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的？”老江总问高山。
“如果真的让我来建一个少体校，我的想法是少体校和腾龙教育、腾龙户外合作，创办一所纳入义务教育体系的青少年体育运动学校。孩子们不要再倾全力进行体育训练，体育课应该同文化课、兴趣爱好和技能同样重要，应该为每个孩子找到一个更适合他的教育方式。社区应该建一个针对普通大众的开放式体育公园，定期不定期举办各种群众体育活动和赛事，这样才是真正的体育文化社区。”
苏黎看着散发着石器时代光辉的高山，“你准备掏腾龙户外的腰包来贴补体育学校和体育公园，其他股东大概率是不同意的！”
高山摊开手，给苏黎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探寻的目光转向老江总。
老江总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明日集团不是鼠目寸光的企业，他们会想办法找到盈利模式，维持社区正常运转。”
苏黎明白了，如果明日集团想要拿下幸福社区的重建项目，就必须支持高山。而老江总非常乐意看到脱离社会多年的高山，重新找到他的位置。
“苏黎，你觉得吴俊杰的项目书会是怎么样的？”老江总问苏黎。
“吴俊杰？”苏黎忽然明白所谓的吴俊杰为儿子引进一个篮球俱乐部，真是大家想多了，他带儿子去洛杉矶，也并不单纯是为儿子找老师，标定一两个价格合适的NBA巨星，也许才是他的真正目标，“他会引进一个顶级篮球俱乐部，建一个顶级篮球馆，办一个只收天才的篮球学校，或者其他炙手可热的成熟体育项目，巨赚钱的体育项目。社区也将是一个顶级体育社区，目标客户群是文体影视明星和各种富豪。”
“这两个企划，哪一个会胜出？”老江总仍旧盯着苏黎。
苏黎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顶级篮球俱乐部，NBA巨星会给这个城市瞬间带来顶级流量，就像星球影城。用心培育体育幼苗，夯实基础体育文化，会给城市增加真正的文化底蕴，但是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一个一点点潜移默化而肉眼看不见成效的过程。不知道评审组想要什么。”
“如果你是评审组的，你会支持谁？”
苏黎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我喜欢我的书店，书店就是一个文化慢慢晕染的过程，我喜欢这个过程。我当然喜欢高山的计划，就像我的书店一样。”
高山伸手环住苏黎的肩，用力抱了一下，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爱意与深情。
老江总和肖文君看着他们，表情有瞬间的凝滞。
苏黎明白碾压自己、向高山和老江总宣战的目的是什么了，高山是明日集团此项目的灵魂，干掉高山：让他继续消沉下去，为了证明自己而重返雪山，或者缱绻温柔乡，无论如何，只要他退出这个项目，独孤求败的吴俊杰，在庞大的幸福路社区重建上再也无人能与之匹敌。
苏黎觉得吴俊杰太高看自己对高山的影响力。
这个时候老江总的电话响了，“嗯，嗯，嗯，好”，挂断电话，他问苏黎：“你的公众号文章发了吗？”
“还没有呢。”
“马上发，越快越好，除了你们两个人，其他人都打码。”
苏黎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急，不过她还是打电话给张亚，让她马上在公众号发出，并且通知所有在帮苏黎的人。
老江总开始解释，“刘美娟的律师去同她见面了，很快就会代表她发文说你同吴俊杰有染，破坏她的家庭，她是走投无路、气急攻心，才做了傻事。”
苏黎早就想到她会这么说，她那张嘴想怎么编就怎么编，没有事实，没有依据，都不是问题，她会自己捏造，“编是她的特长。”
“如果她有实锤呢？”自从苏黎进屋就没说过一个字的肖文君忽然开口，她一双狭长的凤目愈发深沉幽暗。
“她的实锤都是藏头去尾、断章取义的。”苏黎竭力控制自己的语气，哪怕肖文君的话充满攻击性，她也不能竖起一身的尖刺。
肖文君不再说话，她从包里取出一沓A4纸，放在苏黎面前的茶几上。
第一张是苏黎个人微博的截图，苏黎发博推荐《孤身绝壁》，后面自己留言说好想也有一部艾力克斯的房车，一路走走停停，开到哪里就是哪里。那个叫小天的粉丝留言问她最喜欢什么车，苏黎回他最喜欢奔驰大G，可惜人穷志短，买不起。还有不少苏黎在微博下同小天的聊天互动，说的都是些平常的话，“吃了吗？今天忙吗？今天好累！”现在连起来看，竟有种关系不一般的暧昧感觉。第二张图是在晨曦书院门口，苏黎背对镜头面对着一辆奔驰大G，吴俊杰站在一边，朝向苏黎的手指上挂着一把钥匙，他居然笑得温柔缱绻。第三张是穿着渐变色黑连衣裙的苏黎站在晨曦书院门口，微笑着同穿着黑西装的吴俊杰说话的照片，吴俊杰抬着手正要去撩苏黎额前碎发的感觉，满眼都是宠爱。第四张，苏黎站在球场看台边同坐在看台上仰头看着她的吴俊杰告别，吴一脸的依恋。苏黎一张一张往下翻，真的，这个摄影师大概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像摄影师，照片里的苏黎和吴俊杰怎么看都是一对情深似海的爱侣。
倒数第二张是一张机动车产权证，苏黎以为车主的名字会是苏黎，然而并不是，是文秀，苏黎躺在病床上的妈妈文秀。
最后一张是网站截图，小天在全世界各个器官移植网站和论坛上重金寻求R H阴性A B型、体重45公斤左右，最好是女性的心脏。
看到这里，苏黎终于知道那个小天是谁了。
苏黎抓起那沓A4纸，转身正面对着高山，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相信这些还是相信我？”
第112章 你家傻兄弟
高山从那沓纸上收回视线，看到这些照片，他的确很吃惊，但是他并没有回答苏黎，没有选择，没有否认，没有承认，他就这么目不转睛定定地看着苏黎。
有那么一瞬，苏黎想把这些纸统统砸到他身上，然后，站起来离开这间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办公室。可是她不能动，也站不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她牢牢地吸附在这里，一旦她离开，她将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苏黎的心有一种被撕裂的痛，那种痛一寸一寸从心的最深处蔓延开来，慢慢占据她的整个身体，她感到自己的内脏全都搅在一起，一阵阵痉挛，让她想蜷缩起来，缩到无穷小，好像这样，那些伤害也就变得无穷小了。
随着时光一分一秒地流逝，高山看着苏黎眼里的期盼渐渐变成受伤，最后被绝望代替，他眼里闪现一抹混杂着紧张和不安的淡淡的责备，但是他仍然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苏黎。
苏黎慢慢挺直身体，端平肩，微微扬起下颚，一丝一缕收敛自己的情绪，嘴角一点一点往上挑，嘲讽的微笑慢慢浮上她的脸。
高山就这么看着她变脸，把终于脱下来的铠甲又一点一点穿回去。
苏黎低头，把被自己捏皱的纸一张一张抚平，她把纸举到高山面前：“如果你相信这些，请直接告诉我，我会马上滚出这个房间，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高山忽然笑起来，“有进步啊，知道先威胁我了，没有直接站起来滚出去。”
水雾遮住苏黎美丽的啡色眼眸，泪水渐渐蓄满眼眶，一颗硕大的泪珠滑落，很快，泪水如决堤般汹涌地流出，顺着脸颊落到手里那沓纸上。苏黎的眉头挤成一团，泪眼朦胧地瞥一眼高山，咬住下唇，低下头，整个人笼罩在委屈里。
高山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拉起她的手，带着她走进休息室，关上门。高山将苏黎拥在怀里，把她抱得紧些，再紧些，“傻妞，我没回答你吗？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知道吗？从今以后，想哭就哭，想闹就闹，不想动就躺下装死，唯一不许做的只有一件事：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我说的你一句都不听。记住啦，相信你自己，相信我。”
办公室里，肖文君摇摇头，“你家这个傻兄弟，没治了，人家眼泪汪汪看他一眼，他一颗心就化了。算了，刀山火海也好、天堂地狱也罢，他要闯就闯吧！”
“你这些东西，哪儿找来的？”老江总重新拿过那些照片，一张一张看着，“角度不同，拍出来的照片还真完全不同，你就这么相信她是吴俊杰的人？”
“如果吴俊杰真的找到了那颗心脏呢？”肖文君问。
老江总抬头看着她，“目前，他没找到。”
肖文君冷冷一笑，“不管她是不是吴俊杰的女人，她都是被吴俊杰盯上的女人，这么多年来，被他盯上的女人，漂亮、单身、无依无靠，哪一个有好结果？用完了就扔掉，得不到就毁掉。如果能把他的弃子扎进敌人的心脏再引爆，对于吴来说，那才叫完美。”
“我们不是能护住她吗？我们能护住她。”
“我总有种感觉，她会让我们失去大山。哎！都是废话，你家傻兄弟，他什么时候听过别人的话？唯一一次还是张昕拿命换来的。不说了，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