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过去,看得赵荷香心脏狂跳,又气又急,嗓音磕磕巴巴的:“你瞎说什么,少在这给我造谣了,男人怎么能和男人……”
实在是难以启齿,后面那些话消失在她肚子里。
言笑拿出百晓生给的讯息,唱戏似的,语调婉转痴缠,“您可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可是听说前不久桐楼来了个戏班子,其中有出戏就是《新白娘子传奇》,白蛇、青蛇、许仙都是男人演的,好像就是第一天晚上吧,他们三个就和您儿子滚进了同一张被子,真是好一出传奇大戏啊。”
宴之峋嗤笑一声,面无表情地鼓了鼓掌,权当捧哏附和。
赵荷香面上无光,火辣辣的注视下,彻底被堵到脸色铁青,恶狠狠瞪了言笑一眼后,拨开人群,落荒而逃,趁这机会逃离现场的,还有刚才那李叔。
短暂沉默的间隙,宴之峋稍稍偏头,借着余光看了眼言笑,比恶鬼还凶狠的嘴脸,他却觉得她可真是酷毙了。
他认识的人里,不会有人比她还要酷,还要有光芒。
他没忍住开口叫她。
言笑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干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复合?”
嗯???
她满腔能将人骂到狗血淋头的腹稿顷刻间化为乌有,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困惑:他就不能看下场合,没见她在忙别的事情?
“麻烦你有点眼力见,我还在干正事呢。”
“对你来说,复合就不是什么正事了?”
“……那你也别催,我还有最后一波。”
可他很急,急到一分一秒都不想耽误,“就给个回应,不需要浪费你太多时间。”
言笑又气又笑,气势直接消解了大半,恨不得一巴掌拍上他后脑勺。
她抬眼,试图用直勾勾的目光警告他先别说话,再逼逼叨叨她可真要打人了,然而偷鸡不成蚀把米,反陷进了他的目光里。
他的眼睛看着异常深情,投射出来的光却变得更加锋利,能将人铜墙铁壁般的意识削弱成薄薄的一片,再用滚烫的心凝出的岩浆浇灌融化,岩浆过剩,变成了糖水,甜到眼里心里。
言笑没能招架住,尤其在她想起他刚才护着自己的举动后,对他的气没了,哄孩子一般,嗓音掐得又细又软,“你再等会,行不行?”
也不知道被哄成功了,还是意识到自己确实问了句不合时宜的话,宴之峋没有死缠烂打,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言笑想拍拍他的头,手抬到一半,觉得不妥,放回扩音器上,身体转回的前一秒,脸上先凝起冰霜。
“举上面几个例子,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们——”
她一改刚才的轻柔和不久前看人笑话般的戏腔,嗓音压得又低又沉,轻而易举就能让人听出其中的警告含义。
“你们那些见不得光的脏事,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你们做不到把自己的嘴管住了,那我也就没必要替你们藏着掖着了,每天都拿着个大喇叭在桐楼大街小巷宣扬你们那点破事,尽我所能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让你们身边的人看清你们到底都是什么德性。”
她要是不好过,那谁都别想活。
第45章 他她
言笑本来还准备了其他能让人颜面无关的话, 碍于临场发挥时突然忘了一干二净,她也懒得去回忆,干脆关了扩音器, 放回背包里,没来得及示意宴之峋, 就被他顺理成章地牵住手, 人群自动散开, 他带她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两个人拐入的小路僻静,加上刚才大闹了一回,已经被人当成洪水猛兽避着,半径二十米内杳无人烟。
言笑回想起刚才一幕, 斜眼睨他,“你到底是有多急?谁会在那种场合提出复合?”
挺像秋后算账的架势,但她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大愠怒,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和莫名其妙。
“上床也没见你这么急。”她又说。
这事宴之峋有理, 他看向她, 露出了恰如其分的温顺, 连体贴都外放的像变了个人。
语气也轻飘飘的,平白给人一种自己是在和天上的云对话的错觉。
“我要是急, 你就会疼。”
就算他的实践能力不过关,理论知识也会是同龄男性中的佼佼者,他深谙, 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中,需要的不仅是激烈的正戏,缠绵悱恻的前奏一样重要。
而这需要两个人的配合。
他没那么多残忍的恶趣味, 非要通过凝视她疼痛的反应,来实现自我精神和生理的双重高|潮。
“更何况——”
宴之峋还想说什么, 脚背被人踩了下,垂眼,迎上她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用怀疑,这一脚我就是故意的。”
“……”
他反应过来话题确实偏了不少,不动声色地岔开:“你的答案呢?”
落叶在眼前扑簌簌地打转,水塘里的野鸭子发出扰人的声音,显然这也不是一个适合求复合的时机。
言笑沉吟了会,摇头说:“不行。”
宴之峋沉默片刻,很欠扁地来了句:“你确定你深思熟虑过了吗?”
“我刚才要是一时冲动,多半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