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蔡太师巡查时全城严打,如今领导走了, 城内治安立刻松懈,各路黑势力重新冒头。寻常百姓才不敢乱惹事端。
童威童猛挑了一路担子,饶是体魄强健,也累得气喘吁吁。
“两位娘子,买够了没有哇?”
“够了够了,”阮晓露忙道,“只是还有最后一事,请两位大哥随我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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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没回江州,阮晓露有点不认路。询问路人,才找到当初去过的琵琶亭。
就是在这琵琶亭里,山东救人小队两次见到宋江,又两次功亏一篑,没能把宋哥哥请上去梁山的船。
如今琵琶亭里客流依旧。水里依旧泊着画舫,墙上依旧挂着个古旧的琵琶。
阮晓露叫过店家,上来就问:“琵琶卖吗?”
那店家依旧鼻孔看人,拖长声音:“娘子不知,这是白乐天当年听过的琵琶,是古董,概不售卖——哎,娘子挪个地,挡门了。”
阮晓露身后浮出两个肌肉壮汉,一左一右站定,面色不善。
“琵琶卖吗?”
童猛瓮声瓮气地问。
……
阮晓露喜滋滋抱着古董琵琶出了门。最后一单,吴学究的“古董代购”也完成了。只花十贯钱。
那店家张得四下无人,悄悄往墙上又挂了个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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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踏上北归的旅途,阮家三个糙汉总算松口气。
终于不用照顾花小妹了!路上多了个亲妹子,还有三个新伙伴,有的是精力跟这花二小姐内耗。
一路轻轻松松,顺便游山玩水。水边的绿油油稻田渐渐稀少,变成了红彤彤的高粱地和金灿灿的麦田。后来那颜色也消失了,庄稼收割完毕,农田成了荒凉的一片。
天气渐凉。坊间巷陌没了揭阳三霸的传说,百姓们开始用“赤发鬼”、“活阎罗”来吓唬小孩。
但偶尔也听人在酒馆聊天:“哪里没土匪!梁山泊的大王们还算有良心的。只要金银不要命,也不糟蹋妇女。若遇到那穷苦的逃难的,不但不劫,反而一路护送至官道,保你平安哩!这叫盗亦有道!……”
这定然又是晁盖定的新规。阮家三兄弟听了,觉得与有荣焉,可惜不能现身认领。看着张横张顺李立那艳羡的眼神,只能憋着笑,大碗喝酒。
偶尔进个黑店,遇见绿林同道,人家一看这群人身材,不仅不敢下药,还上去巴结。听说是梁山好汉,更是纳头便拜,竖大拇指。
“我有个朋友,去年想投奔梁山,让人家好言劝了回来,让他回去勤练武功,提升自己,过两年再来——还给了五贯钱路费!啧啧,大山寨就是不一样,严格着哩……”
梁山领导层吸取教训,不能让山寨变成藏污纳垢之所。因此随着投奔山寨的好汉越来越多,“准入制度”也愈发严格。梁山编制一席难求。难怪人家见到真正的梁山好汉,无不是羡慕嫉妒。
“几位大哥传授一下经验,我那朋友该怎么做,下次才能让人家留山上哇?”
阮家三兄弟怎么知道。他们属于原始创业团队,又不是招聘上岗,没有应聘经验。
“这我知道,”阮晓露在旁边支招,“让你朋友多在江湖上做好事,打出好名声,山寨才肯接纳。”
三兄弟一想有理,忙道:“对对对,若是见义勇为、帮扶弱小的好汉,那武功稍微逊点,也是可以的。”
一有机会就宣传一下梁山的招人政策,确保来投奔的好汉,人品上过得去,以后相处起来也省事。
大家悄声畅想:“回去就算挨罚,也不会罚太重。再让花荣兄弟讲个情,估计就是扫几天聚义厅的事儿。然后把宿 舍和客馆好好修整一番,正好过冬……”
张顺闻言绝望:“去了还得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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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笑笑到了济州府城外,照例到李小二的客店住下。
李小二出去收赊账,是他浑家招待的。夫妻俩跟梁山势力往来许久,没见官差找上门,自己反而财源广进,于是也很识时务地闭嘴,悄没声安排一行人住下。
第二天一早,阮晓露跟同伴们打好招呼,进城办事。
先去金大坚的铺子。萧让正好也在铺子里做客。济州府两大造假圣手都齐了。
“两位记得我么?”阮晓露笑着打招呼,“萧先生,您的游侠话本写得怎么样了?有书商找来出版吗?金相公,那何清没有再赖你的账吧?”
萧让金大坚愣了一会儿,互相看看,才想起来,这便是当初来找他们给王伦写墓志、刻墓碑的小姑娘。梁山吴学究介绍,给的酬劳还很公道。
赶紧遣散小厮徒弟,招呼她入内。金大坚笑道:“吴学究身体还好?好久没收到他的信了。姑娘帮我们带个话,就说我们想他得紧哪。”
阮晓露拿出凌振的《火器总要》——此时已硬得像块砖,沾着泥灰和血迹——问金大坚能不能复原。
金大坚这种水平的匠人,已经超越世俗,独孤求败。他接活儿不求简单便利,越是棘手的难题,他越喜欢挑战。
“过三个月,姑娘再来。若不成功,分文不收!”
阮晓露谢了,出门的时候,还听金大坚在后头问:“姑娘,近来山上有没有刻碑立传的活计,我们等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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