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游客跟他一般想。虽然隐约觉得梁山有点店大欺客,但来都来了,纷纷道:“反正咱们也不会真的闹事,保证一下又何妨?”
但也有些心思精细的,在旁边盘算半天,拦住喽啰反复询问,唯恐梁山给自己挖坑。
朱贵耐心等待,等大多数人都存了刀,宣誓完毕,这才在他们的入场券上一个个盖戳。
当然,要是有人非要贴身带暗器匕首,梁山也没法一个个的安检搜身。这个“存刀”,也主要走个形式。若是真有人在山上亮兵器,那就责任自负。
“有意参赛的好汉,请往左边走,在票面上写好自己的姓名籍贯、参赛项目,领取红色手环。”朱贵道,“其余观众请走右边,领取青色手环。”
郁保四立志参赛,当即往左走,请人帮他写了个名字,在腕上系了个红布条。末端打了特殊的结,轻轻一抽,便即闭拢,拉扯不开。除非用利器剪断割断,否则就会一直留在手腕上。
而且那“手环”虽是寻常布料,却用了不寻常的染料,染出的红色、青色,都和市面上见到的稍有不同。要想仿冒,却也不太容易。
不多时,众游客都戴上了不同颜色的“手环”。这些人平时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杰,杀人放火眼不眨,交起朋友来一掷千金。此时腕子上多了个廉价布条,却都如获至宝,喜滋滋地道:“红色是参赛选手,青色是观众,黄色梁山东道主——以手环辨认身份,方便准确,这大寨就是不一样。”
就连柴进,穿着一身锦衣华服,也对这造价半文钱的小手环爱不释手,不时抬起手腕看一看,和身边戴着同色手环的人相视一笑。
有人稍有些文化,小声笑道:“靠颜色分辨身份,古代那黄巾军也是这般……”
“嘘!”马上有人道,“休要乱说,没事找事。”
忙忙乱乱,给几百人发完了手环,其中不免有粗疏错漏,好在也都及时补救。
酒店外面队伍只长不短,朱贵擦擦满头汗,让一个店小二接班,自己歪在一旁揉胳膊。
“怎么样?”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边响起。
“阮姑娘,你可来了!”朱贵有气无力地笑道,“我这里是梁山门户,大家都往这儿赶。手忙脚乱,总算没出大错。”
“我刚刚从顾大嫂那里过来。其他酒店的人流量不比你这少。”阮晓露晃晃手上的黄布条,笑问,“手环够发吗?”
朱贵点头:“还好姑娘当机立断。”
阮晓露毕竟也是第一次筹办运动会,各样细节无法预估到位。一开始她只想让李瑞兰招几个手巧之人,一齐编织大赛手环;干了几天,就发现进度完全跟不上。只能放弃编织,改为搓绳,依旧进展缓慢。现代一个车间工厂一天能做出来的东西,放到当前的手工作坊,就是一年半载的工作量。
失策失策。还是直接系布条吧。
只好紧急求助老乡。眼下又是麦收季节,人人都忙。花了高于市价两倍的工钱,又派壮汉轮番相请,晓之以拳,动之以脚,这才募集到足够人手,赶在大赛之前扯布、染色,搓出了几万手环。至于质量,那就只好参差不齐,能看出颜色就不错。
阮晓露视察片时,把酒店里的志愿者喽啰都慰问了一遍,提醒大家,这还只是第一波游客。在天黑之前,陆续还会来更多人。之后的五日里,每天都会像今日一般。
大家唉声叹气,又笑道:“能在天下英雄面前露个脸,做咱们梁山的门面,也值了!”
况且,每天还有升级伙食,过后还有军功,有啥可抱怨的。
众游客戴了手环,正在分批上船,忽然有人发现 了新来的这个姑娘,当即招呼。
“这不是梁山水寨的阮六姑娘!”朱仝朝她挥手,“上次一别,姑娘容光胜如往昔呀!”
几十个脑袋朝她转过去:
“我也见过她!这次全运会总负责人!”
“是梁山上第一号女匪!我从江州来,路上有人说起她哩!”
“得罪谁也别得罪她!我听说……”
郁保四也微微兴奋,跟别人一起朝她拱手:“姑娘!有礼了!”
阮晓露一眼注意到他:“哟,这是谁,真高!”
郁保四呵呵大笑:“阮姑娘,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
阮晓露在江湖上的足迹也够远,有不少人都听说过她的一些事迹,添油加醋的说出来。其实这些人也未必跟她有多少交情,但正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大家眼下是梁山的客,吹捧东道主天经地义。况且阮姑娘的江湖名气越高,作为跟她沾点关系的,威望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所以夸她就是给自己贴金。
阮晓露明知都是场面话,但也忍不住飘飘然然,赶紧回礼:“大家谬赞,没那么夸张,我就是个跑腿小妹……”
不过,议论议论着,画风就逐渐走歪,变成了:
“……这个姑娘,别看她貌不惊人,其实力大无穷,能徒手敌十八大汉,还会法术……”
阮晓露贴墙溜走,去视察别处。
朱贵让人送她上船,自己歇口气,爬起来继续干活,监督客人们宣誓《乡约》、核销入场券、系手环……
累是真累,但如此盛况,天南海北的好汉都跟他点头哈腰,排队求他办事的场景,别处能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