和警察已经在楼下拉起了气垫，可是，如果他真的掉下来，那么高的楼，他真的能落到气垫上吗？
消防员很快退出了大家的视线。
周围的人你挤我，我推你，叽叽喳喳小声议论着，也有人趁机起哄，不时发出一两声怪叫，“跳啊！怎么还不跳。”
“快跳，跳完了，大家好回家吃午饭，发朋友圈！”
“不会跳，就是做戏，跳楼秀！”有人一边用手机拍着视频，一边很笃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