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嘴巴往卢俊义的方向一努。两人都笑起来。
卢俊义僵立在旁。他怎么也料不到,自己一个正值壮年的绝世高手,山东河北无有匹敌,竟然能输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农家子弟。自己十八般武艺无有不通,兵书战策尽皆熟娴。家中下人、聘请的武师、还有亲朋好友往来宾客,无一不将他捧成当代战神,能冲开万马,扫退千军——如此资质,在一群乡巴佬的竞争中,本该是碾压优势。结果呢,怎么不仅没夺冠,反而战绩寒酸,跟几个土匪寨里的山大王,成绩不相上下?
但他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痛定思痛,觉得肯定是以前请的各路教师水平不够,或者藏私,没能传他真本事。
梁红玉惯会察言观色,悄悄附耳阮晓露:“你得罪这位卢员外啦。”
“他武功那么高,这是全场看见的。”阮晓露不以为意,道,“回头邀请他到擂台赛上打几场,自信就回来了——对了,咱们出国以后,擂台赛也接着办吧?辽东分赛场什么的……”
梁红玉笑道:“已经在安排了。”
人总不能什么好处都占着。卢俊义武艺卓绝,但谋略欠缺,并非帅才。今日也算让他看清自身实力。
果然,不多时,林冲、杨志等内行高手,就把卢俊义请了去,诚心交流武学经验。
顺带恭贺岳飞,让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向梁山英雄请教。
多年来积淀的梁山逻辑,就是四个字:谁行谁上。年纪、性别、资历、人脉……都是次要因素。
至少在原则上如此。
岳飞觉得有点赶鸭子上架,但也乐于接受挑战。心中盘算一会儿,召集各路友军头领,开了个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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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义军队伍开拔,和留守梁山的家人们洒泪而别。
济州地方近年很是太平,已经甚少见到如此规模的兵马调动。左近乡邻百姓扶老携幼,前来观看。
李立是大嗓门,带了几个同样的大嗓门喽啰,组成宣传小队,沿路向乡亲们宣传此行的目的和性质。
“北虏互相打架,俺们去当和事佬……朝廷钦点……”
“和乡军民兵也差不多嘛。”乡民纷纷评论,“只是没有面臂黥刺罢了。”
又听说是要去“极北苦寒之地”,帮着异国百姓止战,又叹道:“也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走那么远,家里人得多担心哪。”
不过,好汉们实际上没有多少悲壮之情,路上嘻嘻哈哈,只当是一次长途冒险。因着队伍里有大量后勤人员,行军速度也十分平缓,不需日夜兼程。所过州县,果然秋毫无犯。有些地方官不放心,点派兵马随行。结果这些官兵途径乡镇村落时,习惯性吃拿卡要,反倒被梁山人众教训一番。官兵忍气吞声,哪敢还手。
因着人马众多,渡海不便,因此行的陆路。不一日来到宋辽边界。张叔夜已率众官等候在白沟河岸边的榷场里。寒暄过后,检查人员名册、兵器辎重,确认没有火炮、焰硝、书籍、铜钱等违禁物品——由于张叔夜熟知梁山人众性格,态度十分客气,梁山众人也就允许他进行进行抽检。否则,若是换个颐指气使的官员,这“安检”根本就搞不起来。
至于军中许多人携带的、明显超过日常用量的茶叶、丝帛等物,在张叔夜的授意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假装没看见。维和任务辛苦,也就默许他们人肉夹带一些紧俏商品,赚点外快。
送行宴上,张叔夜叫来保毅军几位首脑,谆谆嘱咐了无数仁义之道,最后说道:“你等为国分忧,大义见诸史册。只不过,诸位既非大宋兵马,在异邦惹了事,大宋朝廷可不会给你们撑腰。万一那辽国金国不安好心,对你这义军发难,可没人会来主持公道,一切都得靠自己。切切。”
众人嘻嘻哈哈的应了。阮小二笑道:“大宋朝廷何时给俺们撑过腰了?”
净使绊子。
张叔夜假装没听见:“喝酒喝酒。”
不过张叔夜是难得一见的“好官”,那也就配合一下,表示深深感动,一定谨记。
休整两日,便即渡河。对面狼城寨早有辽官迎接在彼,大家一照面,都认识。
“哈哈哈,段兄弟。你发福啦。让俺捏捏这肚子肥肉……”
按照约定,辽金双方各派“观察使”,跟随义军进行维和任务。不出意料,辽方派了老熟人段景住,连通译都省了,料想双方出身相似,沟通起来不成问题。
辽金议和,不少战功赫赫的大将都撤出前线,赋闲在家。唯有段景住永远有活干,天天有钱拿,毫无失业风险。
段景住出手阔绰,在狼城寨设宴犒赏梁山保毅军,席间玉盘珍羞、琼浆玉液,自不必说。酒过三巡,又叫来一大队歌儿舞女,前来献艺献色。他本以为此举能讨好一下江湖兄弟,没想到梁山统帅林冲当即严词拒绝,说我们梁山兄弟不好这口。
其余梁山兵卒纵有心猿意马的,当着一群家眷和江湖友军的面,也绝不敢显出半分乐意来。好似那见到女妖的唐僧,纷纷道:“快请走,快请走。”
段景住马屁拍在马脚上,这才注意到家眷席里一道道鄙夷的目光,赶紧换来几个大汉表演角抵,方才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
第二日,点起三千军马护送带路,沿途顺带讲述一些北国风俗礼仪律法事项。